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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清風(下)

  「人家想女人,關你什麼事啊。」然諾酸溜溜地道。

  「嘖嘖嘖,」風隨心皺著眉頭往後挪了挪,「當然有關係了,他發了布告,說翻遍臨安城也要找到那個女人 。」

  然諾倒是來了興緻,追問道:「那是個怎樣的女人,值得臨安太守鬧得滿城風雨啊?」

  「那女子柳葉眉兒俏,桃花眼迷離,朱唇一點欲滴,畫了桃花妝。

  「上身穿的是雲雁細錦衣,下身搭的是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楚腰纖細,步步生蓮,風情萬種。

  「怎麼樣?是不是很熟悉?」風隨心挑挑眉,看向然諾。

  嘖,豈止是熟悉,簡直太熟悉了!然諾悄悄觀察著何千雲的表情變化。

  何千雲雖然沒說什麼,可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然諾假裝訝異道:「呀,這不是俠心姐姐嗎?」

  「是啊,你說,這裡臨安太守會不會對俠心有意思呢?」風隨心嘴咧到了耳根子,故意加重了「有意思」三個字。

  然諾瞟了一眼師兄,發現他臉已經黑成鍋底了,目的已達到,見好就收。

  然諾知道再這麼下去,何千雲就要揍風隨心了。

  然諾趕緊岔開話題:「歸根結底,我們還是要想想怎麼去救俠心,怎麼幹掉法海那個老東西。然後找出火藥。」

  話音未落,房樑上落下來一個人,對著方才暗處的有斐又跳了下來,對著言宸逸施了一禮,欲言又止。

  言宸逸淡然地掃了他一眼:「有話直說即可,不必避諱他們,都是自己人。」

  有斐道:「公子,外面有人求見,說是……見這位姑娘的。」

  在場的只有然諾一位姑娘,言宸逸挑了挑眉:「小諾在臨安可有舊識?」

  然諾一臉茫然地看向何千云:「師兄,我們沒有舊識吧?」

  從前他們師兄妹和師父三人一起出來,從來都是一處的,若是她有舊識給忘了,師兄是絕對不會忘的。

  何千雲也緩緩搖搖頭。

  四個人的目光都轉向瞭然諾,然諾拍了拍肉嘟嘟的腮幫子:「見見也無妨,萬一有意外收穫呢?」

  不待言宸逸去看他,有斐就明白了什麼意思,「嗖」地一下又不見了。

  然諾抬手揉了揉眼睛,確定了下自己沒眼花,神情恍惚,喃喃道:「好厲害的輕功啊……」

  言宸逸淺笑道:「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小諾不必羨慕,若小諾喜歡,我可以教你啊。」

  何千雲挑釁般地看了言宸逸一眼,不屑道:「咱家老頭不是更厲害嘛。」

  然諾收回了崇拜的目光,驕傲地道:「那是~不過,宸逸哥哥也好厲害……」

  言宸逸依舊淺笑著,一副雲淡風輕地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言宸逸那副纖塵不染雲淡風輕的模樣著實讓何千雲想給他一拳。

  他忍了。

  畢竟,也沒有理由揍人家不是么?

  言宸逸道:「宸逸不過學了幾年花拳繡腿,怎敢跟前輩相提並論,實在是班門弄斧啊。」

  為人謙虛,不驕不躁,淡定從容,不傲慢無禮,然諾在心裡又誇了言宸逸一番。

  出身顯貴,才華橫溢,為人正直,處變不驚,勤政愛民,這樣的少年郎,無論是作為君王還是作為夫君,絕對都是頂好的。

  可惜……我沒那個福分,我不過一介女冠,怎敢奢求別的呢?我是出家人,怎可妄動心呢?

  阮然諾啊阮然諾,被傷了一次還不夠嗎?他必定是要登那九天乘龍位,必定要後宮佳麗三千……

  何其薄倖帝王家,這些年,你看過的人間悲歡離合還不夠嗎?

  然諾把心裡那份小小的情愫給壓了下去。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哥哥不必自謙。」

  話音未落,走進來一個「少年」,「少年」一頭黑髮用一根木簪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地挽起,面如冠玉,一雙眸子最是好看,熠熠生輝。

  「他」一身絳紫素麵長衫,腰間綴著一塊雕花白玉,步子不徐不疾。

  雖不及言宸逸那般玉樹臨風,也不及風隨心那般風流多情,何千雲那般孔武有力,倒也算是一儒雅公子。

  但這「他」儒雅中又多了份然諾說不清道不明的圓滑和姦詐。

  那「少年」見到他們四人,眸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消失不見。

  「少年」眉目含笑,但然諾總覺得他笑的很假。

  未及然諾反應,「少年」就雙手交疊,端端正正超他們四人一禮:「逸王殿下,風將軍,二位公子。」

  風隨心樂了,也換上一副燦爛的笑臉,翹起了二郎腿:「呦,今兒個什麼風把臨安太守給吹來了?」

  言宸逸微微頷首算是還禮,輕斥道:「橋松,不可無禮。」

  語氣中依舊並無責怪之意。

  風隨心起身,端端正正還了一禮,動作很是誇張:「是在下唐突了,給太守大人賠不是,大人請。」

  「少年」笑眯眯地:「不敢不敢,下官哪裡當得起風將軍一禮啊。」說著,就坐下了。

  臨安太守么?有意思。

  然諾暗中觀察著那「少年」,唇角溢出一絲笑意。

  臨安太守道:「不知今兒吹的什麼風,把逸王殿下給吹來了?」

  言宸逸的笑溫柔中帶著疏離,是恰到好處的笑:「沒什麼,不過是遊山玩水到了臨安而已。太守大人不用處理政務嗎?怎的有空來看本王?」

  這一句話既巧妙地回答了臨安太守的問題,又不動聲色地將矛頭引向臨安太守,果然是老狐狸。

  不過……這樣的人,確實適合坐那個位子。何千雲暗忖。

  臨安太守也不是吃素的,道:「下官哪有逸王殿下自在,不過偶爾體察民情的時間還是有的。」

  「太守大人體察民情,怎麼體察到本王這兒來了?」這話語中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本來是發現了一塊玉,本想著好生雕琢這塊玉,沒想到竟讓珍珠蒙了塵,可惜吶可惜。」

  臨安太守說這話時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然諾,然諾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瞪了回去。

  「珍珠若是蒙了塵,太守大人儘管擦去灰塵便是。不怕珍珠蒙塵,只怕看客無愛珠之意。」然諾沒忍住,不咸不淡地道。

  「哦?」臨安太守目不轉睛地瞧著然諾,「逸王殿下,這位姑娘是?」

  臨安太守那眼神實在太過熾熱,就像……話本子的公子哥遇到小姐一樣。

  要不是然諾拼了命地按著何千雲,何千雲怕是就要上去給他一拳了。

  可這眼神,真不是那麼回事。

  在何千雲和言宸逸看來,那便是登徒子;在風隨心看來,那是想挖牆腳的;在然諾看來,那像是見了知己的。

  「她是本王的人。」言宸逸咬牙切齒地道。

  不知怎的一陣風吹來,然諾打了個哆嗦,溫度降了幾分,屋內莫名生起一陣寒意。

  然諾摸了摸鼻子,尋思著這四月的臨安不算冷啊,怎麼突然溫度就降了呢?

  ……而且這氣氛好奇怪啊。

  「誰是你的人!」何千雲憋不住了,這一個個的都對他師妹不懷好意啊,一群豺狼啊。

  風隨心無奈扶額,我的師兄啊,現在不是應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嗎?這怎麼還內訌啊。

  當事人阮然諾表示自己很懵逼,只得打圓場,起身給他們倒茶,笑道:「貧道一介女冠,無名無才。

  「得遇逸王殿下一知己,實屬三生有幸。今日又與太守大人一見如故,不知是貧道哪兒修來的福分啊。」

  這話然諾雖然是發自內心,但也巧妙地很。

  第一,這拐彎抹角地告訴臨安太守她與言宸逸不過只是朋友關係,其他的事一概不管;第二,委婉地向臨安太守表達了結交之意,使「他」暫時不會向他們發難。

  雖然然諾不清楚自己這話的分量,但這話到了言宸逸和臨安太守的耳朵里就不一樣了。

  都是在名利場上飄蕩了多少年的老油條了,彼此心裡都清楚地很。

  「不巧,本官也想與姑娘結識一番。」

  話音未落,臨安太守就感到一陣寒氣往自己身上吹。

  「好啊,不知太守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然諾痛痛快快地答應了,朝何千雲三人眨眨眼,示意他們安心。

  於是乎,何千雲只能這麼看著自家師妹被一個太守「拐」走了。

  推開「清風翠竹」檀香木門,繞過「暗香疏影」蘇綉屏風,然諾和臨安太守在茶色木桌前站定。

  「公子,請。」臨安太守朝然諾施了一禮,示意她坐下。

  然諾玩味地挑挑眉,還了一禮:「姑娘方才還叫我叫的姑娘,現下怎麼就成了公子了呢?」

  聽到「姑娘」二字,臨安太守面色一凜,眼中儘是威脅的意味:「我勸公子還裝作不知道的好。」

  臨安太守攏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緊,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然諾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不會說。」

  「條件?」臨安太守警惕地問。

  然諾好奇地問:「什麼條件?」

  「保密的條件。」臨安太守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然諾知道臨安太守並不信任她。

  然諾又瞥到了自己那破破爛爛的道袍,心疼的感覺又回來了,苦笑道:「少給言宸逸使絆子就行了。實在做不到也沒關係,畢竟,道不同,則不相為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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