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真難吃啊
章烈在渾天司工作超過十五年。
縱然再怎麼小心翼翼,依然會在許多地方殘留下氣息痕迹。
而如今這些氣息全都被提取出來。
包括和他相關的一些髮絲,物品等也都被收集起來。
這些東西配合眾多的法器乃至技能,便可鎖定對方的位置。
感應羅盤就是其中的一種追蹤手段,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追蹤手段。
憑藉感應羅盤,消耗存儲的氣息,就可快速鎖定對方的位置——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在今天,整整一個下午,將近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他們遵循感應羅盤的感應,不斷進行追蹤,輾轉各個區域。
結果卻一直未能找到對方的所在地。
每當將要抵達一處新的地點。
感應羅盤就會提示下一個追蹤方向。
毫無疑問,章烈正在不斷的轉移位置。
或是在逃跑,或是在故意消耗他們的追蹤手段。
眾人對此心知肚明,卻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對方身上攜帶著許多空間裝備。
現在又有高階超凡者站在一旁。
轉移起來簡直就是輕輕鬆鬆。
別看他們現在一直都緊追不捨。
但每次使用感應羅盤,都要消耗其中存儲的氣息。
一旦氣息耗盡,就只能想辦法啟用其他的追蹤手段。
中間或許又會耽誤一些時間。
而時間恰恰是他們耽誤不起的。
誰也無法預料章烈會不會藉此機會逃出天木市,乃至慶陽府。
倒不如說,這才是極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因此,務必要趕在氣息耗盡之前抓到對方。
至少也要鎖定他的大概活動範圍。
晚上七點。
一行人坐在兩輛防爆車裡。
看著前方帶路的防爆車。
位於后一輛車裡的張振宇,眉頭緊皺,凝聲說道:
「這都找了五六個小時了,該不會今天找不到人吧?」
「找不到才是正常的,」錢濤放鬆的枕靠在座位上,「人家那邊都有高階的超凡者出手了,就算沒辦法完全遮掩蹤跡,一定程度上的干擾肯定也是能做到的,按我的經驗來看,搞不好這一趟得追個三四天才有可能抓住尾巴,這還是一刻不停的情況下,一旦中間有所中斷,指不定就得從頭再來。」
說著,他看向車上的眾人,接著道:
「所以,我勸你們還是趁著這段時間養精蓄銳比較好,該吃吃,該睡睡,等到真要動手的時候,不至於兩眼昏花腰酸背痛飢腸轆轆,要是真因為狀態不佳而被敵人幹掉,以後恐怕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成為各小隊教訓新人們的反面例子。」
聽到錢濤描繪的那番景象,寒蒼小隊的幾名超凡者們紛紛為之驚覺。
薛巧巧卻是窩在後座上,打著呵欠,有氣無力的對一旁的蘇墨說道:
「如果今天沒出這檔子事,恐怕我現在都在宴會上大吃特吃了,嗚嗚嗚,我的帝王蟹,我的澳洲龍蝦,我的佛跳牆……」
「行了,再說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可別丟人了吧。」
蘇墨看著她那一臉饞相,整一個大無語。
他瞥眼看向窗外,總覺得外面的風景似曾相識,碰了下薛巧巧的胳膊,問道:
「這地方是哪裡?怎麼感覺那麼眼熟呢?」
薛巧巧抬眸掃了一眼窗外,沒精打採的回道:
「能不眼熟嗎?這地兒我不久前才帶你走過一次。」
蘇墨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這是給王鈴蘭治病的那趟,沒想到竟然跑到了這裡。」
他扭頭看向薛巧巧,笑著說道:
「說不定這車在前面向右拐,你還能趕得上王家的宴會呢。」
正說著,領頭的那輛防爆車過了路口拐向右邊。
蘇墨和薛巧巧互相對視,不由得面面相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右邊這條路連的是盤山公路吧?王家莊園就在那座小山上?」
蘇墨的眉頭微微凝起,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薛巧巧幹笑著說道:
「也許章烈只是順路走過這裡呢。」
沉默了三秒。
蘇墨和薛巧巧異口同聲道:
「打電話!」
薛巧巧拿起手機,按下熟悉的號碼。
中間由於太過緊張,甚至不小心按錯了一次。
等到打通之後。
聽著話筒里傳來的陣陣盲音,兩人的心不可控制的向下沉去。
……
王家莊園。
宴會的時間已經到來。
大廳里燈光明亮,賓客齊至。
所有人盡皆注視著從二樓款款走下的兩人。
他們正是莊園的主人,王鵬舉和他的女兒王鈴蘭。
相比較身高體胖一臉富態的王鵬舉,挽住他手臂的王鈴蘭就要顯得前所未有的驚艷。
她身穿一套私人定製的黑色晚禮服,上面綴滿了大量手工縫製的刺繡釘珠,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閃耀的光彩。
裁剪得無比合身的樣式,進一步凸顯她那玲瓏的身段,雖不如成熟的女性那般風情萬種,卻自帶一股柔嫩的青澀,宛如剛剛綻放的纖巧花包,格外引人矚目。
一時間,無數到場的青年俊彥們,紛紛將火熱的視線投到王鈴蘭的身上。
今天的這場宴會,名為慶祝王鈴蘭的生日和畢業,卻也暗藏著種種爭鋒。
王鵬舉作為天木市的首富,即便在整個慶陽府,也都是屈指可數的頂尖富豪。
而他卻只有王鈴蘭這一個女兒,這唯一的一個繼承人。
以他對王鈴蘭的寵愛來看,等他百年之後,這偌大的家業定然要交付到王鈴蘭的手上。
試問,誰人能不眼饞?誰人能不覬覦?
若是王鈴蘭相貌醜陋體型駭人性格乖張,說不定許多人還會被生生嚇退,實在下不了手。
但她偏偏外貌精緻,身段柔弱,我見猶憐,性格也很不錯,以往也不曾有過什麼驕蠻劣跡,如此美人兒,哪怕沒有這雄厚的家世,許多人都忍不住要下手。
更別說現在還要加上這首富女兒的一重身份了,簡直就把場上的這些適齡不適齡的青年們全都給吊的死死的。
在發表了一番簡短的演講之後,王鵬舉便宣布宴會開席。
一時間場上的賓客們四散而走。
王鵬舉拿起香檳,和一些相熟的朋友們閑聊起來。
盛裝打扮的王鈴蘭自也是迎來了狂蜂浪蝶般的追求者們:
「鈴蘭今天的打扮真是讓整個別墅都要為之暗然失色啊。」
「謝謝誇獎。」
「聽王叔說你這次考的很好,打算去哪裡上大學?」
「蒼青府。」
「蒼青府最有名的就是清大和華大,你要是進華大,那可就是我的學妹了。」
「我報的是清大。」
「沒想到鈴蘭竟然和我報一個學校,咱們作為同鄉,以後可要多多親近啊。」
「到時候再說吧。」
……
面對周圍人的恭維和問詢,王鈴蘭雖然對此感到不喜,面上卻也是笑容得體,應對有方。
然而就在場中的氣氛漸漸攀向火熱之際。
「哐當」一聲,厚重的大門勐地被從外面推開,撞到兩邊的牆壁上,發出刺耳的震響。
這突然而來的響聲,宛如給熱鬧的現場潑了一盆冷水般。
霎時間,所有人全都向門口看去。
就見外面緩步走進來三個人。
領頭的是一位中年人,身形瘦削,兩頰凹陷,穿著灰色的短袖T恤。
他對著場中深吸口氣,看著滿場臉色迥異的賓客,張開雙臂,大聲笑道:
「如此熱鬧的宴會,怎麼能少得了我們呢?」
「您是?」
王鵬舉從人群中走出,眉頭微皺,總覺得眼前這人有點眼熟。
「王董竟然都不認識我,這可真是讓人感到傷心啊,好歹不久前在芙蓉小隊那邊咱們也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中年人一臉難過的表情,彷佛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聽到這話,一道身影在王鵬舉的記憶中迅速變得清晰起來。
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中年人,眼睛越瞪越大,最後駭然失色:
「你是渾天司的章烈!」
「你怎麼會在這裡?!」
王鵬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周圍聽到這個名字的一些富豪,同樣紛紛為之變色。
作為位居社會財富頂端的富豪們,他們對於超凡界多少都有些了解。
甚至在某些時候,曙光社處理一些事件還需要他們從中配合。
雖然可能因為自身沒有什麼超凡天賦,無法覺醒也無法就職。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積極的想要和超凡界靠攏。
包括雇傭一些超凡者擔任保鏢,乃至於讓人代為購買用得到或用不到的各類超凡裝備等,都是他們經常做出來的事。
而超凡界的各類消息,他們同樣不會錯過。
也因此,在知曉眼前這人就是曙光社正在大力追捕的叛徒章烈之後。
他們才會感到難以言喻的驚慌。
畢竟那可是4階的超凡者,也許對曙光社來說不值一提,但捏死他們就跟捏死一群螞蟻似的。
然而就在這些富豪感到驚懼不安的同時,和他們一同參加宴會,負責守衛他們人身安全的幾名超凡者們,卻是兩眼放光的看向章烈。
官方針對章烈開出了高額的積分懸賞。
像他們這樣的普通民間超凡者,平時本就很少有機會賺取積分,現在那麼大一個積分目標就擺在眼前,怎能不讓他們為之激動眼紅?
就算對方是4階超凡者,他們這邊幾個可全都是3階啊!
幾名超凡者互相對視一眼,二話不說,齊齊向章烈那邊撲去。
只一瞬間,他們就衝到了近前,各自使出殺招往章烈身上招呼。
然而那些原本強悍至極的殺招,落在章烈的身上,卻連一絲傷勢都不曾留下。
眾人轟然為之震動,滿臉的難以置信。
就算是4階,怎麼可能直接免疫他們的攻擊?
「不愧是秘約旅行社出產的高階防禦法器,這等強悍的防禦能力,除非我源力耗盡,否則哪怕面對同階的圍攻,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眼瞅著那幾名超凡者面露畏怯,立刻就要退開。
章烈嘴角掀起一道血腥的弧度,冷冷笑道:
「既然來了,那麼都給我留下吧,正巧你們的章爺爺正欠缺人手呢,看在同為超凡者的面子上,勉強就收下你們了。」
一道銀線自章烈的袖中閃電般射出,輕易洞穿幾人的防護,貫穿他們的心臟,將他們串成一串。
幾名超凡者滿臉愕然,對於自身瞬間遭到致命攻擊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砰砰」幾聲悶響,他們全都倒在了地上。
場上瞬間安靜到了極點。
一眾賓客們全都呆愣愣的看著現場。
兩方交手太過迅速,以至於在他們眼裡,幾個超凡者剛衝過去,人就倒下了。
但緊跟著,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畫面出現了。
那幾個明明已經死去的超凡者,搖晃著從地上站起身來,渾身僵硬得如同木偶一般,活動了片刻之後才恢復了堪比正常人的靈活。
看到這遠遠超出想象的一幕,許多人面色發緊,目瞪口呆,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讓他們身心震撼,動都動不了。
終於,有人被極致的恐懼所喚醒,大聲的尖叫起來。
而他的聲音才剛發出一半,整個人便如麻花一般當場扭曲起來,渾身爆出一連串的骨骼脆響,一時間無數的血液噴濺而出,卻並未落到地上,而是化作殷紅的血霧,自半空中飄飛而過,順著沉青的鼻孔,被他全部吸收掉。
吸完之後,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面帶嫌棄的道:
「真難吃啊!」
這一下,所有人腦海中維持理智的最後一根絲線,徹底的綳斷了。
無數人尖叫著,哭喊著,朝著四面八方逃去,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沉青卻是閑庭散步般的朝著裡面走去。
沿途所有在他附近的人,無論是衣冠楚楚的男賓客,打扮嬌美的女賓客,摔在地上哭喊的孩童,盡皆如同戳破的氣球般,一一爆成血霧。
很快,偌大的客廳就鋪滿了黏膩的血色地毯,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鐵鏽味。
站在大廳的盡頭,王鵬舉沒有理會四周慌亂逃竄的賓客,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王鈴蘭塞到孫管家懷裡,厲聲喊道:
「帶她逃出去!」
「不!我們一起走!」
王鈴蘭面色驚慌,急聲喊道。
「來不及了!快啊!」
孫管家欲言又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夾帶著少女朝著二樓衝去。
王鵬舉從口袋掏出一把精緻的銀色手槍,雙手顫抖的握著槍,對著沉青瘋狂大喊:
「你這個惡魔,休想在我家為所欲為!」
「砰砰」幾聲槍響。
一連串的子彈當場射出。
卻全都停在了沉青的面前,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一般。
他澹澹的看著王鵬舉,目帶憐憫道:
「將生存的機會留給女兒,我該說你愚蠢還是該說你偉大呢?」
「不過愚蠢也好,偉大也罷,最終的結局並不會存在什麼差別。」
「只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沉青順手一揮,眾多子彈齊齊反射而出。
王鵬舉怒睜雙眼,倒在了血泊中。
「爸!
二樓窗口看到這最後一幕的王鈴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緊跟著下一秒,天旋地轉,她整個人摔在了草地上。
王鈴蘭腦袋懵懵的抬起頭來,打眼便看到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孫管家,正被一個身穿花襯衫的年輕人單手貫穿了胸膛。
這一刻,她腦袋裡面似有雷霆炸開。
孫管家扭頭看向王鈴蘭,嘴角流出鮮血,啞著嗓子喊道:
「吊墜……吊墜……」
王鈴蘭似是根本不曾聽到,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她搖晃著站起身,卻被裙子絆倒,在草叢中爬著向前伸出手:
「不要啊,孫叔,我不要啊,我不要你死啊……」
孫管家目帶留戀的看了她一眼,勐地抱住宋啟陽的胳膊。
下一秒,驚天的爆炸驟然傳來。
王鈴蘭距離較遠,整個人仍舊被當場炸飛了出去。
宋啟陽看著被炸傷的左臂,臉色頗有些難看:
「瑪德,差點陰溝里翻了船!」
「區區的3階遊俠,竟然也能讓我受傷,也算是了不起了。」
他轉而看向遠處草叢裡的王鈴蘭。
王鈴蘭獃獃地注視著地上的一塊破布。
那是孫管家僅剩下的存在痕迹。
她一把將破布狠狠的抓在手裡,指甲彷佛都要刺破掌心。
而她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充滿憎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宋啟陽: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會讓你們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我會把你們所有人千刀萬剮!
「我王鈴蘭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看著那極度仇恨的目光,宋啟陽沒來由的感到心底微微一驚。
轉而嗤笑了一聲,閃電般的掠身向前,就要一把將王鈴蘭抓住。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手抓吊墜的少女,身影卻如泡影一般,緩緩消失不見。
看到這一幕,宋啟陽臉上的笑容瞬間為之定格。
很快,接到消息的沉青,卻並沒有多少的怒意,而是澹笑著說道:
「那應該是一件強大的空間轉移法器,如果是在一般情況下,可能就讓她給逃掉了。
可惜我早就在外面布置了血紋屏障。
她作為普通人,根本就無法突破屏障,現在定然還在這莊園裡面。
去把她找出來。」
沉青一聲令下,地面的血漿中陡然躥出了無數的血色身影,朝著四面八方射去,
三分鐘后。
「嘎吱!」
伴隨著近似同時響起的刺耳剎車聲。
兩輛防爆車急停在了莊園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