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賭約
第三十五賭約
圍坐在史進身邊聊天的幾人連忙回過頭看向聲音來處。只見四五個青壯年列成一橫排，氣勢洶洶地向酒肆走來。發聲之人正是居中的一個身高八尺有餘，渾身肌肉虯結的光頭壯漢。
書院學生往往身著儒生長衫，寬袖長袍。唯獨這人身著無袖短衫，露出如鐵柱般粗壯的胳膊，在眾學生中極為扎眼。
馬傑側過臉來在史進耳邊小聲說道：「這就是傻大個熊威了。我剛才雖在開玩笑，但這個人的確不難對付。不過你無論挑戰失敗還是成功，都要注意他身邊的那個長頭髮瘦竹竿。
他叫巴申，這群人中領頭的。修習的是不知名的家傳典籍，修出的靈氣極為陰邪，下手狠辣。刻意把自己排在拳社九十五名開外，替熊威那群實力不強的守門。」
史進聞言向他身邊一人看去。著裝也極為古怪，上身內穿白色短衫，外披對襟紐扣挺肩黑色短衣，下身著窄腿赤色長褲，有些類似當初比利前往玉虛宗騙取投資款之時所穿的歐德羅套裝，但顏色式樣更為詭異。
不過最令人矚目的是，他的頭髮並不是如他人一般向上梳成個髮髻，而是向前披散，並且刻意修剪成擋住半邊臉的式樣，給本就瘦骨嶙峋的臉龐平添三分陰沉。
按照史進過往經驗來看，如此奇裝異服，要麼是腦袋不太好使，要麼是有所依仗不在意他人看法。結合馬傑的提醒，看來這個叫巴申的，的確有兩把刷子。
熊威見所有人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嗓門更是拔高八度，粗著嗓子喊道：「早就聽聞雪頂書院一年之前來了個小人物叫史進，唯利是圖，只知做些小生意坑蒙拐騙。還在書院內臭名遠播，什麼販夫走卒，小史掌柜，名頭倒是多的很。這些說的都是你嗎你這個雜碎？」說完瞪大銅鈴般的眼睛，緊盯著史進。
史進苦笑一聲，自己今天早上才在臧公子的建議下打算挑戰熊威，怎麼晌午就惹到正主上門滿嘴污言穢語地辱罵他了。難不成是臧公子轉頭就把他給賣了？
正當他清清嗓子打算好聲好語打個招呼之時，身旁坐著的馬傑就不樂意了。
「熊威，你這是大白天在茅房裡吃飽了撐的，來這滿嘴噴糞？給老子嘴巴放乾淨點！小史掌柜是個好脾氣的，老子可沒那麼好說話！再敢說半個髒字，老子揍的你退學！」
馬傑也是一拍桌子站起來就罵，氣勢絲毫不弱於熊威。
熊威好大的火氣被頂了回來，臉上掛不住，滿臉橫肉不斷抽動著，語調低了兩分，可說出的話還是絲毫不示弱：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老話說的果然在理。我看在這垃圾堆里虛度光陰的果然沒有一個是有種去申請過拳社挑戰擂台的。不過你馬傑，好歹是和我並稱南熊北馬的漢子，怎地也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馬傑望地上吐了口吐沫以示不屑，冷哼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當初老子揍得你哭爹喊娘，是你們自己那伙人臉上掛不住才弄出個狗屁南熊北馬的說法，還對外宣稱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呸！老子又不是你爹，可半點不憐惜你！」
馬傑這番話說的滿堂哄然大笑。熊威為了羞辱史進可是把所有在座的師兄弟都一起罵了，他們早就心懷憤懣，不過眾人中沒幾個手底硬朗的，自然沒人敢出頭。如今看馬傑削了熊威的面子，自然可勁地起鬨造勢。
史進卻沒跟著一起大笑，他只顧低頭看著剛才馬傑吐吐沫的地方，面色更苦了。
腳下鋪的可是羊毛氈！你吐了口吐沫倒是挺豪氣，你讓我可怎麼清洗啊？
熊威前來找茬，反被如此羞辱，一張大臉漲成了豬肝色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在座眾人見狀更是笑的更大聲了。看來馬傑所言非虛，這熊威的確在他手下吃過苦頭。
此時此刻，巴申作為熊威邀來壯聲勢的好友見狀不得不出聲了。他見一群人時不時盯著他上下打量，咧嘴陰陰一笑，沖著史進說道：
「你就是史進？聽說這個月你打算挑戰熊威？怎麼不挑戰我這個拳社排名九十八的，反而去挑戰我們熊威師弟？」
史進趕緊站起身來抱拳作揖道：「巴師兄你好，我自知自己水平不夠，既然冒冒失報了名去申請加入拳社，自然要更小心些。熊師兄雖比我強，可聽聞巴師兄更厲害些。因此我思慮再三還是不勞煩巴師兄出手了，讓熊師兄指點我一下就好。」
「史師弟你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不過你想聽我的意見嗎？」
「師兄請講，願聞其詳。」史進連忙作附耳傾聽狀。
「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了，你不配。」
史進嘆了口氣。自己既然打算申請挑戰了，你們這些師兄就按規矩接著就好了，我打不過自然就無法進入社團，你們到我這盡說些廢話圖的是什麼？
可正當他開口還要再解釋些什麼，巴申卻又用尖利乾澀的生意說道：
「我還聽聞你放出話來說排名在五十名開外的都不是你對手？真是笑話，你怎麼配讓我們拳社中人出手，自以為僥倖進階琴心就可與我們平起平坐？你錯了，在我和熊威眼中，你就只是只伸手可碾死的臭蟲。」
史進愕然，自己何曾說過這種招人恨的話語？
巴申又繼續罵道：「你應該做的，也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裡，和你的這些狐朋狗友浪費自己的生命。你又怎麼敢來浪費我們的時間去陪你玩耍？果然如傳聞所說，是個沒爹沒娘，沒有教養的廢物孤兒。」
在座眾人盡皆嘩然。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可巴申此番話語卻是當著眾人的面把史進的臉皮扯下踩在腳底。身旁好友馬傑目眥欲裂，渾身血脈噴張瀕臨暴走，只恨不得一步跨過身前的酒桌就與巴申打起來，卻不料身邊的史進一把握住馬傑的臂膀，攔下了他的暴走。
馬傑轉頭看向史進，此時他瞪紅了雙眼，聲音沙啞問道：
「這能忍？」
史進搖搖頭，沉聲說道：「忍不了，也不用忍。」
隨後朗聲對巴申說道：「你們今日到我這罵罵咧咧說了一堆，不外乎是勸我不要挑戰熊威。怎麼，就對他如此沒有信心，那麼懼怕我的挑戰？」
「我會怕你？你這個廢物孤兒，我讓一隻手都能打得過你！」一旁的熊威立即接腔罵道。
「你們口口聲聲罵我廢物孤兒，我父母早亡不錯，可誰是廢物可不好說。你若是果真不懼怕我的挑戰，咱們令立個場外賭約如何我若是挑戰贏了，你給我們在座的每位無辜被罵的師兄弟登門賠禮道歉！我若是輸了，條件任你開！」
史進心知今日絕不能善了。雖說此事起因極有可能是臧公子從中作祟引出爭執，但巴申熊威幾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如此霸道也讓史進胸口的一股惡氣堵的氣血翻湧。
再者說，在座關係好的師兄弟也被連累一同被辱。若是自己真的還想息事寧人，別說自己內心過不了這關，怕是今後所有認識的人都該看不起自己了，對熊威等人的恨意也會轉嫁到自己頭上。
到那時別說生意沒得做，連在書院內做個人都難了。
所以今日，不但不能再示弱，反而必須要把事情挑大！
「那好，你輸了就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為耽誤我的時間賠禮道歉，再自動退學！」熊威想都不想張嘴就來。
「豈有此理，賭約哪有如此不平等的！」身旁的馬傑立即憤憤出聲！
「那你還要如何？無論怎樣我的要求不會變，必須下跪賠禮加上自己退學。」熊威看向史進，眼中射出兇狠地精光。
「那我的條件也追加一條，若是你輸了再額外賠我三粒紫金砂，如何？」
「哼，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小商販。熊威，答應他便是。相信我的眼光，你輸不了。」
正當熊威還在盤算著自己是否賠付的起三粒紫金砂時，身旁的巴申卻出言替他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