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將帥難和
朝陽緩緩而生,而黎明就在眼前,秦趙兩國渡過了最漫長的黑夜。
而此時此刻,雙方的將士心態完全不一,一方面是全力抵抗,而為求生存的趙軍,似乎已經精疲力盡了,另外一方面,則是準備享受勝利果實的秦國勇士。
當下的趙軍,每個人眼中多少流入出了邯鄲對家的盼望。
在那個擁有家人,擁有自己的妻兒,且溫馨的夢境里,滿載了趙國將士們的渴望,也許只是幻想眼前更多的是絕望,與無盡的悲哀。
其實對於此時趙國將士的內心,回首往事打一出生,在這個亂世之中,戰鬥就是難逃的命運,悲慘且無解。
士兵們的期望在於,一將在謀,屍骨成堆,又或者百般而勝。
此時在大勢已去的趙國將士眼裡,大家眼下只是有兩個字,那就是求生……
當然,相比趙括與廉頗,白起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前幾次人屠而言,都是大洗敵軍的有生力量從而達到實質削弱諸侯。
所以從一開始的大布局,白起所選之地,就是秦人居高趙人沉低,明顯的就是不準備給敵人留下逃生的機會。
當前,很多趙人倒下,諸多因素不是在於秦人的刀刃,而在於己方的飢餓。
當然現場還有更加令人髮指的舉動,那就是食人肉充饑,趙人大馬駒都已經早早殺盡,而原本以胡服騎射本為趙國,最大的優勢卻自斷。
為了生存,趙人不得已犧牲自己最大的優勢,只是為了活下去,並渴望邯鄲城內,可以有救援的救援。
又過了幾天幾夜的奮戰,求生的慾望在每一位趙人的眼中,而秦軍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果實,趙軍當前,不止是被秦國人團團圍住在死地。
更多的是一種精神施壓,這樣幾乎完全粉碎趙軍的期望,使得眾人進入到了迷茫之中,眼前的趙括也已經是兩天未食。
「將軍,還是吃一點吧」侍衛遞給趙括粥。
「吃什麼」趙括皺眉問道。
「粥」士兵回答。
「吃粥?哼,我這個罪魁禍首,害得大家進入死地的將軍,居然還有粥可吃,將士們吃什麼?」
侍衛低頭不語,趙括當前雙眼全是眼淚,並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吃的是馬肉,人…肉,而我身為他們唯一的希望,卻帶他們來到絕境,我居然還可以喝上粥」
眼淚從其雙目緩緩流出:「是本將軍是趙軍!害了他們,害他們無法再跟自己的家人團聚,是我趙括害了他們…啊!我真不是人」
話語末了趙括嚎啕大哭,拔劍準備自刎,而隨從立馬攔住了趙括:「將軍啊!長平一戰我趙國與秦國已經足足對陣三年了,今日您如果不出戰,趙國一樣撐不了多久,您出戰,只是在為趙國徵求一線生機而已」
趙括緩緩放下長劍,雙目獃滯:「我趙括空有口才,如今沒有成事,他日,必定會有人評價我,乃紙上談兵的將軍」
「將軍,屬下有一話不知當不當說」
趙括轉過無精打採的頭顱,隨之而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就算是辱罵本將軍,毆打趙括,本將軍也一樣會跪地傾聽,並接受懲罰,因為是我害了你們」
「將軍,這個長平一戰,總得要有人背鍋」
其實很多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聽到隨從的話,趙括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後趙括忍不住仰天長嘯,隨後則是大笑不已:「哈…想不到我趙……哦不對,不是趙國,而是我王!他居然不願意擔當責任,將惡名放在自己的身上,也不願意將錯擺在廉頗將軍身上,使廉頗的名聲依然響亮,而我這個所謂的馬夫子,居然戴上了這頂罪帽子,哼……紙上談兵,丟掉四十五萬大軍,我趙括……」
一口鮮血吐出,隨後倒地,而侍衛立馬扶起了趙括,居高臨下的秦國將士們目視,而這時候,從秦人中間,出現一位花白鬍須的男子,趙括讓隨從攙扶自己而起身:「你…你是白起?」
「正是白起,馬夫子趙括,白起一戰成名,你將一敗塗地」
「是,白起居然使用偷天換日手段,何其卑鄙,與我趙括一戰,如果是王齕我未必會怕他,如今你可以名垂青史,而我將遺臭萬年,你能成就我趙括也成就,值了」
趙括的憤怒並沒有讓白起心志散亂:「你錯了趙括,我白起不會名垂青史,一樣的是遺臭萬年」
「你……」趙括好像明白了什麼訊息,且隨後痛哭惡跪地:「白起,你放過我這幫子兄弟們吧?我給你叩頭了」
白起冷靜片刻,然後對趙括說道:「將死,白起當放過諸人,而白起給你最後一次衝鋒的機會,死的光榮,現在白起就在你眼前,帶著你的貼身護衛上來」
趙括聽后,明白還有一線機會,於是立起身,拔出武器,帶著貼身護衛進攻白起…無情的箭羽射穿了趙括的胸膛,他雙膝跪地,則秦軍一支突擊隊攻下,並搶奪趙括的屍體,趙人發現,可惜由於多天為食,所以毫無力氣反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主帥的屍體被奪走。
眼下對於白起而言,長平之戰的結果還沒有完全呈現,但是大局而論,其實秦軍此時離勝利已經近在咫尺,因為趙軍餓的是體無完膚,再加上人數眾多而雲。
眼下,對於趙軍而言,最關鍵的問題不是如何討論勝利與失敗,而是這個眼前的四十五萬大軍,到底該如何處置。
帳中,白起查閱兵書,王翦近前叩拜:「武安君」
武安君放下兵書,隨後而道:「王翦,你是不是想知道,本將軍該如何對待這眼前的四十五萬大軍」
「殺」
「殺?」
「對,武安君會殺光所有的趙國士兵」王翦肯定是說道。
然白起回答:「天下都覺得我白起就是一個人屠,當然,白起就是人屠,所以殺這區區四十五萬人,白起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王翦淡定,而後白起接著說道:「你是怎麼想的」
「一切聽從武安君」
「但是我又不想殺這四十五萬人,畢竟大家都是爹媽生的,養這麼大不容易」
王翦看出了白起的心思,於是問道:「我王怎麼覺得」
白起丟了一卷王的書信與王翦:「自己看」
只見空卷什麼也沒有,王翦似乎明白了,讓白起自己做決定。
「王讓武安君……」
「恩,其實作為兵家而論,你和我都覺得這四十五萬人該殺,因為只有摧毀敵人一切有生力量,才能夠真正的遏制趙國今後的發展,最起碼五十年左右,趙國是翻不起大浪,而王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讓白起背著個鍋,白起也認了,但是白起只是擔心……」白起看著王翦。
隨後王翦明白了白起的意思:「武安君是希望,以後王翦可以繼承你的遺志?」
「恩,白起殺了這四十五萬人,必定難逃一死,從天術而論,殺人太多,該死,但是從王的角度而言,天下基本已經定奪下來,留著白起也是沒有用的,只不過,白起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機會讓天下一統」白起道。
王翦回答:「自從東周諸侯瓜分華夏以後,就缺乏一個統一的真天子,所以武安君所慮確實」
白起起身,走到王翦身後,並目視帳外的月光而道:「嬴政如何」
「武安君是說嬴政哪方面」
「各方面」
「少主嬴政,為人孤傲,天姿聰明,但是可惜的是內心太過於善良,不適合做王者」
「人啊,都是在逆境中慢慢消去善良的,慢慢的善良不再善良並不是代表邪惡,而是更加理智的善良,所以少主的鍛煉重在於多多磨練,只要天姿聰明,假以時日也會有王者氣象,好好的輔佐少主吧」白起轉頭,接著說道:「如今殺了這四十五萬人,於情而論,你我都不希望如此,但是從天下大局勢而論,這區區四十五萬人算不了什麼,因為東周列國之間的戰鬥,死的人絕對勝過這個數目,因此,白起會處理這個事情,只不過……」
白起話語停頓,王翦隨後而道:「武安君是希望王翦跟你意見不同,從而讓范雎重用王翦,提拔我,並為將來輔佐少主做準備?」
「恩,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王翦,趙國李牧在北方的戰績卓越,匈奴多次攻打長城無用,而趙國易帥以後,多次被匈奴擊敗,李牧再次北上打的兄弟找不到回家的路,東胡與西胡被打散,可見這個李牧能力也非等閑之輩,將來你要好自為之」白起忠告。
王翦明白其話中之話:「武安君是特地留著李牧,不然後期王翦沒有就會登上秦國的政壇」
「你早與趙國李牧有所交戰,大家都知道你與李牧的實力差距,所以要剋制李牧只有你能當大任,而眼下,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我被王刺死以前,將廉頗這個老狐狸收拾掉,不然,你在後面也會吃不少苦頭」
白起之言,王翦領悟……
次日,正如白起所計劃的,招來群將商議如何對待這四十五萬俘虜,由於趙軍已經被困數月,完全放下了抵抗,現在猶如羔羊之肉,任其隨意的去宰割。
「大家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白起發話。
首先是孫玉而道:「趙人可恨,但是可恨畢竟是一場戰爭,沒有對錯,只有勝敗,所以,殺掉趙人兵長,驅趕其他的趙國士兵」
聽聞此處,白起點點頭,隨後王翦也贊成孫玉的意見,白起又是平和的點點頭,然後並侍衛前來將此二人拖出去杖打五十。
孫玉不解:「這是為何?」
白起貼身副將崔絕而道:「武安君制定的是人屠策略一個都不放過,你倆的想法有悖於武安君的想法,所以杖打五十,以示懲戒」
眾人目視白起的專政,而王翦不願與受到懲罰,則被士兵拖出去打的更厲害,杖打五十變一百,而在此時,范雎安置在軍中的細作看在眼中並返回報告范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