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
阮靜時悄咪咪蹲在莊棲床頭,抬起一隻貓爪衝他比劃兩下,想找一個合適位置,印下屬於自己的專屬印記。
這不是突發奇想。
今天周六,金成書約莊棲上午十點,在他的工作室見麵。這次路程較遠,寵物進不去地鐵,阮靜時即使想跟過去,也有心無力。
金成書那個居心不良的家夥……自己怎麽可能放心莊棲和他待在一個完全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萬一他用了什麽狡猾的手段,莊棲不知不覺中著了道,迷迷糊糊答應了他……
阮靜時眼前緩緩浮現出兩人在國外的大教堂裏交換對戒的場麵……
啊啊啊啊這個絕對不行!!
阮靜時瘋狂搖晃腦袋。
莊棲不能和別人在一起,自己追到他之前,都得是單身!單身!!
所以,一定要做點什麽,不然……和莊棲在大教堂裏交換對戒的,就是別的野男人了!
阮靜時重新抬高貓爪,恰逢莊棲微微翻身,露出半截白皙的後脖頸。
他眼前一亮,就這兒了!
罪惡的貓爪探出,為了不弄醒睡覺並不實沉的莊棲,阮靜時動作極其輕柔,肉墊輕輕挨上了那塊即使在黑暗裏,依然會讓人覺得晃眼的潔白皮膚。
他維持這個姿勢等了一小會兒,貓爪挪開一看,原本白皙的地方仍然如舊,似乎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由於耽擱太久,貓爪上沾著的東西已經幹了。
他一扭身輕盈落地,幾個起落,來到了自己無意中發現的印泥盒前,爪尖一挑,撥開虛掩的蓋子,那隻剛對莊棲下過手的貓爪,往小鐵盒裏一蘸。
再抬起爪子,阮靜時信心十足,用兩條後腿蹦蹦噠噠往回走。到了床前,為了不弄髒床單,他舉高沾著印泥的貓爪,艱難爬上了床。
這回肯定沒問題了。
阮靜時利落地在自己挑好的地方按下貓爪,留下一個歪斜的梅花小腳印。
看著這個爪印,阮靜時滿足了。
雖然不能親自跟過去,但我的貓爪印會代替我守護好你的,當個護身符吧。
早晨的陽光照亮了房間,今天又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睡到自然醒的莊棲慢吞吞從床上坐起,開始盯著對麵的白牆醒盹。
幹了“壞事”的阮靜時就在他眼皮底下,謹慎地縮在貓窩裏,偷偷觀察他。
隻見莊棲像往常一樣,去衛生間洗漱,回來換衣服,經過貓窩時揉了揉他的腦袋……直到出門,都沒發現自己脖子後,多了個貓爪印。
阮靜時緊提的一口氣終於放鬆下來。
這也算他意料之中的事,以他對莊棲的了解,隻要確認臉洗幹淨了,睡翹的頭發全部收拾服帖,鏡子,莊棲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阮靜時不是沒想過再次使用噴霧,以人類的身份暗中隨行,認真考慮了一番,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噴霧所帶來的效果並不穩定,這一路上未知變數太多,一旦哪一環節出了岔子,後果他想都不願想。
阮靜時選擇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等人回來。
至少……莊棲把他的貓爪印帶出門了。
想到這裏,阮靜時那些不甘與沮喪一掃而空。
事實上,他的爪印並沒有任何神奇功效,為什麽要做這件事,阮靜時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爪印按下去的一刻,他卻莫名感到心安,耳邊仿佛有一個無厘頭的聲音,在略帶囂張地說:蓋上本喵的貓爪印,以後,你就是本喵大爺的人了!
這話完美詮釋了阮靜時內心的想法。
跑不掉的。
那人左右都會是他的。
莊棲在地鐵上和錢不盡順利匯合了,兩人各自找了角落,一個抱著欄杆昏昏欲睡,一個抓著上方扶手,對著車廂裏的海報放空。
車門數次開合,下去幾批人之後,錢不盡總算有機會慢慢磨蹭到莊棲身邊。
他抓住一個空著的扶手,剛想和莊棲隨便扯兩句,目光注意到他領口半遮著的醒目顏色,中氣十足的尖叫一下從錢不盡嗓子裏衝了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莊棲讓他嚇了個激靈,側目看過去,錢不盡啃著自己的拳頭,另一隻手顫巍巍指著他:“你說,上哪兒鬼混去了!”
“什麽鬼混?”莊棲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神經,眉頭微微皺起。
“還狡辯!!”錢不盡像極了高考前發現女兒早戀,氣到失去理智的老母親,“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氣勢洶洶拉開衣領,錢不盡與那枚鮮豔的貓爪印對視片刻,噗嗤一聲狂笑起來:“你對貓做什麽了啊?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留下爪印?”
莊棲有點懵,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拍下來,我看看。”
錢不盡找好角度,連脖子帶爪印一起拍下來,送到莊棲眼前。
鮮紅的顏色不注意看確實惹人遐想。
莊棲感到十分別扭,看清是熟悉的貓爪印後,心中的反感才衝淡不少。
他也很納悶:“怎麽弄得?”
“你問我啊?”錢不盡笑個沒完,“還是回家審審你的貓吧,趁你睡覺的時候,都對你幹什了麽。”
莊棲越看越覺得驚奇,捧在手裏如獲至寶,又讓錢不盡找好光影構圖,給他認真拍了幾張。
錢不盡狗狗祟祟迅速拍了幾張,隨後跟手機燙手似的,趕忙丟給莊棲:“差不多行了,我都能猜到,邊上那倆竊竊私語的一會兒朋友圈怎麽寫……‘震驚,地鐵兩男子擺拍吻痕,疑似秀恩愛’。”
“低俗。”莊棲不客氣地批評他,“吻痕怎麽能和這個比?”
“那這是什麽?”錢不盡問,“高雅的小腳印??”
“這是……”莊棲不假思索道,“貓對我愛的證明。”
錢不盡樂抽了:“之前是哪位啊,對養貓這件事抗拒三連,那嫌棄的嘴臉,能數落的都讓你數落完了。”
莊棲手機往兜裏一揣,像舞台上謝幕的演員,右手往胸口一按,微微欠身:“我為當初那個膚淺的自己,感到慚愧。”
錢不盡頭都要笑掉了。
然而貓爪事件並沒有就此完結。
到了工作室,金成書也很快注意到那異常醒目的鮮豔顏色。
一上午,莊棲忙著給人做測試,他就托著腮幫,坐在一旁,盯著莊棲的後脖頸暗自琢磨。
他可比錢不盡能沉得住氣,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才裝模作樣,狀似不經意地問起走在前麵的莊棲:“冒昧問一下,你的脖子……”
金成書拖長的音節掐滅在喉頭,莊棲的反應和他想象中有很大不同,既沒有慌張捂住脖子,也沒有尷尬頓住腳步。
相反,莊棲很快轉過頭,眼中閃爍著金成書看不懂的光,手指拉開領口,露出那個鮮紅的印子:“我的貓,給我按的。”
羨慕嗎?
你沒有。
讀懂他眼神的金成書整個人恍惚了一下,誰會去羨慕一隻醜貓的貓爪印啊,這也值得炫耀嗎?
莊棲居然還在等他回答,金成書硬著頭皮說:“哇,真羨慕,好想要一個同款的。”
莊棲放開領口,唇邊染上淡笑,眼裏藏不住的驕傲和小自豪:“不可能的,你沒有我那樣的一隻聰明貓。”
金成書:“……”
作為東道主,金成書帶著莊棲和錢不盡去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錯的快餐店,也利用這個機會,互相熟悉一下,彼此增進感情。
三人找了個不被打擾的角落,金成書先一步落座,正想招呼莊棲坐到自己身邊,錢不盡一屁股占上,還積極地讓莊棲坐到對麵去。
金成書半抬的手隻能不尷不尬放下。
飯桌上,他本想借這個好機會刷一刷莊棲的好感度,那個姓錢的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天生不會察言觀色,每次都把氣氛壞得透透的。
太過明顯,一來二去,莊棲也察覺到有些不對,狐疑打量了金成書好幾眼,這一頓飯才徹底吃消停了。
莊棲一直在金成書的工作室待到天色將黑,已經通過金成書考核,簽了項目合同和保密協議的錢不盡主動留在這裏,要等他一起走。
看過所有人的測試,莊棲心中基本有數,找金成書敲定了最終留用的人選後,錢不盡以非常不禮貌的方式,一邊催著莊棲,一邊拉著人往外走。
出了工作室所在的大樓,錢不盡又恢複成莊棲所熟悉的那個他了,看著沒什麽骨氣,偶爾又意外的講義氣。
回去的路上,他還一個勁兒和莊棲吐槽:“那個姓金的,他是……對吧?我嘞個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充滿gay氣的男人,那種夾著腿走路的娘炮不算啊……他倒是不娘,但看人那眼神總黏黏糊糊的,笑起來也不清不楚的,我背後汗毛都立起來了!”
莊棲順著他的話點頭:“是吧,看著像。”
“你之前沒發現嗎?”錢不盡感到奇怪,“我一個普通人都能看出來,你在這方麵,應該更加敏銳吧?”
“我不怎麽關注這個。”莊棲說,“前幾次隻覺得他過分熱情,經常上酒桌的人,不都這種性格麽,也沒往深處想。”
天色一黑,路旁的燒烤攤也相繼支了起來,誘人的香味彌漫在夜色裏,帶著煙熏火繞富有層次感的豐富氣息,先勾引人的鼻子,繼而俘獲人的胃。
換了平時,錢不盡早找各種理由把莊棲拖進店裏,點上兩瓶小酒,烤上一盤小串,先填了肚子再說。
此刻他卻沒什麽心思去關注別的,兩人快走到地鐵口的時候,錢不盡憋不住了,滿腹糾結地問:“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問出來合不合適。”
莊棲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問。”
不問出來怎麽知道合不合適。
“你說你,連這個都不關注,平時也不喜歡和同性有任何肢體上接觸,是不是……之前在這方麵受過傷害,留下陰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莊棲:???
莊棲: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