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年前發生的事
俞洲白小時候經常感冒,俞家的老太太重金買了一塊翡翠,雕刻成觀音像,又請寺廟的大師開光,在俞洲白滿周歲的時候作為禮物,親自戴在俞洲白的脖子上。
這一戴,就再沒離過身。
小時候,金香雅經常趴在俞洲白的懷裡玩這翡翠觀音,對這個翡翠觀音非常的熟悉,一拿到手上,立馬就認了出來。
金香雅摸索了一下,在項鏈的金珠子上找到了兩顆熟悉的牙印。
這牙印,是金香雅小時候咬的。
記得那是一個暑假的中午,金香雅和俞洲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的老漢為了檢測金秤砣的真偽,在秤砣上咬了一口,見秤砣上有兩個牙印,立馬開心的喧嘩,說這金子是真的。
當時金香雅很好奇,扒拉著俞洲白,撲在他的胸口,咬了一口他項鏈上的金珠子。
俞洲白由著她鬧,讓她咬,還怕她摔了,扶著她的背。
好好的金珠子,立馬被金香雅咬出兩個缺口。
俞洲白看了也不生氣,還跟金香雅笑著說道;「看,是真金的呢。」
「電視上說的原來是真的。」金香雅也很開心。
兩人笑作一團,又開始扒拉在一起說悄悄話。
他們兩個在一起時,有說不完的小話,什麼話都能聊,彼此之間,完全沒有秘密。
想到過去的種種,金香雅又忍不住哭。
她不知道俞洲白是怎麼碰到金澄澄的,但她知道,俞洲白將自己從小戴在身上的翡翠觀音送給金澄澄,可能只是因為金澄澄長得像她罷了。
睹物思人,只是因為有個小孩長得像她,就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小孩嗎?
俞哥哥他,這麼多年,原來你也一直沒有走出來啊!
金香雅哭著哭著,又忍不住想:既然心中一直有她,那為什麼還要和秦桑結婚,還讓秦桑懷孕了?若不是知道俞洲白要和秦桑結婚了,她也不會接受陸震霆的追求。
難道男人真的可以一邊心裡愛著一個人,一邊和別的女人上床嗎?
想到這裡,金香雅又有些受不了。
她胸中煩悶,打開窗戶,吹著冷風,可依然無法緩解內心的焦躁。
拿著車鑰匙,金香雅直接出門,開車去江邊透氣。
來到江邊,將車停好,迎著冷風,金香雅趴在欄杆上,低頭看著滾滾的江水。
深夜,江邊的人很少,很安靜,金香雅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記得初三暑假那年,她跟俞洲白旅遊時也曾來過這裡。
那時,她還年幼,比現在矮一截,夠不上欄杆,只能踩在欄杆的矮座上,夠著身子往下望,看著江水。
那時,她和俞洲白說:「俞哥哥,我們以後就定居在這個城市吧。」
「喜歡這裡?」俞洲白問道。
「不是喜歡這裡,是喜歡繁華,是喜歡南方的溫暖」,當時金香雅笑著道;「b市也很好,但是,太冷了,我喜歡溫暖又繁華的地方。」
「好吧」,俞洲白牽著金香雅的手,把他從危險的欄杆上拉了下來,一邊說;「我現在開始存錢,讀大學的時候,應該能存夠買房子的錢。」
眾所周知,這個城市的房價很貴,貴到像俞洲白和金香雅這樣的富二代,都要考慮存錢買房。
「但是,你的錢在我這裡啊?你怎麼存錢?」金香雅好笑的問俞洲白。
俞洲白的錢,除了家裡給的零花錢,還有考試和競賽得來的獎金,數額不大,但對於初中生來說,是一筆巨款。
這些錢,俞洲白全放在金香雅那裡。
他覺得,女孩子用錢的地方多,而且把錢給老婆管,天經地義。
「我再想辦法」,俞洲白不在意的笑著道。
也是這個時候,俞洲白有了開公司的想法。
回憶到這裡,金香雅不由自主的笑了,心想,也不知道俞洲白的公司現在開展得怎麼樣,有沒有賺到錢。
當初開公司的時候,俞洲白說要給她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金香雅雖然很感動,但還是拒絕了。
她投給俞洲白公司的錢,本身就是俞洲白多年來存放在她這裡的錢,而且俞洲白開公司的事情,俞家的人都知道,還幫了很多的忙。
金香雅怕影響不好,不讓俞洲白給她股份,但俞洲白還是給了金香雅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只是這些股份,暫時由俞洲白代持。
金香雅趴在欄杆上想,若是沒有那次意外,她現在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想著想著,腦海里又不自主的浮現出陸震霆的身影。
金香雅猛地站直了身體。
細想一下,若是沒有那次意外,她應該也不會遇陸震霆。
若是沒有陸震霆……
金香雅心一點點的抽痛。
在江邊吹了吹風,金香雅心情好了很多,長嘆一口氣,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的在江邊踱步。
走著,走著,忽然眼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一個男人,同樣在江邊散步的男人。
金香雅長大嘴巴,不由自主的念出聲;「俞哥哥。」
站在金香雅身前的人,正是俞洲白。
他將秦桑送到醫院檢查后,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他就先離開了。
他想靜一靜,不由自主的,也來到了江邊。
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了金香雅。
金香雅看著俞洲白,俞洲白也看著金香雅。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一直想見的人,一直逃避見面的人,突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面前。
金香雅以為她會哭,可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俞哥哥」,金香雅又喊了一聲。
俞洲白眼裡,有浮光閃爍,他咧嘴笑了笑,走到金香雅的面前,低頭細細的打量金香雅,說:「金香雅,你長大了。」
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所以,成長了。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讓他喜歡的女孩吃苦。
從前,金香雅受點委屈,他都心痛得要命。
現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金香雅吃了多少苦,才讓她的眼睛,變得如此的沉靜。
以前的金香雅,是稜角分明的原石,可以折射出各種漂亮的光芒。現在的金香雅,是被苦難雕琢出來的玉器,圓潤,包容,美麗。
同樣都很漂亮,可俞洲白更喜歡原石,因為,那是他一直想守護著原石,不需要苦難雕琢的原石。
「你也長大了」,金香雅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五年了,俞洲白由一個陽光美少年,變成了一個憂鬱青年。
不用俞洲白說,從俞洲白的眼睛里,金香雅就已經猜出來,是什麼讓俞洲白變得如此痛苦。
「不要哭」,俞洲白心痛的給金香雅擦眼淚,安慰道;「你活著,就很好了。」
金香雅再也忍不住,撲在俞洲白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她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洩。
抱著俞洲白,就像抱著她的父母,抱著她最親近最愛的人,將自己所有的傷痛都袒露出來,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不需要再假裝堅強,只要放縱就好。
俞洲白回抱住金香雅,將金香雅擁在懷裡,微微閉上眼睛。
失而復得的幸福感,讓他的陰鬱的世界一瞬間明亮了。
兩人抱著哭了很久很久,久到金香雅的腳都麻了,才從俞洲白的懷抱里抬起頭,抹著眼淚跟俞洲白說;「眼睛是不是腫了?是不是很醜?」
小的時候,每次金香雅哭鬧完,都擔心自己變醜,她會拉著俞洲白,逼他說,她是最漂亮的。
俞洲白溫柔的看著金香雅,笑著道;「腫了,但不醜。」
「你變了」,金香雅笑著道;「你以前都騙我,說沒有腫。」
然後會哄她,說;「沒關係,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他的香雅,在他眼裡,都是最漂亮的。」
俞洲白也笑了。
兩人走到路邊的椅子上,坐著聊天。
問對方,最近過得好不好?
問對方,生活過得怎麼樣?
問……
有對象嗎?
只是,最後這個問題,兩人最想問的問題,都沒問出口。
金香雅知道,俞洲白要跟秦桑結婚了。
俞洲白知道,自己有秦桑了,不該再奢望別的,能看到金香雅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沉默了許久,俞洲白終於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聯繫家裡的人,為什麼……不聯繫我?」
金香雅低著頭,這個問題,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俞洲白看著金香雅,雖然知道不該責怪金香雅,但心裡很委屈很鬱悶。
若是金香雅早點聯繫他,他就不會跟秦桑糾纏不休,若是金香雅早點聯繫他,他不會痛苦這麼久,他真的很想責問金香雅,為什麼?
可是,看到金香雅的眼睛,他除了心痛,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知道,金香雅不聯繫他,一定是有她的理由,他不該逼她。
「對不起」,金香雅淚眼蒙蒙的道歉,說;「俞哥哥,我失憶了,失憶了很長時間,當我恢復記憶的時候,第一時間我就想聯繫你,可是,那時候我……」
金香雅陷入恐慌,回憶將她再次拉入黑暗和痛苦中。
五年前,金香雅高考完,想放鬆一下,報了一個出國旅遊團,去北歐那邊旅遊。
當時,俞洲白說要陪著金香雅一起去,但那時候,俞洲白的公司剛起步,離不開人。
兩邊的父母都勸俞洲白不要去,讓俞洲白把重心放在事業上,男孩子事業最重要,最後還說,要是俞洲白不放心,就讓金香雅也別去旅遊了。
俞洲白不想金香雅不開心,就讓金香雅先行,等他忙完了這段時間,就去和金香雅匯合。
本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誰也沒想到金香雅會出意外,在旅行團進入北歐的第三天,金香雅失蹤了。
俞洲白見金香雅在發抖,心痛得將金香雅抱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哄道;「別害怕,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
金香雅緩了緩,最終還是決定將她知道的事情告訴俞洲白。
她說;「對不起,俞哥哥,當年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五年前,我被人從海邊撿起來,頭上受了重傷,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是什麼,被人當成了傻子。
後來,醫院檢查出我懷有身孕,出於對孕婦的照顧,他們將我安排在療養院工作,直到我順利生下三個孩子。」
說著,金香雅掏出翡翠觀音項鏈,遞給俞洲白,「你今天遇到的那個小孩,就是我兒子。」
俞洲白看到項鏈,更震驚了。
「所以,你結婚了?」俞洲白冷聲問道。
「結婚?」金香雅搖頭,「沒有啊。」
「那陸震霆是怎麼回事?」
「陸震霆,我老闆。」
「今天,是你老闆跟你告白?」俞洲白心中微微刺痛。
「是。」金香雅猶豫的回答道。
「你答應他了?」
「是。」
「孩子是你和陸震霆的?」俞洲白忍著痛苦,問道;「所以,你失蹤的那段時間,是被陸震霆擄去了?還跟他生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