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寧凡與巨闕劍帝
三位女帝渾渾噩噩地走出寢宮。
直到黃昏的晚霞,照在她們臉頰上的那一刻,她們仍未從混沌的思緒中清醒過來:這一切,簡直像做夢一樣。
連接仙凡的路,被人斬斷了,而斬斷這條路的無上存在,就這樣平靜地坐在她們面前,輕描淡寫地告訴她們…
「路,就是我親手斬斷的。」
「而且我還能親手再把它接上。」
她們非常懵。
原來世上真的有生靈,能斬斷登仙路,原來被斬斷的登仙路,還能再次被接上,原來…她們真的只是井底蛙。
這是一個很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但不管有多無法讓人接受,她們又不得不去接受。
於是乎。
她們腦袋就嗡嗡的了…
…
寢宮裡。
青兒將須彌戒套在自己手指上,打算向寧紅衣辭行。
誰知。
卻被寧紅衣纏著,不停地問有關登天路的問題:「青兒寶寶,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嘛,到底怎麼斬登天路呀?」
「斷一界生靈飛升希望,這得是多大的因果呀…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喜歡那種業障滔天加諸於身的滋味了。」
青兒被寧紅衣纏的不勝其煩,只能重新坐下,苦口婆心地教誨道:「誒我說,寧紅衣,你能不能安份點啊?」
「一界生靈的因果,是你能承擔的起的?就算是聖人面對這麼龐大的因果,都要退避三舍,想方設法化解。」
「你還主動去沾染,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說著,青兒用纖纖玉指,狠狠戳了寧紅衣的腦袋瓜子一下:
「我知道你喜歡吸收業火,也知道你能靠業火力量強大己身,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她也是為寧紅衣好。
有的東西,真的不是寧紅衣能碰的。
「那你為什麼能斬?」寧紅衣嘟囔著小嘴嘴,不開心道:「你本尊也斬了一條登天路,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你跟她比啊?」青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寧紅衣,然後直接一把將她推到一旁,轉身離去,只留下句不咸不淡的話語,在寢宮迴響不絕:「她敢拿劍砍仙皇,你敢?」
寧紅衣瞬間沒了聲音。
…
道外之地,海島。
寧凡正在海里抓魚做晚餐。
突然,遠方出現一道,疾馳的背劍人影:寧凡定睛一看,卻發現來者,是不久前才跟自己分身,打過交道的…
巨闕劍帝!
「他怎麼來了?難道…是發現我的跟腳,找我報復來了?」寧凡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要跑路,但轉念一想…
「不應該呀。」
「系統明明說過,此界無人能越過它,直接找到我的呀…嗯,還是先靜觀其變吧,免得被人說我做賊心虛。」
「何況面對大帝,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這般想著。
寧凡索性不再理會巨闕劍帝,自顧自地抱起剛抓到海魚,往岸邊走:而就在這時,天上的巨闕也注意到了他。
「這怎麼有個人?」
「還沒有修為,是個凡人?不,應該不是的,此人麵館如玉,看上去風姿不凡,而且我竟看不透他的根骨…」
「此人,莫非就是話本小說中,所謂的的主角?在這偏僻的小海島避世而居,等待機遇,一遇風雲便化龍?」
「那麼他的機緣是我,還是…島上的那位呢?」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於是乎。
巨闕劍帝主動斂去一身氣勢,放慢飛行速度,緩緩下降到寧凡身後,叫住了他:「前方那位小友,等一等。」
「啊?我?」
寧凡故作疑惑地回過頭,見到巨闕劍帝,似乎還有些驚訝錯愕,微張著嘴,問道:「前輩,您是在叫我嗎?」
「您是什麼人?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巨闕大了他不知道多少,一聲前輩,倒也沒問題。
而巨闕劍帝面對寧凡這位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少年,亦是十分客氣,講道:「對,小友,我就是叫你。」
「實不相瞞,我乃修仙之人,偶然路過此地,觀小友根骨不凡,便想與小友聊聊…小友這是在準備晚飯嗎?」
當然。
這是撒謊。
他來海島,是因為青兒在太古魔山顯聖,而他又是因劍祖遺留下來的部分劍道而成名,便感應到了劍道存在。
於是他搭上了萬載修為,推演出了青兒的一丟丟的跟腳,想來此地尋她指點迷津:沒錯,整整上萬年的修為。
上萬年修為的概念,就是上萬年苦修,一朝作廢!
不得不說,這傢伙還真是個劍痴,為了劍道,什麼東西都可以捨棄不要,連一萬年苦修都可以說獻祭就獻祭。
獻祭修為保命逃跑,在四溟界是很常見的,但獻祭修為只是為了找一個人,可謂是史無前例,而且這一獻祭…
就是整整一萬年!
…
「是啊,前輩要一起吃點嘛?」
聞言,寧凡懶得追問巨闕劍帝的真實來意,徹徹底底地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猴子:「話說…」
「前輩真的是修行之人嗎?我想踏入修仙之道已經好多年了,只是苦於無人領路,前輩還是我見到的首個…」
「修仙者呢!」
巨闕劍帝欣然接受了寧凡的邀請,兩人邊走邊聊。
「哈哈,修仙者其實沒有什麼好的,與天地大道,爭奪那渺渺一線生機,稍有不慎,便有生死道消的危險。」
「遠不如你們這些凡人活得那麼逍遙自在啊。」
「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吶,凡人雖過得逍遙自在,卻要經歷生老病死,壽元也不過那匆匆百年…難盡興吶。」
「這倒也是,各有各得好,人吶,只會羨慕自己所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不知道滿足,到頭大夢一場空吶。」
「是極,是極。」
兩人聊著聊著,便走到了岸邊。
巨闕劍帝突然話鋒一轉,問道:
「小友一直都住在這座海島上嗎?」
「是啊。」
寧凡處變不驚,一邊架起烤魚用的柴火,一邊講道:
「我小時候啊,就是在這裡出生的,生在這裡,也長在這裡,從未離開過,可以說,這座島就是我的家了。」
「那小友的親人呢?」
巨闕身為堂堂大帝:自然也不是吃白食的人,耍了一招小仙法,幫寧凡點燃了柴禾,省得他鑽木取火麻煩。
「親人?」
聽著巨闕劍帝的問題,寧凡對答如流:「沒見過…我從出生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了,到現在,依然是一個人。」
這點他倒是實話實說:他的確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或許剛出生那會兒見過,但到了現在,早就沒什麼印象了。
在他出生不到十天的時間,就被青兒,給抱走了,如果非要說親人的話,或許青兒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因為他是被青兒給養大的。
青兒對他的意義,不只是一個丫鬟和女人,更是…
「小友沒見過自己的親身父母?」
巨闕有些驚訝。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帝,即便是未證道前,也是某個宗門的無上天驕,說白了,就是有點不知人間疾苦的味道。
他並不知道底層修士,或底層凡人的生活是怎樣的。
「沒見過。」
寧凡一臉平靜:「也就這樣吧,都習慣了。」
先不說他本來就是個穿越者。
雖然是肉身穿越,但對這個世界的父母,屬實沒什麼概念和感情,要是把他養大說不定還會有念想,問題是…
打出生算起,總共相處都不到十天,無非就是血緣關係,這層關係青兒似乎早就用一場萬年長生,給買斷了。
據說他父母還挺樂意的…那就可以了嘛。
巨闕見狀,也沒有再話題上繼續糾結。
而是凝視著面前的烤魚好一會兒。
隨後像做出了某項違背祖宗的決定,下了某種決心一般,他忽然死死盯著寧凡的雙眼,問道:「那…小友。」
「你既然在這海島上待了這麼多年,可曾見過,或聽聞過什麼…仙跡?」
「仙跡?」
寧凡心神一動:「前輩指的是?」
巨闕劍帝頓了頓,遲疑片刻,彷彿生怕冒犯了某個亘古禁忌似的,刻意壓低聲音,一字一頓,接道:
「一位…青衣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