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末兩天很快過去。
清早,莊棲痛並快樂的從床上爬起,睡眠不足總是讓人很無奈,一想到上班能拿到微薄的補貼,又覺得……不要白不要。
他出門前,阮靜時從貓窩裏探出頭看了他一眼,兩件69還包郵的衣服,因為是同城,很快到了,醜醜的貓,穿著醜醜的衣服,醜得阮靜時想把貓窩當蝸牛殼套在身上,再也不出來。
“我走了。”莊棲笑著帶上門。
今天有風,風還不小,霧霾吹散了,雲也吹跑了,整塊天空藍得像一塊巨大的幕布。
莊棲停下,隨手拍了一張,留著當素材用。
到了公司,來了的還是往常那幾個老麵孔,三三兩兩出去買早點。
錢不盡已經買回來了,熱粥包子捧到莊棲桌上,腳一勾把一張沒人坐的椅子拉過來:“小米粥今天沒有,給你買了紫米的,包子也是你喜歡的素餡,趁老吳沒來,趕緊吃。”
莊棲剛插上吸管,老吳個煞風景的推門進來了,走到他這裏照例視察工作,一看到他們又在進行“違禁交易”,眉毛立時豎起來:“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啊,滾出去吃。”
莊棲一點也不緊張,睫毛微微顫了顫,像支離破碎的蝴蝶,無力翕動翅膀,臉色迅速變得蒼白,唇色顯得更淺淡了。
他的呼吸輕淺而又紊亂,仿佛連抬頭看老吳一眼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多了西子捧心的病態感。
錢不盡眼珠一轉,機靈道:“七哥他今天身體不舒服,本來想請假的,這不是擔心活沒人幹嘛,還是堅持著來了。”
老吳確實不希望莊棲請假,鼻孔裏重重哼出一聲,眼不見為淨,憋屈地走了。
莊棲叼著吸管慢慢吸著,確認他不會再回頭,抬手和錢不盡擊了個掌。
漂亮,蒙混過關。
錢不盡也坐下喝自己的豆漿:“老吳這沒種的玩意兒,有本事讓大家都別吃,隻針對你一個算什麽本事,咱不受他這不公正的窮氣。”
莊棲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老吳最開始不管吃早飯的事,後來有一天性情大變,對著他胡亂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就不許所有人在公司吃早飯了。
大家都覺得是莊棲連累了他們,一時沒幾個人肯給他好臉色,直接孤立了他。
對於老吳的決定,沒有人心裏服氣,早上的時間本來就很寶貴,誰有那閑工夫悠哉悠哉吃完早飯再過來?能踩著點到,就很不錯了。
誰得罪你,你折騰誰去,憑什麽拉所有人當墊背。
於是,先是樓上的財務和人事部的妹子,今天因為沒吃早飯貧血暈倒一個,明天又因為不吃早飯,導致體質變差病倒兩個,搞得老吳很頭疼,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她們可以在公司吃早飯。
這一下,男員工們不幹了,這是□□的性別歧視啊,現在都男女平等了,憑什麽她們可以,我們不行?不管,我們也要吃。
搞到最後,老吳隻能欺負莊棲一個人,好處在於,不會有人多管閑事了。
“主要還是老吳不夠硬氣,他要是工資給得夠,別說早飯了,不吃中飯都行。”錢不盡吃東西很快,沒兩下豆漿見了底,“樓上的老員工,兩年了一分錢都沒漲,真要把這些人都開了,老吳真就隻能用實習生了。”
莊棲細嚼慢咽,一口甜粥,一邊慢慢啃著包子皮,他喜歡把餡留在後麵吃。
耳邊是錢不盡說不完的話,莊棲手指撥著鼠標上的滾輪,瀏覽著今天的時事熱點。
起初他還會嫌錢不盡聒噪,如今這樣的日常,他已經習慣了。
出門買早餐的人陸陸續續回來,看到他們,揶揄道:“真羨慕啊,我也想每天一來,就有人把早飯給我買好。”
“哎,錢不盡,你是不是喜歡人家莊棲啊,人家這條件可看不上你。”
莊棲的性取向在公司不是秘密,像他這樣模樣出挑,能力出眾的,沒女朋友太奇怪了。除非身體上有什麽毛病,不然隻能是性取向的問題。
公司裏有膽大的妹子,跑來問過他,是不是喜歡男生。
莊棲沒回答。
這種情況下,否認了,並不一定代表沒問題,沒第一時間否認,差不多就是默認了。
錢不盡當然聽得出這些人在損自己,但損他的同時又變相誇了莊棲,自認小弟的他,頓覺與有榮焉,驕傲道:“那可不,就咱七哥這條件,也隻有首富的兒子才配得上。”
“首富的兒子不就在樓上?那個姓阮的二少爺,人家今天可來了。”
錢不盡從來隻把那人當樂子瞧,擱到身邊還真看不上:“那個花蝴蝶可不行,為人輕浮,智商也不怎麽高,誰知道會不會給人戴綠帽子,我們七哥可不能要。”
在他們胡扯的功夫裏,莊棲早飯也吃完了,正用濕巾擦著手指,順便把桌子也給擦了。
把人都打發走,錢不盡一看他這裏解了禁,又開始對他說話了:“木西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莊棲愣了下,不知道是什麽事,讓這個一貫沒正經的人,突然認真起來:“你說。”
錢不盡本來不想問的,但這事兒在他心裏憋了太久,今天腦子一熱,終於還是憋不住了:“你在這個行業裏,算是被打壓了吧……我想問……唉,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得罪誰了?”
得罪的人……
莊棲濕巾攥在手裏,忘了扔。
“我得罪的人啊……”
莊棲轉頭,對著錢不盡笑出一排白牙,目光像小舟推開水麵,蕩起層層波瀾:“那個人是……”
錢不盡頓時有了謎底揭曉的緊張感,要好好把反派大boss的名字記下:“是……?”
莊棲越過他扔了手裏的垃圾,拿起自己的水杯,接水去了。
“誒?”錢不盡苦了臉,“七哥,沒你這樣的!”
把人饞蟲勾起了,又不肯說了。
九點半人一到齊,老吳準時招呼大家,開始開周一例會,布置完任務,接了個電話,又匆匆走了。
莊棲結合手裏分到的活,給自己製定了本周的工作計劃,詳細規劃好每天需要完成哪些內容後,袖子半卷,開始畫圖了。
上午的工作時間,總是經不起半天蹉跎,十二點剛過,大家自動自覺,吃飯的吃飯,取餐的取餐。
錢不盡在這種事上同樣積極,一拍莊棲的椅背,招呼他一起去買飯。
莊棲十指反握,胳膊拉長,半伸了個懶腰。他剛要起來,公司大門外忽然嘈雜一片,烏壓壓全是人頭。
不止他注意到了,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所有人茫然望向那扇印著公司logo的玻璃門,門邊以主人姿態立著的阮二少,笑得風度翩翩:“莊棲,在不在?”
莊棲皺起眉,他當然在,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分分鍾把他出賣了。
阮二少準確循著眾人目光,找到了桌後的他,抬手示意了下,請他出來:“賞個臉,一起用午餐?”
莊棲頭都大了。
他已經注意到阮二少身後,鬼片一樣,一雙雙怨念的目光。
別鬧了好不好。
我們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