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第257章 做不到留你一人
夕陽在山頂灑下最後一抹餘暉，然後躍入了無邊黑暗中。
楚傾顏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窗，看著那燃得火旺的火堆，慢慢的，有些恍惚。
不知道大冰塊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按時吃飯，明明只是分開了幾個時辰，卻彷彿已經離別多日。
看來之前聽人說的那話是對的，人生有兩件事最煎熬，一件是等待，一件是離別。
真不知道，她能否等到那日。
車簾被掀開，希寧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進來了，「主子，您今晚沒有吃多少，喝碗湯暖和下身子吧，否則這麼冷的夜，恐怕難熬了。」
聽著希寧的話，她微微嘆了口氣，因為她想起了，只要在外過夜，她根本就不用擔憂晚上寒冷的問題，因為總有人會幫她解決，那人在半夜將她抱在懷裡，給予她最暖的體溫。
可是這時候，那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楚傾顏接過湯碗，一口飲盡。
為了保存體力，她必須要照顧好自己。
可是因為喝得有些急，不小心被嗆住了。
希寧連忙上前輕拍著她的後背，忍不住埋怨道，「主子，您這麼大人了，喝個湯也會嗆住，以後喝湯不要再分神了。」
楚傾顏臉微微一紅，沒想到自己這麼大了，還要被一個小丫頭教訓，簡直是有愧。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一路上，希寧也成長了不少，雖然性子還是如以往開朗，偶爾脫線，但是做事也越來越穩妥了。
過了會，希寧將碗拿了下去，再上車，準備著鋪床等事宜。
「主子，好生奇怪，今晚火靈大人似乎打算通宵守夜，如今坐在火堆邊一動也不動，奴婢都擔心明日起來會不會看到他凍僵在那裡。」像是為了開導自家主子的心情，希寧用著調笑的語氣故意說給她聽。
楚傾顏聞言露出一抹笑意，「你小心不要被他聽到了，否則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希寧朝她吐了吐色，然後認真整理馬車，點上暖手爐。
笑過後，楚傾顏還是不由好奇地看向火堆，確實如希寧所說的那樣，火靈一動不動地看守著火堆，有些悲涼，她心裡微微一動，提起衣擺，躍下了馬車，然後緩步走向了火堆。
輕閉著眼的火靈，聽到了腳步聲，手撫上刀柄，轉眸冷喝一聲，「誰在那裡？」
「是我。」楚傾顏從他身後走到火堆旁邊坐下。
「小王妃？」火靈一見是她，收回了手，滿臉不解地問道，「此時天寒地凍的，您不睡覺，出來有什麼事嗎？」
楚傾顏的目光從那刀柄轉向他，笑了笑，「可能是第一次離開殿下，有些不適應。」
「慢慢的，就會適應了。」火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神情寡淡地道。
「火靈，你老實告訴我，殿下這一路是不是很危險？」感覺到火靈的心不在焉，楚傾顏開門見山地問道。
火靈手一抖，低下眉，「小王妃您別多想，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逢凶化吉的。」
「可是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怎麼說服我？」楚傾顏一語道破他心裡的彷徨。
「小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火靈立即抬頭，語氣有些生硬。
「火靈，你不要再騙我了。」楚傾顏閉了閉眼，神色有些痛苦。
火靈微微一驚，「小王妃您在說什麼，為何屬下一句話也聽不懂？」
「聽不懂是嗎？那我就一件一件分析給你聽。」楚傾顏站起了身，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你本想徹夜趕路，卻因為怕我懷疑而選擇夜宿荒林，但是卻命令所有人都只能在馬車過夜，不能撐起帳篷，你明知帳篷會比馬車暖和。而你讓所有的侍衛加強戒備，自己也打算徹夜堅守，一副隨時備戰的準備。為什麼這麼做？」
火靈努了努嘴，卻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
「我來替你回答好了。」楚傾顏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吐出胸口的鬱積之氣，「你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一旦有殺手來襲，便可以隨時動身逃離，隨時迎戰。」
火靈低頭，聲音很低，「您說的對，我們四周存在著太多的不安的因素，屬下必須護您平安。」
「不，那是因為殿下怕他遭難之後，接下來的人會將矛頭轉向於我，報復於我，故而殿下有令，要你將我快速送離這個是非之地，他身邊很危險，他怕會牽連我。」
「其實，他已經料到了，他不能活著去富麗山脈了。」
「火靈，你知道，時間緊迫，再多待一刻下去，殿下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楚傾顏說到這裡，已經再也說不下去了。
大冰塊騙了她。
「小王妃，您不要再說了！」火靈轉身，握拳狠狠砸向身後的老樹，樹榦上留下一個坑，而他的手背卻被鮮血染紅。
「火靈——」楚傾顏咬著唇。
而此時火靈已經抱著頭蹲了下來，神情十分的痛苦。
「小王妃，我知道您很難過，屬下心裡也很難受，殿下將大部分的人馬都交給了屬下，讓屬下無論如何都要保護您的安危，可是他身邊的人卻沒有剩下多少。」
「屬下自小跟在殿下身邊，從未離開過他一步，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囫圇卻不能與他並肩作戰，小王妃，您可知道屬下心中的痛嗎？」
「可是，屬下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盡全力完成主子交代的命令，不能違抗。」
「主子，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而您是他最想守護的人，屬下拚死都會完成主子的交代，所以小王妃，您就別再讓殿下擔心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平平安安到富麗山脈吧！」
火靈哀戚的聲音彷彿魔咒一般一遍一遍在她耳邊環繞。
最壞的打算？
大部分的人馬都在她的身邊？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她做不到！
她不能明知他有難，卻撒手不管，自己一個人離開。
「火靈，我們回去，不能留著殿下一個人獨自面對那些敵手。」楚傾顏走到她面前，斬釘截鐵地道。
「小王妃——」火靈抬起頭，臉色驚詫。
「我知道你心裡也很想回去，那我們就遵循心的決定！」楚傾顏握著拳頭，再次堅定地道。
可是，話音一落，她感覺到脖子一痛，整個人就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