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詐和賭
被打倒在地的阿四,很快跟沒事人一樣地躍起身來。
血族的體質的確如電影里描述的那樣強悍,他們的恢復速度極快,阿四身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退。
阿四身上都是灰塵,儘管整個人很是狼狽,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著惱,反而笑眯眯地感嘆:「汝之武器好生厲害,如刀砍吾身,痛煞我也!此棍有何來頭,莫非是拘束物?」
拘束物!沈略不由一喜,對方能說出這個詞語,說明血族沈略果然來自於古代,甚至還和邪神有所關聯!
沈略切身經歷過很多邪神的記憶,這讓他知道,拘束物便是春秋時期的墨家對於收容物的稱呼。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所以,他果然也在這裡嗎!」沈略感嘆道。
阿四一愣,問道:「汝之言何意?」
沈略抬眼望天,流露出一副緬懷故人神態:「阿聃他可還好?」
阿四又是一愣,反問沈略:「阿聃是何許人?」
沈略見阿四的表情不似作偽,明顯是真的不知阿聃是誰,頓時讓他陷入疑惑中。
阿四的言談舉止可見,這些血仆確實頗有崇古之風。而血仆們之所以崇尚古風,自然是因為受到血族沈略的影響。
從而可以推斷出,血族沈略是一個在日常生活中都習慣用古言交流的人,沈略認為這樣的人絕不會是出生在現代生活中,血族沈略很大可能來自於古代。
但是古代朝代更迭不知凡幾,血族沈略來自於哪個時代呢?沈略覺得他應該是來自於春秋時期。
血仆除了有崇古之風外,還各有技藝,其中有會機巧之術,也有修習庖丁的廚藝。
這兩個技藝令沈略直接聯想到春秋時期的墨家。
機巧之術自不必說,眾所周知,墨家的機關術在春秋時期冠絕天下。
至於庖丁技藝,沈略雖然不能確定解牛的那位庖丁是否是墨家門徒。
但是墨家奉行非攻兼愛,這種普天之下皆兄弟宗旨自然容易收攏一大堆販夫走卒和引車賣漿之流。而這些人中必然存在很多的奇人異士,要說庖丁身也在其中未必不可能。
僅這點來看,沈略就有理由認為,血族沈略同春秋時期的墨家關聯甚深。
而且還有一個方面,更是進一步佐證著沈略這一想法,那便是幾位血仆的行事作風,頗具古之俠義之風。
所謂戰國多義士,春秋始有俠。春秋時期中將俠之一字表現的最為淋漓盡致的便是墨家的墨俠。
墨俠是由墨子創立,代表著庶民階層利益,具備很強組織紀律性,並且極富宗教色彩的政治性團體。
雖然秦漢之後墨家作為一個思想流派再沒有獲得登場的機會,但是墨俠作為社會底層勞動人民的「吶喊之聲」,從未銷聲匿跡,一直做著仁人義士之舉。
諸如要離刺慶忌,光刺王僚,荊軻刺秦王等刺客傳奇。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不為人知的墨俠行走世間,護衛弱小庶民,凡遇戰事,便聚眾於弱小一方,行那墨攻之事,最為著名的便是止楚攻宋的故事。
這些墨俠的故事一直都有被流傳至今,令墨家俠客義士的傳承不絕,時至今日,這種俠義精神和英雄情結已然成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深深地根植於每一個炎黃子孫的血脈中。
血仆的俠義之風是否秉承於墨俠猶無定論,只能說有這種可能。
但是將血仆的這種行為同其他推測互相佐證的話,血族沈略來自於春秋時期墨家的這種可能性,已然是十之八九,幾可定論。
一旦這個結論成立,那麼血族沈略必然是認識邪神的,可以這樣說,邪神記憶中,這位血族沈略便是邪神記憶中那個叫阿聃的人。
因為血族沈略和阿聃都同沈略長得一摸一樣,除非是雙胞胎,不然春秋時期同時出現兩個一摸一樣人的概率著實太低。
相反要說這兩個人就是同一個人的話,反而更為合理。
沈略之所以道出阿聃這個稱呼,便是想向阿四試探確認一下自己猜想,可惜阿四根本不知阿聃其人。
或許是因為阿四不知道血族沈略曾經的這個稱呼,但並不代表血族沈略就不是阿聃。
沈略於是又道:「看來你的主人並沒有告訴你,阿聃正是他的氏族名!」
既然是春秋時期,那麼這個聃字必然不會簡單,聃通冉,亦是沈姓的姓氏來源,傳聞戰國時期有一個國家便以此為國名,這個聃字代表的很可能是一個氏族。
氏族名在春秋戰國十分普遍,往往比姓更為重要,比如秦王嬴政,實際上是趙氏嬴姓,因此嬴政又稱趙政。
因為沈略自己就姓沈,所以有了解過自己姓氏的來源,這才會將阿聃和沈姓產生聯想。
阿四聞言頗為愕然:「聽汝之意,竟是與吾主有舊?為何吾卻不知。」
沈略一副一言難盡表情,頗為唏噓地道:「你家主人諸多的過往,畢竟往事已矣,很多不堪回首之事,未必會讓你等了解!」
「再則,你們跟著阿聃的時日尚短,幾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們又如何會知道!」
阿四這一聽頓覺沈略身份來歷愈加神秘,其他事情或許不清楚,但是自己主人來自於數千年前的人類朝代,這事他是清楚的。
眼前之人居然同自己主人一樣的來歷,頓時令阿四肅然直立,做了一個先秦時期的揖禮,鞠躬九十度,然後直身:「敢問先生是何來歷,還望告知!」
沈略笑道:「你我之約難道忘記了嗎?贏了我才會告訴你我是誰,剛剛明顯是你輸了,豈可再細問我的來歷,你這不是食言而肥了嗎!?」
阿四慚愧道:「先生所言極是,食言而肥非君子之作為,也罷,既如此敢請先生得空閑之後前往城主府一續。」
去城主府一續?這不是讓我去找死嘛!
沈略笑著推脫:「我自然會前往會見老友,但此之前我還要去見一下另一個熟人,恐怕近幾日都不會空閑。」
阿四於是道:「無妨,無妨,我家主人亦在將養中,至少還要安睡十天半個月,先生盡可先處理自己的事情。」
沈略聽聞后,心下一喜,血族沈略還要安睡十天半個月,這豈不是方便自己施行計劃了嘛,竟然這麼湊巧,天助我也!
隨即他猜測血族沈略為何需要將養,稍稍一思考,沈略就想到了其中原委。
血族沈略被超脫者一路追殺才會來到這方遊戲世界,而以超脫者之能,縱然能從他手底下逃脫,也必然不會是全須全尾。
「看來阿聃被傷的不輕啊,這天殺的超脫者,我將來必要血刃此獠!」沈略恨聲道。
沈略這麼一說,阿四更加確信他是主人的好友,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所尋的另一位故友可是張三先生?」
張三?什麼破名字,還不如李四呢。
沈略實言道:「我可不認識什麼張三,此人什麼來歷!」
阿四道:「此人乃仙人新任命的代行者,亦是吾主朋友,吾還道先生認識,故有此一問。」
「你說的是艾利的主人吧?」沈略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
阿四恍然道:「正是,原來先生早已知曉,是阿四多嘴一問了!」
沈略心說,請你繼續啊,我還真不怕你多嘴,就怕你不說啊!
還好阿四沒令沈略失望,他復又猜測道:「那麼先生所尋之人想必也是二先生吧!」
嗯?沈略心想這二先生是什麼鬼,一個很二的先生嗎?而且話中用了一個「也」字,說明對方正在尋找此人蹤跡。
沈略斟酌著言語道:「是啊,你們不也在尋他嘛!」
阿四點頭道:「關於二先生,我們已經有眉目了,此前艾利已經證實仙人的感應並沒有錯,二先生並未身死,殘存的意志應該就在這個分支世界的沈略身上!」
這麼一說沈略立刻明白這個二先生是何人了,竟是指困於自己潛意識內的那個邪神沈略了!
估計是因為和血族沈略同名同姓,於是就有了這種二先生的稱呼。
根據邪神的殘存的記憶,那個阿聃在邪神的保護下順利逃脫。
看來那位阿聃後來是來到了未來沈略所在的分支世界,也既英木蘭所在的未來世界。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英木蘭所在的未來世界,會有山海經中描述的各種異獸,原來都是這阿聃帶過去的收容物。
未來世界的沈略和阿聃在因緣巧合下結識,組成了統一戰線,雙方聯手一起對抗超過者,但是兩人在與超脫者的戰鬥中均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害,被迫通過時間蟲洞逃竄。
阿聃幾經輾轉來到了這方遊戲世界,成為了血族沈略。
而未來的那位沈略卻悲催地囚困於沈略的潛意識,成為了如今這位邪神沈略。
沈略再次斟酌了下言語道:「二先生的事情我亦已知曉,我自會想辦法救他出來,勞你轉告張三和你家主上,就說守門的在此,絕不會坐視超脫者滅世!」
沈略想起邪神記憶里的那隻三花貓,四眼仔和邪神稱呼其為守門的,此刻便借其名義一用。
沈略不確定這個名頭是否有效,他只能寄希望能夠唬住對方,現在血族沈略還在沉睡,如果能唬住這個張三,就能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來對付獸族。
「另外近幾日我將對獸族出手,煩請你轉告張三,他身為人族自當護衛族人,即便是不為這事出力,也不要助紂為虐,阻撓永州回歸!」
沈略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他承認有賭博的成份,他在賭張三和血族沈略在乎永州千萬人族的生死。
沈略義正嚴辭地道:「你告訴張三和阿聃,這裡很快成為我等與超脫者之間的戰場,但是我等同族同胞絕不該被牽連進這場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