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凡人

  “謝瑜？”在最初的時候，陶想的腦子還尚未跟上老板的語速。


  他甚至還微微側過頭，無意識地開了口，跟著老板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


  等到老板將自己吐出的“謝瑜”兩個字進一步拆分，開始確定它們在中華字典裏的準確位置時，陶想忽然瞪大了眼睛，麵色變得像紙一樣蒼白的同時，再次喃喃開口重複了一句：“謝瑜？”


  “是我。”謝瑜應著陶想，聲音聽起來單純且快樂。


  他什麽也不知道。


  不知道“謝瑜”這個名字對於陶想而言意味著什麽。


  也不知道網線這頭的陶想，此時心中正經曆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是謝瑜？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字不差的姓名，巧合到如同奇跡。


  這就是謝瑜。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的陶想從椅子上霍然站起，顫顫巍巍的手臂險些支撐不住身體。


  陶想視若珍寶的記憶裏封存著各種各樣的謝瑜。


  體育場上孤獨落寞，一個人坐在角落抽煙的謝瑜。


  文藝晚會上眸光冷冽，唱起rap來帥氣凜然的謝瑜。


  還有網吧裏被眾人簇擁，打起遊戲來意氣風發，宛如不敗神話的謝瑜。


  ……


  人對於第一次總是會有一種特殊的儀式感。


  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第一次結交新朋友，第一次為了打遊戲徹夜不歸，以及……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對於第一次心動的陶想來說，無論是哪一段回憶裏的謝瑜，都是萬眾矚目，宛如神明的謝瑜。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騷話滿滿，偶爾還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鬧別扭和撒嬌的老板，原來也可能是真正的謝瑜。


  ——我喜歡這個寶藏老板，因為他幽默活潑，總是充滿生氣。


  ——我仰慕那位萬眾矚目的神明，因為他光彩奪目，是點亮我世界的光。


  而他們，原來竟是同一個人。


  怪不得桃酒姐會感歎女陪玩們加了老板的微信，看過他的照片後，都會忍不住和他發展一段戀愛關係。


  因為他是謝瑜，隻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讓W大的姑娘們魂牽夢縈的謝瑜。


  “我叫陶想，陶醉的陶，異想天開的想。”


  摸不著也看不見的網絡給了陶想一分現實難得的從容，使得他有勇氣重新坐回椅子上，將自己的名字小聲告訴了謝瑜。


  “嗯，陶想。”交換了名字後的謝瑜再次重複了一遍，“小豹子哥哥陶想。”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莫名地讓陶想紅了眼眶。


  “我才不是小豹子哥哥。”陶想開了口，聲音有些晦澀，“你的QQ信息要是填的是真的話……你今年都快28了，我才23，你這是在占我便宜嗎？”


  “……”真·28歲大齡青年謝瑜懷疑陶想是在嫌棄他老。


  “這不應當，因為我看起來又帥又年輕，說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也毫不誇張。”被陶想完全轉移了注意力的謝瑜開始就年齡問題為自己辯護，以至於忽視了他音調裏的異樣。


  陶想沉默了。


  這時候的安靜讓謝瑜心裏發慌。


  “所以……”他猶豫了片刻，隨後有些不確定的試探道：“你是嫌我老嗎？”


  “沒有。”陶想搖了搖頭，“老的活的久，經驗多，我就喜歡老的。”


  “……”


  老的經驗多這句話，信息量就很大。


  謝瑜本想就此再和陶想說些什麽，卻被一陣語氣惡劣的男聲強勢插入，突兀地打斷了。


  “你他媽是想死嗎？謝瑜？”忽然插入的聲線和謝瑜有些類似，卻低了很多，言語之間透著一股凶猛，“高燒剛退就爬起來玩遊戲？看把你給能的，你怎麽不直接從窗戶那裏跳下去，啊？”


  被這位凶悍老哥嚇到噤聲的謝瑜沒敢在YY裏繼續逗留，等到陶想反應過來之際，他的紫馬便已經消失了。


  陶想：“……”


  繼發現謝瑜很騷很傻愛撒嬌之外，陶想又發現了他在家中可能很慫的另一特質。


  就像是為了印證陶想的猜測一樣，謝瑜的QQ消息很快就發來了。


  哦豁：我哥來了，嚇死我了。


  看來剛剛那位凶巴巴的猛男，就是謝瑜那位常青藤名校畢業，名叫謝瑾的兄長了。


  taojug：你病沒好，確實不該玩這麽久的遊戲。


  雖然謝瑾的言辭不夠客氣，但是陶想卻很是認同他的觀點。


  哦豁：哎，我就是突然想和你打遊戲了。


  taojug:……


  盡管QQ裏的陶想隻發了一個冷漠的省略號，現實裏的他卻已經悄無聲息的紅了耳廓。


  哦豁：晚安，陶想。


  哦豁：明天見。


  謝瑜留下這兩句話後，頭像下麵的狀態便成了離開，隻剩下握著手機發呆的陶想，花了好半天才從強烈的不真實感中掙脫了出來。


  他的眼睛依舊緊盯著謝瑜的頭像，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想要勾勒出一個微笑。


  老板即是謝瑜，神明亦是凡人——這是命運對他開過的最善意的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黑三期的我淚流滿麵……


  今天忘記存存稿箱了！我的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