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月圓之夜人未圓
四皇子遇刺,大皇子被關,一夜之間,皇朝人心惶惶。
早朝上。
以著右相傅見容為首的四皇子黨派,一派悲痛欲絕,大罵英王慘無人性,居然殘害手足。
而站在英王一派的大臣反駁,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陷害,不能口說無憑。
在一場口水大戰即將打起時,西軒帝出言讓大理寺卿徹查此事。
而左相梁成宇,梁皇后之父,蕭緒外公,上奏替蕭緒說情,西軒帝大怒,駁回了他的訴請。
支持蕭緒的大臣們人人緊閉嘴唇,不敢再言說一句。
早朝之後,四皇子一派對英王一派冷哼,然後揚長而去。
梁相一臉怒容,而他身側的一位大臣,低聲詢問著,「左相爺,如今這事咱們該如何?」
梁相沉著臉道,「陛下一直尋著機會想要打壓英王殿下,只是苦於尋不到機會,這次殿下本是要再回邊境,可是陛下不願放虎歸山留後患,所以才執意將他留下,如今出了這事,就算陛下明知道幕後主使不是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要將殿下——」
未言明的話語,那大臣也不是在官場上行走一兩日的,所以他有些震驚地點頭,看陛下這態度,想來英王殿下是難逃責難的。
「可是咱們也不能任由英王殿下去背這個黑鍋!」大臣低聲道。
梁相點頭,「我去尋皇後娘娘,看下皇後娘娘怎麼說。」
「左相爺快去,微臣等候您的消息,無論發生什麼,微臣都與殿下共進退。」大臣鄭重地道。
梁相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是跟了他幾十年的副將,從當年的小兵,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到現在的勇武將軍,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白髮蒼蒼,筆直的身板,卻仍難掩當初的英姿。
梁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聲「好。」
君子之約,不用言說,就已經達成。
朝陽宮內。
梁皇后側靠著坐榻,神色疲憊,聞言父親求見,立即命人召進來。
「老臣參見皇後娘娘。」梁相俯首行禮。
梁皇后連忙令人將他扶起,快要邁進六十歲門檻的父親,雖然身體健碩,但是已經難掩一日有一日的蒼老,兒子關押在大牢,心裡十分不好受,看到父親在眼前,忍不住委屈。
「父親——」梁皇后喚了一聲后,有些哽咽。
梁相嘆了口氣,「媛兒,父親這次進宮,也是為了緒兒的事。」
梁皇后聞言揮退了左右,偌大的殿里只有兩人。
「父親,您可有辦法救緒兒?」梁皇后雙眼帶著期冀。
梁相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女兒,打小這閨女就不在自己面前長大,待在閨中,見多了後院的明爭暗鬥,是學了不少,但是卻一直缺少大局觀,而且心胸也不夠大,所以這幾年來才會一直被月妃壓著,連陛下也不願意靠近她的朝陽宮。
可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就緒兒才是重中之重。
「四皇子遇刺之後,你可有去探望?可曾安慰過月妃?」梁相問道。
梁皇后立即雙目瞪圓,「那個賤人生的孩子受了傷,憑什麼本宮要去探望?本宮高興都還來不及,更何談去安慰那個賤人!」
聞言梁相搖頭,知女莫若父,他已經料到了,於是抬手制止住她的脾氣,喝斥道,「胡鬧!你還以為你是傅家可以任意妄為的嫡小姐嗎?你要認清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國之後,言談舉止要有國后的風範,莫怪於陛下偏寵月妃,你看看月妃的樣子,再看看你的樣子!」
被責罵,梁皇后不服,「月妃手段陰狠毒辣,父親您怎麼可以誇她貶低自己的女兒!」
梁相拂了拂額,「可是她知道什麼時候該軟,什麼時候該狠,所以在陛下眼裡,她是溫柔可人,而你是自私狹隘,這就是差別!媛兒,你在這吃人的皇宮裡要活了二十年了,怎麼還像是個孩子,莫怪陛下對緒兒不喜,其實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出在你身上。」
粱皇后想要反駁,可是卻說不出口。
梁相繼續說道,「昨晚一出事,你就應該立即派御醫救治四皇子,安撫月妃,也等同於安撫後宮,名貴藥材,不能吝嗇地送往明辰殿,這才能彰顯你後宮之主的大氣穩重,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麼?若是有心人以此做文章,還以為你因為兒子做錯事心虛不敢露面,若是你面面俱到,陛下也不會這麼不給你這個後宮之主顏面,這麼毫不留情地處罰緒兒!」
「媛兒啊媛兒,你若不趕緊醒悟過來,恐怕咱們梁家啊,就要沒落,或者——」或者死無葬身之地。
梁皇后嚇得一個哆嗦,她立即抓住父親的手,驚慌問道,「那女兒現在應該做什麼?」
「照著爹爹方才說的做,賞賜,安撫一眼都不能少。」
「好。還有呢?」梁皇后現在終於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若不是父親點撥她,估計緒兒就會被她害慘了。
「還有,」梁相輕嘆了一口氣,「去求陛下吧,看在這麼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對緒兒網開一面,起碼也要一個公平的查案過程。」
梁皇後點頭,也只能這麼做了。
待梁相要離去時,梁皇后忽然叫住他。
「父親,如果陛下不肯放過這次機會打壓緒兒,那麼咱們——」她的語氣有些陰沉。
「那——」梁相沒有回頭,「咱們就做最壞的打算,沒有回頭路了。」
梁皇后眸色更沉,「好。」
若是如此,那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天牢第九層。
蕭緒一身素凈席地而坐,他神色冷清,並沒有因為此時關押在天牢而心浮氣躁,他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想起了小傢伙之前在他耳邊說的話。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他以前從未關注過月圓,只因為小傢伙而留意到。
今夜的月亮確實很圓,他記得曾經答應過她,今夜要陪她賞月的。
可惜他只能食言了。
也不知道小傢伙有沒有因為他的事而被嚇到。
蕭緒的眸光變得如月光一樣冷清。
思念的滋味,如這清風明月,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