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家

  看著沐青脂搖曳的身姿漸行漸遠,陳萬生心中不由得失落起來。

  重生這一世,前面的時間都是在逃命和躲避中度過,對這個世界的人和事也僅僅限於前任的記憶。

  前任的陳萬生從生到死都沒有離開過長順村所知有限,這個世界是什麼樣他從來不關心,每天能吃飽飯已經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貧窮限制人的發展,少見限制了人的夢想。

  陳萬生解決了死亡的危險,見識了這些原來世界沒有的光怪陸離的事情。

  產生了迫切融入新世界的思想,他想任何一個有情感的生命都是怕孤獨的。

  陳萬生沒有立即動身回家,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把山裡草藥分佈的圖畫出來后,帶著大家一起發家致富也是不錯一條路,至少滿足一下前任曾經的幻想。

  陳萬生花了一個多月,踏遍方圓百里的山山水水,將其中的草藥分佈情況全部畫在一張獸皮上,算是完成了這項工作。

  無名功法的自主運轉,讓他體內的靈氣完全成為一股一股的靈氣帶子,粗略一數只是也有十多條,可以讓他放出靈氣刀芒一丈多,肉身的體質在藥物的作用下,愈發精粹。

  將洞中珍藏的千年青脂和一個多月收集的各種價值不菲的藥材和獸皮獸骨收入空間石中,穿起早就破爛不堪的衣服,拿起長刀和弓箭,踏上了歸家的路。

  六月,是長順村最為繁忙的時候,田裡金燦燦的浪花,在風中此起彼伏,田間地頭全是鄉親們熱火朝天收割金麥的景象,收完后還要種下下一季銀谷,連軸轉片刻停不下來,直到裸露出黑油油的大地,重新出現一行行的起伏的土攏,人們才會將堆成小山的金色麥子拉倒茂林鎮上去交易。

  想起後山夏花滿山遍野,長順村特有的夏季水果兔球果,酸酸甜甜的味道。

  想起陳家的大伯母煮的黃金面,柳家杏姑姑釀的兔兒酒,村東頭打鐵的牛姓老師傅等著收他為徒,傳授自家的打鐵秘技。

  想起就是一向刻薄的東來福也長長嘆息沒有生個好女兒,把陳萬生留在身邊做上門女婿。

  想起七老八十的村長陳永順,常常語重心長地說,「小萬生啊!不要怕苦,吃苦是好事呢!娃兒年輕時多吃點苦,將來老了多享點福!」

  還有牛家的流著鼻涕的小丫頭片子、范家4歲還穿著開襠褲的小崽子,總是跟在身後喊,「萬生哥哥!萬生哥哥!給我采個果子嘛!」

  還有還有,太多溫馨的畫面。

  前方不遠就是長順村的後山了。

  三個月前,陳萬生就是從後山的懸崖上逃跑的。

  站在懸崖上,下面的整個長順村近在眼前,陳萬生很想大吼一聲,「我回來了!」

  又感覺怎麼像壞蛋回家一樣。

  望著山下原本應該光禿禿的田野里一片金色的海洋,波濤起伏的金色麥浪依舊撒著歡。

  陳萬生收回目光才看到,整個長順村空蕩蕩的只剩下殘垣斷壁。

  「出什麼事了?」陳萬生來不及多想,現在的他論身體層次已經不低於武士三層了,加上有靈氣護體,順著山崖三下兩下就到了崖底。

  村裡靜悄悄的,陳萬生沒有放鬆警惕,拉弓搭箭,緩緩朝村中推進。

  從西到東,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影。

  陳萬生朝著村子外面搜索,依舊沒有人影。

  狂風捲起。

  原本晴朗的天空,頓時烏雲密布,低矮的雲層幾乎要將天壓塌。

  轟隆的巨響在陳萬生頭頂響起。

  他趕緊跑回村子里,來到村長家被燒得只剩半邊的房子里。

  夏天的雨來得很快,很急。

  天空像漏了一般,傾盆大雨,轟隆隆嘩啦啦地狂暴地將整個大地籠罩,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十步之外。

  道路上積水成溪,低洼的田野里一片汪洋。

  隨著積水漫到村長家屋前,一股血腥味灌入陳萬生的鼻子中,閉目養神的陳萬生一下子驚醒過來。

  快步走出房屋的陳萬生,看見街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血色溪流,將整個街道染成血色。

  陳萬生本身死過太多次,膽氣很足,並不害怕,只是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冒著瓢潑大雨,順著血色的小溪一路追查源頭。

  溪水是西面土坡雨水匯聚而成,陳萬生走進土坡茂密的灌木叢中。

  土坡中央是個大土坑,過去小時候陳萬生經常和其他小孩子到這裡玩遊戲。

  如今整個土坑都填平了,坑裡全部是死人。

  坑邊的血踩到腳底下都發粘了,坑裡的血即便是在暴雨的稀釋下依舊濃稠無比。

  橫七豎八丟棄的屍體上,幾乎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很快陳萬生在其中看到了死不瞑目的東來福,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裡的舌頭不知道去了哪裡,牙齒只剩下3顆,臉上的刀傷有好幾處,頭顱四肢都被砍成幾截。

  忍住悲痛,他又找了身首分離的老村長。

  赤身裸體的滿身都是傷痕的陳家大伯母、杏姑姑等村中的女人。

  被劈成兩半的小丫頭、小崽子們。

  陳萬生,拚命壓抑著,心臟都快要爆開!

  他將屍體一具一具的拼接起來,找來針線一處一處地縫合好,幫死不瞑目的人們把睜開的眼睛輕輕的合上。

  足足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才將屍體全部安葬。

  沉默的陳萬生把最後一塊石碑安放好,在上面寫道:「東來福,男,長順村人,地主,家有良田一千畝,出名的鐵公雞,大夏天都要穿獸皮襖顯擺的傢伙,不管別怎麼說他罵他,他總是擺出一副笑臉,常說『世上什麼東西都要花錢,只有笑臉不花錢』,是那種他活著時別人總是說他壞,他死了卻讓人懷念他的好人。」

  最後一筆落下,沉默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陳萬生終於爆發了,空曠的原野里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吼叫。

  仿若瘋癲的他,赤身裸體,揮刀亂砍,整整十天十夜!

  如同大夢一場的陳萬生,恢復了神智,變得異常的冷靜。

  他將刀磨得十分的銳利,又跳進村邊小河中洗乾淨身上每一處地方,也不管酷暑難當,徑直穿上東來福藏在地窖的獸皮襖。

  陳萬生來到長順村的陵墓,來到一堆小墳前放上新採的果子,然後將幾棵果樹道:「小丫頭、小崽子吃果子了,哥哥這是一次來過後,以後會很長時間不在,哥哥給你們種下果樹,今後你們吃果子就方便了。」

  陳萬生來到老村長的墓前,獻上一堆地果道:「老村長,這是您最愛吃的地果,您的牙齒不好慢慢吃,還有萬生不知道誰殺了你們,但你放心只要找到兇手長順村的仇,哪怕拚死萬生一定會報!」

  來到東來福的墳墓前,陳萬生將他家地窖里找出來的一萬多枚金幣,全部埋在他的墳前,說道:「東家,您一輩子的願望就是穿著這件獸皮襖到茂林鎮顯擺一次,讓鎮上的糧商排隊叫您一聲來福爺,這個願望我來替你實現!」

  陳萬生同墳墓中的人,一一道別後,忽然想起老鐵匠沒有發現屍體,難不成老鐵匠還活著,如果是那樣他會不會知道這場滅村慘案的兇手是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