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元佳節
江蘅走過去，輕輕地坐在她身旁：“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
周兒回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你整天就知道修煉真經，半個月來你可曾來看過我一回？”
“我……”
江蘅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事實是，他為了修煉終極紫光，真的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去看望過周兒，忽略了她的感受。
“姐姐，是我疏忽了，你消消氣，以後我一定每天都去看你，好不好？
“你別再叫我姐姐了？”
江蘅一番真摯的安慰，似乎讓周兒更加生氣了，挪動身子離的他遠遠的。
“姐姐……”
江蘅還要再解釋，周兒突然打斷他：“你已經恢複了記憶，而且比我大兩歲，你怎麽還能叫我姐姐呢？”
江蘅一怔，緩緩說道：“其實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你不是我的親姐姐，可是我對你那麽性賴，我習慣有你這個姐姐在身旁。”
“你叫了我七年的姐姐，可你何曾知道，我從小雖然被奶奶養大，可她對我非打即罵，我也渴望有人疼，有人愛，我也想做一個被人寵愛，被人保護的小女孩，我不要再做你的姐姐了。”
那日在天水之界的洞窟中，在假麵猴的引導下，周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奶奶死後，江蘅就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她把自己的整顆心都放在江蘅的身上，雖然她一直充當著姐姐的角色，可是她如同江蘅一樣，也對他是那麽的依賴。
江蘅性命垂危的兩個多月裏，她日日擔驚受怕，夜夜為他禱告，他害怕江蘅就這麽離她而去。
江蘅恢複記憶後，她的心事突然多了起來，她發現江蘅竟然還在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姐姐，她不想永遠做他的姐姐。
可是江蘅那麽傻，那麽笨，又怎麽會明白她的心事呢，情急之下，隻能將隱藏在自己心中的話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
江蘅怔住了，呆呆地瞧著周兒，她眉目如畫，眼眸中充滿了盼望之情。
空氣突然凝固了，氣氛有些尷尬，涓涓細流從石隙浸出，叮咚叮咚的泉水聲流過兩人的心房。
江蘅似懂非懂的知道周兒在盼望些什麽，可是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麽，該怎麽說，隻能尷尬應對。
“那我以後做你的哥哥吧！”
周兒又好笑又好氣，但她不知道，這隻是江蘅還沒想好怎麽跟她說之前，隨口說出的搪塞之話。
“你隻當我是你的姐姐嗎？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周，周兒，夜深露重，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周兒先是一喜，然後一怒，喜的是，眼前的傻瓜竟然開了竅，不再叫自己姐姐，而是叫周兒；怒的是，他竟然什麽都沒跟自己說，隻是讓自己回房休息。
看著江蘅默默離開的背影，她心中既失落又惆悵，忽見那個背影停下腳步，轉身望著自己。
“周兒，後天是上元佳節，我們一起去城裏看花燈吧。”
周兒心中轉憂為喜，想不到這個傻小子終於開竅了，一顆小小的芳心砰砰砰的亂跳，不過，他並沒有當著江蘅的麵表現出來，而是等江蘅的背影看不見了，她才興奮的手舞足蹈。
江蘅沿拾級而下，一路上奇花異草，美不勝數，他內心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我小時候失去了記憶，得蒙周兒的照顧，天長地久，對她有了依賴之心；如今恢複了記憶，彼此也都長大了，我口口聲聲叫她姐姐，隻是習慣了對她的依賴嗎？還是我也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了她？如果不是，為何我會鬼使神差般的停下腳步，約她上元節看花燈，難道僅僅是為了哄她開心嗎？
……
蒼穹之上，圓月高懸。
涇州城的上元節亦如昔年一般，城裏鄉間，到處張燈結彩。城南廟會戲台被百姓圍觀的水泄不通，城北文武社火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十七歲的周兒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明豔動人，她歡快地蹦躂在各式各樣的燈海中，不時轉身揮手，不時回眸淺笑。
身後的江蘅，緊緊地盯著她，生怕人群衝散了她的身影。
他的心中除了喜悅，還多了一份連自己都不太不明白的情愫，看著周兒穿梭在人群中，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無不透出少女的純真與可愛。
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江蘅的心裏。
看著眼前的美人，江蘅的心中突然爆發出一股勇氣，上前緊緊地牽住周兒的纖纖玉手，周兒回過頭來，愣住了。
她傻傻地瞧著江蘅，她從江蘅的眼睛裏看到了兩人從相遇到回山派，這七年裏發生的點點滴滴的事，那個喊了自己七年姐姐的男子，那個她早已經把他當成最親最近的人的男子，現在他長大了，長成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
江蘅也癡癡地瞧著周兒，見她眼神靈動，白皙的臉頰上印出兩道淺淺的暈紅，他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瞧過她，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周兒如此好看。
江蘅和周兒自從長大後，便知道了男女有別，就再也沒有牽過彼此的手。
此時，江蘅把周兒冰涼的小手竄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說道：“周兒，以前我總以為你是一個快樂調皮的女孩，卻不知道在你的心裏，也有很多不開心的事，以後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守著你，保護你。”
“阿蘅哥哥……”
一時之間，周兒竟有點意亂情迷了，當她喊出那聲“阿蘅哥哥”的時候，她確定自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他。
“周兒，你的眼睛真好看，它好像會說話。”
江蘅見她雙目流動，情不自禁的望著她的一雙眼眸。
夜雖然深了，但城裏的花燈卻不曾熄滅。
兩人來到涇河岸邊，載客渡船的老翁亦不曾歇工，他笑嗬嗬的迎兩人上船。
涇河之水，清波漣漣，江蘅和周兒並排站在船中，執手遠望，望不盡滿眼的碧水山色。
月移船動，不知何時，渡船老翁婉轉的歌聲飄蕩在河麵上：“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下了船，兩人來到位於回中山腳下的回屋，回屋裏供奉著一尊小小的西王母神像，專供涇州百姓祈福膜拜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