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埋藏禍根
秦趙兩諸侯國對陣已久,從三年的歲月而論,兩國都已經是消耗的精疲力盡,當下別說秦國的國庫糧餉,就連巴蜀一代供應的幾大糧倉,都幾乎消耗殆盡。
「如今秦國的資源不多,再這麼消耗下去,恐怕秦國國內會空虛,從而短期之內無法補給,即使這勝利了趙國,恐怕秦國也是後患無窮」范雎建議。
昭襄王深思,其實王也知道,這場戰役最終的勝利者肯定是秦國,只不過一直消耗下去,恐怕最後的結果是,勝利也不過慘勝。
「寡人豈能不懂,但是我秦國輸不起」
「大王,如今我秦國在消耗歷代秦王的積蓄,如果再不做定奪,恐怕……」
「恐怕什麼,恐怕也要攻打,必須要跟趙國一較高低」王大話語十分強硬,但是內心卻是虛的,而范雎深知王此時的心態與處境。
「大王,范雎並不是勸說王退兵,而是看能不能在這兩虎相爭之上,動點……小手腳」范雎的語氣變得異常隱晦,而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丞相的意思是……」
「我秦國人在趙國有一位朋友,名為呂不韋,此人好做生意,而其靠山乃趙國大夫郭開,郭開喜愛奇珍異寶……」
「一國之大夫其會為了奇珍異寶而動心,笑話」
范雎漫步到王的跟前,隨後轉頭看了看侍衛,王讓侍衛們退下:「你們都下去,把大門關上」
侍衛離開以後,范雎微微一笑,那個笑容除了陰險,幾乎無更好的辭彙來形容了:「萬事都有一個價,在趙國,郭開畢竟只是一個大夫」
「丞相的意思是?」
「為了秦國,區區一個相位,范雎不在乎」
「寡人懂了丞相的意思,如何計策丞相說來」
范雎返回自己的本位,隨後下跪:「大王,如果以秦國之相位,再加奇珍異寶來換郭開的信任,從而以離間計換下廉頗,再用偷天換日之計策,以武安君白起換下王齕……大王!」
「削弱敵軍之將,強大我軍之帥,讓之前的平衡之策扭曲,從而奇兵出勝?」
「我王英明」
但眼下,又一個新的問題來了,那就是敵將換誰最合適。
「馬夫子趙括」
「馬夫子趙括?難道是秦人有所畏懼的馬夫君趙奢之子?要是果真如此,還不是秦人的災難」
聽到王的說法,范雎不時委婉一笑「大王,馬夫君趙奢一向主攻,且攻中帶謀,而其子稚嫩,沒有他父親那樣深謀遠慮,又沒有歲月的沉澱,如此的一位實戰經驗不多,且只是狐假虎威之人,再合適不過了」
「也對,讓天下公認的戰神武安君,對陣一個毛頭小子,此計策妙啊」
「這個還不止,大王,眼下我秦國家底與趙國相比,誰更甚?」
昭襄王大喜:「當然是我秦國,我秦國家底比趙國,可以頂住他三個都不止」
「所以我秦國消耗的差不多了,趙國國內實力只怕已經是透支已久,所以大王……」
范雎之言,句句深入秦王之心,於是秦王派遣范雎去完成此時,至於如何讓白起成功替換王齕,昭襄王自有辦法。
帶著輕快的腳步,范雎離開王宮,正好與趕來的白起插件而過,白起依然就是一臉冷漠:「丞相如此興高采烈,恐怕是又得到王不少的嘉獎了吧」
「武安君啊,再過不久你就不用喊我丞相了」
話語奇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難不成王還要范雎做太子?
「當然不是,我要告老還鄉了,對了,另外王有吩咐你接下來的安排,去吧武安君,范雎先行告退了」
眾所周知,大家皆以被提拔而開心,豈有被貶的時候還如此開心的,確實少見,關於對范雎的了解白起總以為,范雎這葫蘆里又不知是賣的什麼葯。
白起轉身,潔白的斗篷飄蕩在秦宮的階梯上方,隨後白起進入王宮,並單膝叩拜昭襄王。
「白起叩見大王」
「武安君啊,你來了,寡人的武安君!」昭襄王熱情的走向武安君。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王的如此熱情,只因為:「寡人要你去長平,換下王齕,同趙軍決一死戰」
「大王是覺得王齕拿不下廉頗,讓白起去?」
「不,你去不是拿下廉頗,而是拿下趙國」
白起頓時間好像明白了什麼:「我王有何指示」
「回去家中,大辦喪事,昭告天下,你白起長期不被王重用,三年時間抑鬱寡歡,最終憂鬱成疾即將瀕天」
白起百般不解,這個一下范雎被扒,一下自己被要求辦理喪事,王到底在想什麼。
「隨後你連夜趕往長平,寡人暗中受你兵權,統管大軍,王齕為副帥,協助你破長平」昭襄王的意思白起很明了,但是面對趙國而不是廉頗,白起十分疑惑。
「大王,白起是不會怕廉頗的,白起也想與其一較高低」
「武安君與廉頗之能力,寡人心知肚明,但是一場大勝仗與個人榮譽,哪一個更加的重要」
白起似乎有所明白:「剛剛丞相說自己要卸任難道也與此事有關?」
「嗯,這件事情,你我丞相三個人知道,換帥一事,在軍中就你和王齕等親信知道,其餘人等,只要泄露你去軍中者,誅九族」王的語氣十分肯定。
眼下,秦國的兩位重臣,一個丞相要卸任,一個武安君要裝死,可謂是大動作首筆。
在趙國,郭開問訊白起病重,且昭襄王親自探望白起,而自己本國,趙孝成王正在喝粥,且日益消瘦:「這次長平要打多久?寡人都已經很久不知肉的味道了」
趙勝跪地:「大王,藺相國已經……」
「什麼……」粥灑落一地,王連忙出王宮,內侍們使地上的米粒而食。
當下,在趙國,藺相如由於長期積勞過度,又加上長平一戰,糧食與營養不充足,使得相國含恨而瀕天,趙國舉國誌哀:「秦國沒了武安君,我趙國也失去了一個好相國,如此,今後怎麼辦」
趙勝而道:「大王,如今趙國已經被廉頗快給拖死了」
郭開不語,則王內心滿載憂愁,且馬夫子趙括出列:「趙人打的起,窮兵黷武,如今我趙國人已經被逼到了絕境,戰必勝」
眾人之言,趙孝成王隨後冷靜三分,目視一旁的大夫郭開:「郭大夫如何以為」
「大王,守兵還是攻兵,有待於實際勘察,恕微臣不能斷言,畢竟是國之存亡戰爭」郭開一言,趙王三思。
「國不可一日無相,今日寡人就正式冊封郭開為相國,掌管趙國內政」
郭開屬於一個左右逢源之人,所以郭開成為了趙國之相,眾人皆服,而眼下除了藺相如以外,再沒有能夠與其能力相比過之人。
郭開得到了相位,返回家中,此時的秦國丞相范雎在其府邸,又有呂不韋伴隨,奇珍異寶之多,但是郭開被冊封趙相之事,大家已經知道。
所以略顯尷尬:「既然如此,范雎就回去復命」
「你去哪?」郭開問道。
「如今郭大人已經是趙相,范雎當然是無功而返回秦國」
「你的禮品?」
呂不韋笑著說道:「這是秦人孝敬郭相的」
郭開微笑道:「難得你們秦王如此欣賞郭某,盛情難卻啊」
范雎回頭,百般不解:「郭大人,此話怎講」
「我郭開能夠有幸成為兩強國之相,實為三生修的福氣啊」只知道郭開貪婪卻想不到貪婪如此,以相國之位誘惑,既然已經成為了趙相,秦相的位置也一併收下。
當然郭開不是傻子,他深知,如今的天下,秦國與趙國的實力擺在眼前,所以之前保持意見,只是故意在趙王面前裝沉穩。
如今成了趙相,辦起事來就會更加大輕鬆了,當此時,郭開算是黑白通吃。
「趙括之父親趙奢,與郭某是生死之交,當年沒有趙奢,郭開也不可能成為大夫,所以提議作帥肯定是趙奢分內之事,也算是報恩,郭某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話語末了,郭開手中拿起范雎給於的奇珍異寶。
「范雎這就回去復命」
「對了范雎,郭某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秦相是郭某,而你是先相,暫時幫郭某處理一下秦國的政務」
「是是,郭大人」范雎內心不亦樂乎,想不到郭開如此貪婪,還如此愚笨,當然郭開卻不是如此想的。
郭開深知,趙國不敵秦國而范雎是個聰明人,如果不得罪范雎,他日在秦國,進可保住相位,退可保住性命,如此一箭雙鵰,同時又可以大力過得兩國的利益,幾全齊美,何樂而不為呢。
郭開的如意算盤打的好,而在秦國,趙王的斥候也打聽到,白起病重,且秦人不希望白起有事,如果這時候馬夫君的兒子馬夫子趙括上位,只怕要在白起瀕天以後,血洗秦國,如此下去秦國危矣。
在趙王宮中,一場面臨生死存亡的會議即將召開起來。
趙國群臣皆已經到位,而馬夫子趙括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在秦國,王大喜,並讓白起安頓好一切,前來秦宮見秦王,眼下,秦王大宮門緊閉,隨後白起同王面對面。
王宮之中,燈油十幾盞,且秦王面前三杯酒,隨後王起身,轉過身來,並跪地,且將酒灑在地上。
「第一撅酒敬歷代秦公,他們打下的基礎嬴稷接手」
「第二撅酒敬先王秦惠文王,先王讓秦國大復興至今」
王起身,走向白起:「第一杯酒乃根基之酒,第二杯酒乃復興之酒,這第三杯酒乃凱旋之酒,望將軍不要辜負我歷代先王與寡人的託付,長平決勝志在必得」
白起立馬俯伏貼地:「白起即使有百顆頭顱也不夠叩拜我王恩情,我王放心,長平之戰,白起一定要大勝,而且不止,白起一定要血染長平,以敵人之血,祭奠我秦國歷代君主,以及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白起認為,長平之戰,最大的勝利不是敵人之降,乃之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