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折磨

  陶想拿著附近電腦城裏新買的耳機上樓時,住在他隔壁的姑娘竟然難得地走出了門,開始移動起放在樓梯間的大紙箱了。


  那些或許還能賣幾個錢,存在時間許久的紙箱表麵落滿了灰塵。她外麵套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大喇喇的挨個將它們搬了下來,隨意擱置在樓梯上,幾乎把陶想的路給堵全了。


  “你在找東西?”


  站在樓梯下方看了她一會兒的陶想很快意識到了什麽,抬起頭疑惑地問她。


  雨珠順著他收起的傘麵淌在地上,洇出了一片小水窪。


  “有野貓在裏麵。”隔壁的姑娘沒有看陶想,她用腳踢了一下最下層的幾隻紙箱,小聲解釋:“它好像在樓道裏麵撒尿了,很難聞。”


  確實,狹窄的樓道裏此時正充斥著一股尿騷味。


  隻是它的味道一貫難聞,以至於陶想已經完全不在意那些氣味的由來。


  “到家了嗎?”早陶想十幾分鍾到家的謝瑜發來了語音條。


  被堵在樓梯下麵的陶想按下語音鍵,小聲回複了他一句“快了”。


  在陶想低下頭回複謝瑜的間隙,有一隻毛色發白,看起來畏畏縮縮的小貓從最下層的箱子縫隙裏探出頭,飛快地望了他一眼。


  陶想垂眸,眼角的餘光透過樓道裏的窗戶,看向了此時正瓢潑著大雨的城市。


  “你把它抓出來以後,要怎麽辦?”陶想問隔壁的姑娘。


  “放在紙箱裏,另外給它找個地方躲雨。”隔壁的姑娘明白陶想的意思,她也並不是什麽心狠的人,“留在樓道裏的話,怕它會隨地大小便。”


  陶想看了她一會兒,呼嘯著的冷風從沒有玻璃的樓道窗外鑽了進來,吹得樓道內的兩人同時縮了縮脖子。


  樓道裏的雜物很多,縫隙大多連著,隔壁的姑娘又抓了十幾分鍾都沒能摸到一根貓毛,便撇了撇嘴,有些氣憤地上樓回屋了。


  那些被她隨手丟棄在樓梯階上的大紙箱依舊亂七八糟的躺著,由麵無表情的陶想一一搬起,重新壘了回去。


  “喵嗚。”


  門鑰匙剛在鎖孔裏轉了一輪,便有一聲軟糯的貓叫自陶想身後響起。


  他回過頭,隻看見那小小地,瞅起來灰撲撲的貓崽子,正落在最高處的一隻紙箱上,直勾勾地盯著。


  它很瘦,也很髒,腹下的毛沾了灰塵和水跡,汙糟糟的一片,但卻活著。


  在很多我們看不見的,陰暗而又狹窄的角落裏,總有無數如草芥般卑微,卻又頑強的生命。


  “噓。”


  陶想難得起了和小動物互動的心思,輕笑著豎起食指,朝貓崽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要讓樓下的聽見了。”


  今天是平安夜,好久未曾出現的fiora再次攜藍翔哥一起來到謝瑜的YY頻道,做兩個巨大的電燈泡。


  “嘖,我真的一點也不想跟你們玩。”謝瑜對於這兩個破壞了自己和陶想“二人世界”的家夥嫌棄滿滿。


  “你不能有了家室就忘了兄弟。”藍翔哥語重心長的提點他。


  最近沉迷刷活動代幣的謝瑜這次沒開靈活排位,四個人組好了隊,朝著極地大亂鬥的地點——嚎哭深淵發車了。


  “好…好狠。”


  因為英雄完全隨機,且調換符文期間看不到對麵陣容的緣故,直到遊戲界麵載入時,fiora才發現了兩邊英雄的規律。


  “這是……諾克薩斯和艾歐尼亞開戰了?”


  謝瑜將兩邊英雄的背景故事在心裏過了一遍,饒有興味的做出了總結。


  這或許是天意。


  作為藍色方的陶想這邊,陣容為:暴怒騎士克烈,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榮耀行刑官德萊文,刀鋒之影泰隆,策士統領斯維因。


  而紅色方的陣容則是:刀鋒舞者艾瑞莉婭,天啟者卡爾瑪,眾星之子索拉卡,九尾妖狐阿狸,逆羽霞。


  還當真是諾克薩斯五壯漢對陣艾歐尼亞五軟妹,一個英雄不差。


  【所有人】昨晚我很開心(暴怒騎士):以敵人之血,祭我大諾克薩斯!


  【所有人】跟個鬼一樣(刀鋒舞者):???

  【所有人】跟個鬼一樣(刀鋒舞者):艾歐尼亞,昂揚不滅!


  從開局的公屏互動來看,陶想這邊唯一的路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兩邊陣容的特殊,連裝備都沒出,就開始和對麵互動起來了。


  “衝衝衝!”fiora催促著大家出門打團戰,“大亂鬥出門慢,直接輸一半!”


  跟著fiora後麵的謝瑜和藍翔哥建模擠在一起,互相卡了幾下走位。


  “你擠到我了。”操縱著諾克薩斯之手的謝瑜遊戲內點了一下藍翔哥,“我的醜弟弟。”


  “???”


  莫名其妙被稱為“醜弟弟”的藍翔哥十分不服,剛要辯一句,就想起自己玩的榮耀行刑官德萊文,還真是謝瑜操縱的德萊厄斯他弟。


  就在這兩位諾克薩斯大兄弟□□碰撞♂的當口,已經走到草叢外,正準備扔雪球的陶想就被敵方阿狸的E技能魅惑了。


  一套技能下去秒黑白的陶想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我隊友呢?”


  “我隻是一個柔弱的男刀。”被一套技能打出閃現的fiora畏縮在塔下,瑟瑟發抖。


  兩邊交鋒的第一輪,諾克薩斯方死了三個,艾歐尼亞則無一傷亡。


  “我覺得好像幹不過……”藍翔哥點了一下敵方帶的兩個虛弱兩個屏障,“他們是不是玩不起?”


  是真的幹不過,前期缺乏回複力和消耗能力的諾克薩斯方被打的頭破血流,杵在塔下不敢吱聲。


  “怎麽就萎了呢?”站在人群最後麵的fiora遊戲內點了一下陶想,“我們這次出門可是帶了諾克薩斯大統領,絕代智將斯維因!”


  “……”開局前忘了換皮膚,用著絕代智將皮膚入場的陶想瞬間有了一種被fiora給內涵了的直覺。


  畢竟這個傻逼普通話是真的不標準,聽起來極像“絕代智障”。


  “衝啊謝瑜,真硬漢就要去幹刀妹,不要慫!”人頭最多,死亡最少的fiora和藍翔哥站在一起,鼓動著草叢裏的謝瑜開疾跑上去操作。


  “你好好看看。”謝瑜冷笑。


  “我怕的是刀妹嗎,嗯?”


  “你們看不到她背後那麽大,那麽頂的一個索拉卡?”


  “還有卡爾瑪。”被對麵的奶盾組合搞得煩不勝煩的陶想挑眉補充道。


  為了保住一塔,他和謝瑜找機會開了一波團,可惜被敵方給遛掉了大部分傷害。


  “陶想這個大,要是能多炸幾個就好了。”差一點傷害團滅的fiora歎氣。


  “陶想也沒辦法,這英雄雖然重做了,但是瘸腿根本沒治好,追不上人。”藍翔哥說。


  他什麽也不知道,這話說出來純粹是為了吐槽,陶想一開始根本沒怎麽在意。


  等到四個人連著玩了六把大亂鬥,散場後各自洗漱時,陶想才從光滑平整的鏡子裏,看清了自己全無笑意的眼睛。


  “聖誕快樂。”散場時,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接近0點,於是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大家互相傳遞了這句話。


  聖誕快樂。


  和謝瑜他們重複著同樣祝福語的陶想,當時應該也是笑著的,用完全聽不出任何異樣的話語說出過這句話。


  ——可是…真的快樂嗎?


  確定瘸腿無法治愈,無論怎麽積極複健也無法恢複的第二年,陶想跟著大伯一家回了趟老家,去看望了一圈兒那些曾對他報以厚望的親戚。


  “咋還拄著拐呢?”有不了解情況的人圍著陶想,一臉擔心的問他,“腿啥時候好啊?”


  “跑不了就跑不了,長這麽好一小夥子,幹點啥不行!”這是了解情況的,強裝平靜想要安慰他的人。


  “那你現在是……殘疾了嗎?”往昔瘋狂羨慕過陶想的童年玩伴聚在了他的身旁,以飽含同情的複雜目光凝視他。


  陶想沒有說話。


  他隻是站在那裏安靜地聽著,看著,握著拐杖的右手緊攥,直至指節泛白,神經麻木。


  這個因為身體的殘疾,所以敏感自卑的我。


  這個因為害怕被嫌棄,所以總會無端惶恐的我。


  ——根本不快樂。


  …………


  自從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後,謝瑜就總喜歡在睡前和陶想連麥聊天。


  兩個人都躺在床上,帶著耳機,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基本什麽都聊。


  “你上次推薦的電影,我今天抽空看過了。”說了一大堆廢話的謝瑜聽到了陶想的哈欠聲,笑了一下,決定用這個話題來結束今晚的夜談。


  “什麽…電影?”眼皮已經耷拉下一半的陶想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困倦的腦袋一時沒轉過來。


  “就那個你分享在空間裏,騎士最後跑了,沒跟公主在一起的那個。”謝瑜說,“我覺得特別爛的那個西幻電影。”


  “我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可以相見,騎士卻選擇就此離開城堡,從此消失在人世間。”


  “那可是願意為了騎士舍棄王座,舍棄優渥生活,舍棄薔薇花海的公主殿下。”


  “她一心期待騎士歸來,甚至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又怎麽會嫌棄騎士身體上的那一點點殘疾?”


  謝瑜歎了口氣,以悠長的語調為這部電影下了定義。


  “我完全看不懂導演想要表達的真愛。”他沉聲說道。


  “這分明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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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個從明天起就日更到完結的FLAG!


  不要問,問就是我不能再黑三期了QAQ

  那些懷疑陶想是攻的小可愛,他真的是受!


  哼!我記在小本本上了!


  你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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