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第一時間」
龍虎山，正一觀。
初春的朝陽升起，向地面灑下溫暖的餘暉。
一片竹林之中，縷縷陽光透過枝葉，投下點點光斑。
有溪水潺潺，將竹林一分為二。
小溪以「長生」命名，清澈見底，不時有魚蝦成群游過，顯得很是悠閑。
小溪邊上，立著一把巨型桃木扇骨架，上面還掛著幾條紅色橫幅。
桃木扇下，有個中山裝老人靜靜坐定，雙目微閉。
在他頭頂上空，有一道肉眼無法看到的龍捲成型，極速旋轉著將周邊靈氣收入體內。
從玉清宮出來后，王無敵左思右想，卻發現天大地大，他一時間竟找不到一個落腳之處。
畢竟，王無敵這一生，除了投身軍旅的那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在玉清宮度過的。
正在他有些發愁的時候，一個來自正一觀的電話打了過來。
於是，玉清眾人一起來到了龍虎山，算是暫時安定了下來。
而這段時間，所有人修行都努力了不少。王無敵更是抓住了一切時間潛修。雖然機會很是渺茫，可老人還是希望能為顧長生報仇。
他修行極為刻苦，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日頭西落，老人才長舒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眼底有精光閃過，王無敵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伸了伸腰。
又活動了活動有些僵直的四肢，老人看向空無一人的竹林，隨手轟出一拳。拳風透過空氣，狠狠撞在了翠竹之上，引得落葉紛飛。
「對著不能還手的竹子重拳出擊，現在這麼威風，長生遭欺負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
王無敵動作一頓，眼中多了一絲慚愧。面對陰陽怪氣的頑痴道人，他竟有些啞口無言了。
不多時，老天師走到他面前，擺著一張臭臉，表情很是不悅。
頑痴道人正準備繼續出聲，可卻看到了王無敵黯然的雙眼。挖苦的話到了嘴邊，但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很是煩躁地長嘆了一聲，老天師沒再責備王無敵，而是略帶抱怨地嘟嘟囔囔了起來。
「我正一的下代天師，就這麼讓你們玉清宮的老祖宗坑了。幾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東西，這麼算計一個小輩，也不嫌丟人現眼！」
隨後，頑痴道人也安靜了下來，竹林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良久，王無敵出聲打破了沉默：「最近有長生的消息么？」
「一直呆在江城，還是老樣子，看上去沒什麼變化。」頑痴道人沉沉回話，「我打算過段時間去趟江城，看看能不能把長生接到龍虎山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放他在江城，我總覺得不太放心，還是接到身邊安心一些。」
王無敵聞言微微一怔，思慮片刻后，然後點了點頭。
傍晚的竹林里，夕陽照在兩個絕頂修士臉上，沒了往日的殺伐果斷，只剩下對自己後輩的擔憂。
良久，頑痴道人長嘆一聲，轉身離去。走了沒幾步，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王無敵，然後沒好氣地出聲說道：「我讓食堂給你留了飯，你直接過去吃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老天師再次轉身，疾步如風，轉眼間，老天師就消失在竹林盡頭。
看著他的背影，王無敵心情很是複雜，向著食堂走去。這是，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有人打來了視頻電話。
老人皺眉看向手機，然後目光一僵，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手機屏幕上的「長生」兩個字，讓王無敵不禁遊戲愕然。
顧長生丟掉一身修為過後，獨自帶著家人回到了江城，也再沒聯繫過王無敵。
時隔幾個月再次接到他的電話，王無敵心中微起波瀾。
調整了一下情緒，老人輕點手機屏幕，接通了電話。
顧長生出現在屏幕之中，臉上帶著頗為輕鬆的笑容，揮了揮手朗聲開口：「好久不見，宮主最近怎麼樣啊？打麻將有自摸清一色么？」
看到一臉輕鬆的顧長生，王無敵先是有一絲意外，隨後就在心底暗嘆不已。
「長生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為了不然長輩傷心，把自己的情緒都藏起來了啊……」老人如是想到。
調整了一下語氣，王無敵緩緩出聲：「長生，在我面前沒必要……」
這時，宋清歡的聲音傳了出來，打斷了老人的話：「長生！幫我去陽台拿一點土豆過來，我騰不開手。」
今天午睡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所以宋清歡整整睡了一下午。
而安安今天要請同學來家裡做客，眼看小朋友們就要來了，飯菜還沒有準備好，所以宋清歡語氣稍微有些急促。
所以，聽到她的話后，顧長生先和王無敵說了句稍等，然後不自覺地運轉身法，一步邁出，來到了陽台上。
最後，他又用清水決簡單清理了一下土豆，遞給了宋清歡。
做完這一切，顧長生這才算是鬆了口氣，重新看向了手機屏幕。
屏幕里，目睹了一切的王無敵面色有些怪異。他很是難以置信地出聲問道：「你剛剛用的，是道決么？」
「對啊，剛恢復沒多久，我第一時間就給您打電話報喜了。」顧長生臉上滿是笑容，出聲回答。
王無敵聞言長舒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鬱結一吐而出。
顧長生向他簡單講述了前因後果，引得老人眉頭緊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半晌，王無敵掛斷了電話，向著食堂走去。
老人臉上不自覺地出現一絲笑意，他看向天邊落日，覺得夕陽美極了。
……
另一邊，頑痴道人的屋子裡。
老天師坐在電腦前，正瘋狂點擊著滑鼠，不像是在打遊戲，倒像是在發泄情緒。
一想到自己愛徒的遭遇，他心中就無比煩躁。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老天師有些暴躁地看向手機屏幕。
然而，當看到「長生」兩個字的時候，頑痴道人面色一怔。短暫反應過後，他馬上接起了電話。
「師父，您最近怎麼樣啊？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師娘啊？」顧長生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語氣很是輕鬆。
頑痴道人聞言，心中想法和之前的王無敵如出一轍：「長生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啊……」
短嘆一聲，老天師出聲說道：「長生啊，過段時間你還是來龍虎山吧，早點讓你家小姑娘拜入正一也好。」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手把手教她修行，一定會教個絕頂修士出來！如果小姑娘願意的話，龍虎山出個女天師也未嘗不可。」
聽到他的話，顧長生雖然有些感動，可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看這個架勢，不從我家裡揪個天師出來，頑痴道人是誓不罷休啊……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顧長生趕忙出聲，把自己重開修行路的事情說了出來。
對於他說的什麼「融入天地」，什麼「與靈共存」，頑痴道人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良久，老天師揉了揉太陽穴，勉強接受了顧長生的解釋。然後他看向手機屏幕，突然出聲詢問。
「長生啊，這次的事兒，玉清宮幹得很不地道啊。我要是你，我肯定和這個道統勢不兩立。接任龍虎山天師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對了，你修為恢復的事情，和王無敵說過了么？不會是先給他打的電話吧？」
……
聽到這個問題，顧長生面不改色，表現得無比淡定。
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標準答案：「怎麼可能！剛恢復沒多久，我第一時間，就給您打電話來報喜了。」
頑痴道人欣慰地笑了。
……
正當顧長生他們喜笑顏開的時候，泰山，玉清宮。
端著一杯清茶，將浮面上的細碎茶葉吹開，雲啟低頭輕抿了一口。
然後，他看向坐在對面的無歡子，面色淡然地出聲詢問：「從感氣修到渡劫，長生道友果真只用了半年么？」
聽雲啟提到顧長生，無歡子面色有些變化。半晌，他緩緩點頭，表示肯定。
雲啟見狀微微皺眉，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有些惋惜地感慨道：「實在是有些對不住長生道友了。不過為了大業，也只能這麼做了。」
頓了頓，雲啟話題一轉，面色淡然地說起了別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話，我準備在近日嘗試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