她要走了

  ?    聽說要問唐磚,蘇雪凝下意識就皺起眉頭,拒絕的話幾乎就要吐露出來。但她忍住了,因為韓芷雪提的意見很有道理。倘若能夠成功,對公司來說,是很好的事情。

  現在蘇學峰正忙活著拆分公司,等那幾個盈利分公司被他帶走,集團就幾乎等於空殼子了,急需能夠快速盈利的線來做支撐!

  眼下她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唯一有可能提供幫助的,似乎只有唐磚。

  「沒事,暫時不急,你先休息一下,回頭我找幾個專業人士,分析一下這香水的可行性再說。」韓芷雪明白她的性格倔強,便給了台階下。

  蘇雪凝嗯了聲,表示基本同意母親的觀點。

  很快到了晚上,唐磚吃完飯回屋的時候,詹向玉也已經到了。

  隨手把飯盒遞給她,詹向玉接在手裡,說:「早上我看到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在牆外溜達,不知道是什麼人。」

  「厲害不?」唐磚問。

  「不厲害,我覺得能打十個。」詹向玉說。

  連詹向玉都能打十個那樣的人,換成自己,還不是二三十起步?唐磚搖搖頭,沒有去在意。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不進蘇家搗亂,他就懶得管。

  看到詹向玉捧著飯盒沒有離開或者吃飯的動作,唐磚不由問:「怎麼,還有事?」

  詹向玉猶豫了會,然後微微低頭,說:「我要走了。」

  「走?」唐磚微微一怔,這幾天來,他都快習慣每天晚上看著女殺手從窗戶爬來爬去了。如果哪天突然沒看到她,說不定還不習慣呢。

  再說了,詹向玉之所以留在這,是因為害怕那幾個頂級殺手還在江州,怎麼突然又要走了?難道那幾個殺手已經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離開,但是我必須要走!」詹向玉依然低著頭,說:「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雖然可能沒機會感謝你了,但是……」

  說著,她突然雙腿屈起,就要跪下。

  唐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幹啥,訛我壓歲錢啊?」

  詹向玉抿著嘴,眼眶微紅,唐磚從她眼裡,看到了傷心和慌亂,便微微皺眉,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即便手臂和肋骨被打斷,依然沒掉過眼淚的詹向玉,此刻突然流出淚水:「我弟弟,可能快不行了……」

  晚上來蘇家的時候,她給醫院去了電話,想詢問弟弟的情況,以及醫療費用的問題。結果卻被醫院告知,弟弟的情況正在迅速惡化,隨時可能離開人世。

  得知這個消息,詹向玉差點忍不住立刻就要離開江州。但考慮到山王他們都是夜晚行動,如果自己冒然離開,說不定連今晚都活不了,哪還有機會見到弟弟最後一面。

  最重要的是,詹向玉覺得,自己應該和唐磚親口告別。

  這個給她特殊感受的年輕男人,也許地位沒有弟弟那麼重要,可是,詹向玉不想連告別的機會都錯過。

  因為一旦錯過,很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聽到詹向玉的話,唐磚眉頭皺的更緊。

  和女殺手之間的關係,有點複雜,也有點微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兩人現在已經不能算仇人,反而可以看作某種意義上的盟友。當然了,詹向玉是一個被保護的盟友。

  她剛才的猶豫,也許是因為要告別,又或者,其實是想請唐磚保護她前去醫院。

  只不過她始終沒說出口,唐磚也沒有直接搭這茬,只說:「你現在離開,會很危險吧?」

  「山王既然得了命令要來殺我,除非他死了,否則我一定活不成。」詹向玉抹了下臉上的淚水,說:「不過沒關係,只要一個白天,我就能回到內川,就可以見到弟弟了。」

  內川……唐磚回憶了下,隱約記起好像是蜀南省的省會城市。那裡距離江州,大概一千多公里。

  送詹向玉去內川的可能性不大,畢竟蘇家才是唐磚要保護的地方。但是明知她可能會死,還袖手旁觀,又不是唐磚的作風。

  詹向玉沒有問他要決定,只默默打開飯盒,依然如昨天那般,安靜的吃著飯。直到最後一粒飯填進嘴裡,她放好飯盒,走到床邊坐下。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打算一夜不睡覺了。

  唐磚嘆息一聲,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幫她,只好不作聲。

  在他拿起金筆修行的時候,詹向玉轉過頭,看著這個相處數日的男人。

  他的身姿依然挺拔,表情仍舊專註,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受到什麼影響。那一刻,詹向玉忽然覺得心裡有些堵。

  也許,自己真的不值得誰注意吧,能夠收留自己幾天,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抬起雙手,看著手上的幾條傷疤,她自嘲的搖搖頭。

  蘇家大小姐,詹向玉是見過的,很漂亮,也很有氣質。無論樣貌還是家世背景,都是百萬里挑一的那種。

  和她相比,自己什麼優勢也沒有,憑什麼讓唐磚注意?他就算真想保護誰,也應該保護這樣的天仙美人,而不是自己這個渾身傷疤的醜八怪。

  哪怕樣貌比起大部分女人來說,也能勉強歸入漂亮那一類中,但詹向玉依然無法在蘇雪凝面前找到任何自信。

  一個是家世清白,樣貌絕佳的好女子,一個是雙手血腥,做過很多壞事的女殺手,孰重孰輕,傻子都分的出來。

  只是,明明可以想的通,為什麼心裡還是會難過呢……

  詹向玉迷茫的時候,唐磚心裡也在為難。

  別看他一副專註的樣子,實際上是為了刻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仙府的修行功法,註定要入世體驗世間百態。一旦與人結緣,就很難解開。

  詹向玉沒有買唐磚的符,可他們卻共同相處的數日,這同樣算作某種緣。

  所以,唐磚心裡也有點亂。

  如果能夠有一個妥善的方法,既保證蘇家的安全,又能幫詹向玉,他不會拒絕。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必就算仙女師父在,也是一樣的想法。

  直到凌晨五點,快到天亮的時候,身後傳來動靜。

  唐磚知道,詹向玉要走了。

  她要去見弟弟,冒著死亡的風險也要見上一面。對世上大部分人來說,這都是難能可貴的勇氣。有多少人願意為了親人慷慨赴死?極少!

  就沖這一點,詹向玉也是值得佩服的。

  「你等一下再轉過來……」詹向玉的聲音忽然傳出。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傳入耳中,唐磚皺起眉頭,沒有聽她的,直接轉過身去,卻驚愕的看到,詹向玉正在把身上的衣服脫掉。

  她的身體和白嫩沒什麼關係,全身大多數地方,都布滿嚇人的傷疤。這讓那本該曼妙的身材,變得有些不堪入目。

  見唐磚提前轉頭,詹向玉本就發紅的臉頰,變得更紅。她微微低頭,隨後深吸一口氣,胸脯起伏中,頭也抬了起來。

  那眼中,充滿堅定和勇敢,以及不讓自己留下遺憾的決心。

  「我知道自己的樣子很醜,但答應過你,會讓你再看一次,哪怕……可能讓你覺得很不舒服……」詹向玉說出,就要把衣服繼續向下褪去。

  這時候,她看到唐磚大步走來,走的很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

  那雙手堅定不移的止住她的動作,然後將已經脫下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來,再次為她穿上。

  「我說過,你不醜。在我眼裡,沒有多少女人,比你更美!這身傷疤不是你的缺點,而是你身上最令人動容的一部分!」唐磚的聲音,鏗鏘有力,他的眼神,不帶半點猶豫和虛偽。所有的話,都和他的語氣一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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