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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畫地冰牢

  陳磊徐彬堂在極度低溫之下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兩人開始一起跑動起來,即是妄圖逃出這片區域,也是希望通過運動讓身體發熱。

  然而無論怎麼奔跑始終無法找到離開的出口,體溫也沒能隨著跑動而變熱。

  「算了,彬堂!我突然有個想法。」

  「陳磊,不能放棄!總有方法出去的,至少要熬到有人來救我們啊!」

  「真該死,平常散步,你我都不習慣帶手機,現在我們連打電話求救都做不了,不過我記得葉曾帶手機的,他肯定會聯繫到人,所以,我們繼續動起來,千萬不能凍死在這裡,努力熬一熬肯定能出去的!」

  「你確定電話一定能打的出去?便是打的了電話,你難道覺得我們還出得去嗎?」

  陳磊嘆了口氣道:「我們恐怕遭遇到另一起靈異事件了,這裡的一切讓我聯想到那個魔性蛋糕!」

  徐彬堂一愣,「不會吧?!」

  「怎麼不會,這裡的一切你能科學解釋嗎?」

  陳磊哆嗦了兩下,帶著顫音繼續道:「沒進來之前,那四個高中生的情況你看到了吧?她們當時肯定身處和我們現在一樣的環境中,又冷又絕望,當時我們就在外面,離她們不過一米不到的距離,我們能看她們並聽到她們的聲音,但她們看不到我們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我試過救她們,可是我一伸手,根本觸碰不到對方,我的手觸及這片區域的一瞬間,原本肉眼可見的距離就被瞬間放大!」

  「你一定和我一樣,感到匪夷所思吧?我進來前目測測算了那四個高中生繞圈兒走動的範圍,不過四乘五米,區區二十平米的範圍,可實際這裡的空間呢?卻彷彿無窮大,我們走了這麼久,連其他人的面都沒看到!」

  「說起來,你我算是極其幸運的了,我敢肯定你我能在裡面遇到,這已經是觸發了低概率事件。」

  「但恐怕幸運也僅此而已了,不說我們永遠走不出去,就是有走出去的方法,我們也沒那個時間了,我們會活活凍死在裡面。至於救援,來的人若不知道此間的情報,冒然進入會是和我們一樣的下場。哪怕就算知道了情報,再找出營救我們的方法需要多少時間?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待多長時間?!」

  「這…」徐彬堂認同了陳磊所說的話。

  同時徐彬堂也感覺到老友似乎有了什麼決斷,於是問道:「所以呢,你想做什麼?」

  「我在想,你我將死之際,何不再盡自己最後的使命,研究這裡,將結果傳出去!」

  陳磊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支錄音筆說道,「事實證明,裡面的人可以向外傳遞聲音!把我們內部觀察的結果錄好,然後播放,讓區域外部的人員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破解這片區域!」

  見徐彬堂點頭認同,陳磊笑道:「那麼是不是應該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為我們的項目命個名?」「之前跑動的時候,我想起一個故事,周文王畫地為牢你可知道?」

  徐彬堂自然不會陌生,畢竟兩人雖然同為物理學家,但也都是文史傳記的愛好者,兩人的友誼更多的也是來自於文學交流,而不是物理學之間的碰撞。

  畫地為牢,講的是武吉和周文王之間的發生的事。

  武吉是個孝子,以打柴為生。一天他到西岐城來賣柴。在南門正趕上文王車駕路過。由於市井道窄,將柴擔換肩時不知塌了一頭,翻轉扁擔時把守門的軍士王相耳門上打了一下,當即就打死了。

  他被拿住來見文王。文王說:「武吉既打死王相,理當抵命。」命在南門地上畫個圈做牢房,豎了根木頭做獄吏,將武吉關了起來。

  三天後,大夫散宜生路過南門,見武吉悲聲痛哭,便問他:「殺人償命,理所當然。你為什麼要哭呢?」

  武吉說:「小人母親七十歲了,她只有我一個孩子,小人也沒有妻子,母老孤身,怕要被餓死了!」

  散宜生入城進殿來見文王,說:「不如先放武吉回家,等他辦完贍養母親的後事,再來抵償王相之命。不知如何?」文王准了,讓武吉回家去了。

  畫地為牢的意思便是指在地上畫一個圈當做監獄,只許在指定的範圍內活動。這段典故體現了古代君子信誠。

  聯想到如今兩人的境況,可不是被圈定在這片空間無法出去嗎?

  徐彬堂沒想到這種時候老友還能如此樂觀,倒和自己再次論起了文史,頓時笑道:「都什麼時候,你還搞這花頭!都隨你罷,你愛怎麼命名就怎麼命名!」

  陳磊也笑了:「吶吶,畫地為牢,而且畫的還是座冰牢,那麼研究課題便叫畫地冰牢。」

  「為了避免其他人進來,我講述的間隔你重複提醒:「不要進來,聽完錄音」這句話,我講完后你若有所補充,我也會在你講話間隔插入這句話,總之無論如何不能再有其他人陷入這塊險地了。」

  「那麼開始了!」陳磊見老友點頭,按下了錄音鍵,開始錄音:

  「這片區域我稱之為畫地冰牢,區域外觀測結果,範圍大致為二十平米,長度自人工湖假山為始至林蔭道旁花壇為止,寬度自我三人駐足腳印為始至涼亭外圍為止,我三人駐足處我曾用腳用力鏟過,需仔細查找,避免過界!此間範圍向外延伸十米警戒,生人勿進!」

  「區域內部極度險惡,空間一望無際,疑似無邊際,入則迷失,且內部為低溫環境,我進入其中已經十五分鐘,意識稍有模糊,故推測環境溫度在零下二十攝氏度左右。」

  「區域內部無法看到區域外部,但能傳導聲音至外部,反過來,區域外部能看到區域內部的人員,卻無法傳導聲音至區域內部。總結內外區域存在聲音、光影的單向連接。」

  「確認畫地冰牢對人生效,未驗證是否可對其他生物生效。」

  「現在驗證畫地為牢是否對死物生效!」陳磊說完摘下手錶向著前方用力扔過去,手錶先在兩人視線內,隨後突然消失不見。

  陳磊接下來又將自己的眼鏡、左腳皮鞋、右腳皮鞋,依次用力往左右以及後方扔出,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經實驗,該區域大概率無法對死物生效,需要你們在區域外找到我的手錶、皮鞋、眼鏡后才能予以證明。」

  得到這樣的結果,陳磊舒了一口氣,如果真的無法對死物生效,那麼證明通過工具和無人設備便可實現對人的救援,除非內外之間對於死物同樣是單向性。

  「該區域存在的一些特性同蛋糕的不可缺失性一樣,比如違背了熱力學定理,區域內外無熱量傳導,違背了光學理論,外部看到內部意味著光是能通過這片區域,並反射返回區域外的人眼中,說明對於光而言區域內外是雙向連通,這與內部無法看到外部相違背。以及內部無限大空間的情況,都是無法用科學進行解釋的,因此,假設兩者的來源一致,可結合參考研究。」

  錄到這裡,陳磊意識愈加恍惚,算算時間自己在這裡至少呆了有半小時了,理論上,人在沒有保溫措施,處於零下二十攝氏度環境下三十分鐘,基本意味著半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發燙,做為物理學家的他清楚自己已經處於「反常熱感覺」的狀態了。

  喜歡文史傳記以及文學的他突然記憶起來自冰火的那段描述:

  極寒的溫度待久了,你會安靜地做夢,夢見滾燙的酒,溫暖的營火。

  很燙人,是的,再也沒什麼像寒冷那樣燙人了。

  但只消一會兒,它便會鑽進你體內,填滿你的身體,過不了多久你就沒力氣抵抗,渴望坐下休息或小睡片刻,據說到最後完全不覺痛苦。

  你只是渾身無力,昏昏欲睡,然後一切漸漸消逝,最後,就像淹沒在熱牛奶里一樣,安詳而恬靜。

  彷彿驗證了這段描述,陳磊開始解開自己的襯衫領扣,並試圖讓自己的胸腹部暴露,他開始脫褲子、襪子、以及內褲。

  「抬…抬頭…天上!」恍惚間陳磊聽到好友的聲音。

  「天上?」陳磊用力地抬頭,看到的還是那片靜止不動的白雲,他回想起兒時自己就很喜歡抬頭看雲,那些各種形狀的雲,有像魚的、像鳥的、像雞腿、像牛羊的,哪怕什麼都不像的他也能硬生生的腦補成自己已知的事物。

  那麼現在呢,天上的雲像什麼?

  陳磊猛然睜大了眼睛,那片天空靜止不動的雲隱隱約約湊成了字。

  那兩個字是:沉?咯?

  不對,沈,略!

  「沈略!」陳磊錄下了他最後一句話,用盡全力按下結束鍵,並在彌留關頭,失去最後的意識前按下了循環播放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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