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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17章

  第17章

  瞬息之間,一道黑影砸了下來。

  安歌只覺得自己面上陰影深了幾分,她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下意識的作出了行動。

  她的左手從門柄上滑下,穿過他的手臂擦著他的腰線,繞到他的腰后,緊緊的勾著他的腰,試圖抱住他。

  但奈何力量過於懸殊。

  安歌根本抱不住也抱不動傅斯珩,鼻子貼貼他的胸膛,被砸得一酸,抓著門框邊的右手一滑,一秒都沒帶緩衝的,她被傅斯珩壓到了地上。

  天旋地轉之間,安歌是躺在下面的那個。

  傅斯珩完全失去了意識,但壓下來的瞬間,他的左手掌墊在了安歌後腦勺上,右手緊緊地扣上了安歌的腰。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在加上有傅斯珩的手掌墊著,安歌半點兒沒有覺得疼,只覺得那麼大個人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呼吸之間,滿滿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似夜晚雪后的松林。

  傅斯珩的頭埋在她的頸間。

  他的呼吸很重,呼出的熱氣帶著灼人的溫度,一寸一寸地泅濕她的脖頸。

  很燙。

  體溫明顯的不正常,燙到嚇人。

  滾燙的男性身軀覆蓋身上,一絲空隙都沒有留,安歌躺著,維持著這個姿勢艱難的緩了會,鼻尖滲出了一層的汗,身上漸漸熱了起來。

  「傅斯珩?」安歌撇過頭,搭在他腰間的手推了推,試圖叫醒他。

  「祖宗?」

  「傅狗子?」

  「二狗子?」

  一連幾聲,傅斯珩沒有半點兒回應,只是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

  安歌滿頭大汗:「我快被你壓死了!」

  「你是不是想謀財害命?」

  又緩了會,安歌半撫著傅斯珩,撐著地毯艱難地坐起身,靠著門邊的柜子,長長的吁了口氣。

  「你老婆沒了。」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傅斯珩好像終於聽進去了一句。

  他沉重的呼吸輕了稍許。

  只一瞬,傅斯珩扣在安歌腰上的手臂再次收緊,埋在安歌頸后的臉無意識蹭了蹭又埋得更深了。

  像是很不耐煩、在安撫她別鬧乖一點的模樣。

  安歌:「……」

  你他媽都這幅鬼樣子了還不撒手?

  從門口到卧室,十來米的距離,平時幾步就能走完。

  今天,安歌卻足足折騰了十幾分鐘,連抱帶拖,終於把人弄進了卧室。

  安歌一手繞過他的後背,一手架著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整個人的後背撐在傅斯珩胸膛前,終於龜速騰挪到了床邊。

  偏過身子,安歌想把傅斯珩放下去。

  哪知傅斯珩下去的瞬間,搭在安歌肩上的胳膊順勢滑下,順著她的後背到腰時,手臂一勾,勾過了她的腰。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安歌直接撲到了傅斯珩身上。

  這次換了個位置。

  他下,她上。

  「你老婆真沒了!」安歌惱了。

  狗東西都燒成這幅模樣了還不讓帶著她。

  撂完狠話,安歌手腕撐在他身側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彎下腰,手在碰到傅斯珩大腿的時候停了一下。

  男人被黑色休閑褲裹挾著的腿又長又直。

  黃金比例。

  絲毫不輸國際頂尖男模。

  算了,都燒成這樣了,對他好一點吧。安歌心想。

  替傅斯珩脫了鞋,安歌指尖拎著他的褲腳,將他垂在床邊的長腿提溜到了床上。

  調整好傅斯珩的睡姿,安歌坐在床沿,伸手去夠矮几上的手機,聯繫了酒店前天想再訂一間套房,卻被告知房間已滿。

  最後,安歌只要了點退燒藥。

  傍晚,夕陽的餘暉散落在香榭麗舍大街上,酒店花園內豢養的白鴿繞著屋頂低低地盤旋著。淺金色的光透過玻璃穿過繁複的紗幔,折入卧室,憑添了份脈脈的溫情。

  安歌抱著膝蓋,歪著腦袋坐在床邊看著傅斯珩。

  男人往日里氣場強到想讓人跪下來叫爸爸,但閉上了眼睛倒像個小可愛。

  溫黃的壁燈下,他安安靜靜地躺著。

  黑色的短髮軟軟的垂在額前,他的眼睫又黑又長,在眼皮下覆蓋出一層淺淺的陰影。

  除了睡的不太舒服外,那副倦倦的模樣其實挺能讓人心軟的。

  「小嬌嬌?」安歌想著,指尖滑到他的耳後,勾到那根細細的黑色口罩帶子,輕手輕腳地將口罩取了下來。

  他的唇沒有半點兒血色,薄薄的兩瓣微抿著,近似透明。

  又干。

  「叩叩」兩聲,酒店房門再次被敲響。

  開了門,安歌從服務生手裡接過溫度計和退燒藥,道了謝。

  將水銀溫度計的顯示度數甩到35℃以下,安歌俯身的動作一頓,對著將襯衫紐扣扣得一絲不苟的傅斯珩陷入了糾結。

  她好像得脫傅斯珩的衣服。

  量還是不量?

  量就得解扣子……不量那她要溫度計做什麼?

  「先聲明一下下。」

  安歌單膝跪在床沿,低著頭去姐傅斯珩的襯衫扣子,嘴裡小聲碎碎念著:「我只是在做好事,幫你量個體溫而已。」

  「我沒有肖想那什麼的意思哦。」

  映著燈光,安歌鼻尖上頭滲出了點汗,別在耳後的長發滑下一縷,她的發梢在傅斯珩的臉上輕輕的掃過。

  男人皺了皺眉。

  他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大半,露出了大片胸膛,人魚線隱在深處。

  燈下,很是性感。

  安歌突然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耳垂,別開視線,望著窗紗,憑著感覺,指尖在傅斯珩胸膛和胳膊處胡亂摸索著,試圖將溫度計別進去。

  冰涼的指尖剛貼上去,指頭上那點兒涼意迅速被熱意吞噬。

  安歌別著頭,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動作像是在興風作浪。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指尖掃過,指頭上那點兒薄薄的涼意讓男人一直微皺著的眉鬆了稍許,看上去舒服了一點兒。

  別好溫度計,安歌發了條消息給魏舟。

  魏舟:【傅總在哪???巴黎???】

  安歌:【……你沒跟著?】

  魏舟:【我在加班……傅總他最近一直都很忙,連著好幾天沒睡覺。昨天剛休,雖然我是他生活助理,但也沒到一天二十次小時時時跟著他的地步。】

  魏舟:【而且他不喜歡休息的時候還被工作打擾,偶爾有事會直接聯繫我。】

  安歌:【你的意思是,他這次什麼都沒和你說?】

  魏舟:【沒,我連他什麼時候訂的機票都不知道……】

  行叭。

  安歌這下也猜不透傅斯珩到底什麼心思了。

  敲了幾個字,又刪掉,安歌重新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

  安歌:【他發燒了。】

  下一秒,一通國際長途打了進來。

  安歌回頭看了眼傅斯珩,拿著手機輕手輕腳地出了卧室,走到陽台外面接電話。

  「安小姐,很抱歉!是我,魏舟。」魏舟聲音很急,「能請安小姐說一下具體情況嗎?我這邊馬上訂機票趕過去,還請安小姐在這段時間內照顧一下傅總。」

  安歌把詳細情況說了一下。

  魏舟聽完沉默了一瞬,心裡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傅斯珩做事嚴謹到了苛刻的地步,心思又深又細,只要他想做,在他的計劃之內,他能考慮到事情的方方面面,就連上次和寧瑾置地對上,放棄雲來那塊商業地,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甚至,在他的安排之下,他遊刃有餘的反將了回去,削了寧瑾置地好大一塊肉。

  他跟了傅斯珩這麼久,從來沒見他做沒有把握不在計劃之內的事。

  很明顯,這次的巴黎之行,根本不在他的行程安排裡面。

  只有一個意外。

  他會為了那個意外去改行程,空出時間,甚至原本不在他動手範圍里的宋子山也是因為那個意外,直接被他弄下了台,現在還在裡面陪著宋世仁鐵窗落淚。

  如果他們老闆不是腦子燒糊塗了,那就只有一種情況了。

  想到那一種情況,魏舟倒抽了一口涼氣。

  心一橫,魏舟開口道:「安小姐,你知道之前網路上所有抨擊你的言論都被強制刪除了吧?」

  「嗯。」安歌應了一聲,「是他?」

  「是。」權衡之下,魏舟說明了一半情況,又隱瞞了一半。

  「這次新聞是傅周深的人放出來的。一般媒體根本不敢報這種新聞,敢報道的肯定有傅周深的授權。」

  「至於上次那件事,確實是個意外,是我的疏忽。再次對安小姐說一聲抱歉。」

  「但那天,傅周深也在那家酒店,他來視察寧瑾置地S市分部的工作,當晚由喬瑤作陪。那家報道的媒體事後傅總派人查過,是喬瑤安排的,她本意是想曝光她自己和傅周深的關係。」

  「但由於傅家家大業大,喬瑤沒敢找大媒體,選了個無良小媒體,那小媒體一方面收了錢一方面又想萬一東窗事發後有個退路,就派了個新人記者。結果,新人第一天工作錯把你當成了喬瑤。新聞爆出來以後,傅周深又暗中添了一把火,才最終導致了那個局面。」

  「因為涉及到商業問題,我並不方面透露太多。唯一能說便是傅周深他並不希望傅總日後有聯姻的機會,而安小姐是最適合傅總的人。」

  安歌:「……」

  這家真的是親兄弟嗎?

  靜了會,魏舟大著膽子又說:「安小姐,其實你別看我們傅總平時冷著一張臉和閻王一樣,但他人很好的……」

  魏舟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安歌默默聽著。

  掛了電話,安歌重新回到卧室,抱著膝蓋坐在床邊,看著傅斯珩。

  窗外的霞光消失殆盡,夜幕逐漸降臨,不夜城重新鮮活了起來。

  冷水燒開,注入玻璃杯。

  熱氣貼著薄薄的玻璃壁,裊娜蒸騰著。

  盯著滾滾的熱水霧,安歌其實一直都知道,傅斯珩並不壞,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溫柔。

  那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教養。

  雖然他的嘴巴是真的毒,說話涼薄不好聽,總是挑刺,但相處不長的時間裡,每次她有事,都是他第一時間幫她解圍。

  新聞爆出來,她和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完全有理由也有那個資本不理會,選擇冷處理,等熱度降下來,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二少。

  但他卻沒有,而是第一時間聯繫了老安頭,將處在暴怒邊緣的老安頭安撫了下來,還給了她選擇。雖然不知道他和老安頭到底說過什麼,但老安頭確實半點兒沒有訓過他。

  她不傻,既然傅周深能擴大新聞,也能直接借那件事向老安頭施壓,讓她嫁也得不嫁也得嫁。

  那次傅周深過來,很明顯是她找她的,卻被傅斯珩攔了下來。

  還有宋世仁,明明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是她做事欠考慮,以為借著輿論就可以還事情一個公平公正,最後卻惹上了寧瑾置地,也是他出手擺平的。

  還有那些被不動聲色強制刪除的評論……

  碾碎了退燒藥,等粉末融入溫水之後,安歌拿了支滴管,將藥水沾在傅斯珩唇上,一點一點餵了進去。

  喂完退燒藥,安歌又餵了點溫水。

  他身上的襯衫扣子全部被解開,胸口擔著空調薄被。

  溫度打得不高不低,處於一個舒適區。

  安歌守在床邊,隔一個小時,幫傅斯珩額頭敷著冷濕毛巾擰了,換條新的。

  一夜,安歌幾乎沒怎麼睡。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跳躍進室內。

  床上,安然睡了一夜的傅斯珩終於睜開了眼,他的意識還有些沉。

  緩了會,視野清晰了點,傅斯珩第一眼就看到了抱著膝蓋坐在床邊的女人。

  女人黑髮滑落下來,鋪滿了手背,她歪著頭在看他,臉頰抵在膝頭上。

  她看上去有些睏倦,但又強撐著精神。

  漂亮的剪水瞳彎了下,她說:「9塊錢,娘娘請你結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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