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噩夢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一刻，孟雷只覺得渾身血液凝固，就連心跳都剎那間停止了跳動。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就連最深層的噩夢都無法觸及的巨大恐怖，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了眼前。
眼前的一幕，看的他整個人頭皮發麻。
大腦一時間都當機了，沒能夠及時的反應過來。
實在是，那種景象太過可怕！
本就透明的玻璃舷窗，就像是一堵空氣牆，在肉眼看來沒有任何阻隔。
那張恐怖而詭異的怪臉，彷彿直接貼著鼻尖與孟雷對視。
借著駕駛艙內昏暗的燈光。
甚至於，孟雷都能夠清晰的看到，那血肉腐爛后露出的森然白骨。
以及兩顆被海水泡的腫脹發白，猙獰向外凸起的巨大眼珠！
那無比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在瞬間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瘋狂的刺激著孟雷的神經。
得虧他心志還算比較堅定！
這要是換一個神經比較脆弱的人過來，恐怕當場就能被嚇瘋掉！
「我靠！這什麼鬼東西？！」
短暫的寂靜過後，大腦重新恢復運作。
孟雷當即一聲大吼，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他連滾帶爬的向前方駕駛位那邊跑去，雙.腿無力的顫抖，拚命遠離舷窗的位置。
然而，狹小的駕駛艙內總共就這麼大點地方，躲都沒地方躲。
好在臆想當中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那詭異的屍體只是靜靜的貼在舷窗上，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
似乎是潛艇向前的推進力，導致他受到海流的擠壓，一時間被固定在了那個位置。
蹲在中控操作台後面悄悄的露頭，孟雷小心翼翼的張望了片刻。
確定沒有任何危險之後，才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
直到現在，他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
那一瞬間的親密接觸，當真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恐怕這輩子都揮之不去。
強行給自己壯膽，再次慢慢靠近舷窗。
這一次，他終於較為直觀的看清楚了艇外那個東西的全貌。
那的確是一具穿著潛水服的屍體。
深棕色的潛水服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破損，不知是外力造成，還是被海水侵蝕導致。
由於時間太久了，也完全分辨不出年代。
但從那簡單的結構與樣式上來看，似乎和歸墟號自帶的那件普通潛水服，有著眾多的相似之處。
初步判斷，應該是型號比較相近的制式潛水服。
而裡面的那具屍體，更是腐爛變形。
臉上的大部分血肉，好像都被什麼東西啃噬掉了，有著十分明顯的撕裂痕迹。
皮膚也整體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墨綠色，帶給人相當詭異的感覺。
孟雷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從哪飄過來的？！」
「完全暴露在兩千多米深的海壓中，正常人早就在第一時間被壓強瞬間擠爆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復存在，怎麼可能會有完整的屍體保存下來？！」
「而且，人體的密度也不可能懸浮在這個深度的海域當中，早就該像氣球一樣上浮了……」
「這究竟什麼情況！？」
哪怕在相關領域的知識儲備不夠充足。
可最基本的常識，孟雷還是有的。
眼前這具屍體的狀態，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
按理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但偏偏就這麼詭異的出現了，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孟雷眉頭緊皺，目光凝重的盯著那具屍體，試圖通過金手指來尋求答案。
然而，淡金色的系統提示卻像消失了一樣，始終沒有出現。
孟雷預感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以前無論在任何時候，哪怕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小魚，系統也會給出相應的解讀。
這明顯透著古怪的深海詭屍，金手指居然毫無反應。
這顯然不正常！
略一思忖，孟雷急忙轉頭看向駕駛艙內的其他設施。
幾秒鐘過後，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無一例外的，本應出現的金手指並未出現。
甚至，就連基本的系統提示，都徹底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遊戲的概念似乎被抹除，孟雷彷彿置身在了現實，身邊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再次轉頭看向舷窗外面，他的臉色愈加發青。
不知在何時，歸墟號已經離開了之前經過的那片死亡海域。
當前所處的位置，彷彿置身於虛空，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看不到除黑暗之外的任何景象。
就連聲吶探測系統呈現出來的地圖，也是空蕩蕩的。
上下八方任何角落，全都探索不到邊際，也沒有任何障礙物信號反饋。
那種無邊空洞的感覺，令孟雷從心底止不住的冒寒氣！
「我……靠！」
「不對勁！這事太詭異了，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極度的驚悚感籠罩在心頭，孟雷徹底懵了。
這時，熟悉的聲音再次斷斷續續的響起。
孟雷依稀記得，自己就是被這種聲音給吵醒的。
並且這一次，那聲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密集！
就好像有無數的東西趴在潛艇四周，用指尖在瘋狂的抓撓潛艇外殼。
一股相當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孟雷將視線從聲吶地圖上移開，脖頸僵硬的扭動，緩緩看向窗外。
一看之下，他頓時心神顫動！
只見貼在舷窗上的那具詭異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發生了變化。
那張腐爛而恐怖的怪臉，好像融化的脂肪一樣扭曲了起來。
嘴角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張開，露出滿口細小的獠牙。
一根尖銳的喙狀物，從喉嚨深處向外凸起，包裹在一圈瘮人的獠牙當中，不斷的撞擊著潛艇的舷窗。
而他兩隻始終隱藏在潛水服當中的手臂，也在此刻暴露了出來。
一根根細小的觸手，從潛水服當中伸出。
在某種尖銳外殼的保護下，在玻璃上瘋狂的扭曲拍打。
孟雷的腦子頓時「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麻了。
心裡大叫：「我.操！」
然後下意識的就把手按在了中控操作台的緊急下潛按鈕上，想立刻跟這個怪物拉開距離。
可遺憾的是。
此刻的潛艇似乎完全失去了動力，沒有絲毫的動靜。
與此同時，更多和那具穿著潛水服的屍體一模一樣的怪物，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瘋狂匯聚而來，簡直數之不盡！
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身影，幾乎在瞬間就徹底遮蔽了舷窗！
無數大大小小的裂痕，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如蛛網一般縱橫交叉，遍布了整塊玻璃。
那刺耳的抓撓聲，和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宛如死亡的喪鐘，在一起瘋狂交織，不斷傳進孟雷的耳膜。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脆弱的舷窗便不堪重負。
「喀嚓！」一聲。
駕駛艙內的照明燈猛的一閃。
下一瞬。
巨大的壓強頃刻將舷窗玻璃衝擊成了無數塊鋒利的碎片！
漫天海水夾裹著玻璃碎片和那些詭異的怪屍，如巨浪般朝著駕駛艙內倒灌而入！
孟雷整個人猛的一顫，情急之下，本能的想要抬起胳膊去阻擋。
忽然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感傳來，他大腦隨之恍惚。
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支離破碎，如潮水一般瘋狂的退去，整個世界都變得混沌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燈光撕裂意識的黑幕。
他恍恍惚惚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大腦刺痛無比！
猛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從氣墊床上彈坐而起，腦袋立刻撞到了舷窗的邊沿。
哎喲一聲痛呼，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
心有餘悸的坐直了身子，劇烈的喘息著。
孟雷環視四周，剛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
「我這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