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顧愷正準備抬步進去時，手機連著振動了好幾次。
顧愷摸出手機解鎖，看微信回復。
他在幾分鐘前，用私人小號發了個朋友圈求助信息，內容：第一次見家長，該怎麼讓對方滿意。
這號里全是與他關係好的人，所以並不擔心，被人截圖外傳出去，顧愷點開看了下。
【北深：卧槽！你竟然見家長了！唉，不對失蹤人口回歸了？？】
【江澈：卧槽！你特么當初答應我的事，咋還沒做？你都見家長了，我這還沒動靜，你還是人嗎？我真是昏了頭，才上了你的賊船，現在下不來了。】
【子柒：卧槽！哥，你眼睛能看見了？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我見家長時沒什麼難度，喬阿姨和喬叔叔很喜歡我，就這麼見了，沒法給你支招。】
【子虛：呵。】
【汗青：蒼天有眼，終於還你的眼睛了。見家長啊？這還不簡單，就對她親人說：我娶了她，保證讓您三年抱倆，兒孫環繞，頤養天年。】
【趙淼：聽說我給你找的貓都生五個崽了，你這當爸爸的人不太行啊，速度這麼慢，再這麼下去，等你媳婦生孩子，黃花菜都涼了。對了，我回國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叫上季如閣他們出來聚一聚？】
……
下面還有許多的回復，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顧愷唇角無語地抽搐著，凈出些餿主意，他一個都沒採納，看來這事只能靠自己。
突然一條新消息彈出來，吸引了顧愷的注意。
【小寶貝:怎麼了？叫我呀，爺爺為難你了嗎？】
顧愷不想讓她擔心，趕緊回復：【沒有，不用擔心，真有事我會跟你說的，放心吧。】
正好這邊紀民叫他了，顧愷回復了秦絮，就收了手機往裡走。
顧愷剛走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清幽的木香，不動聲色地打量這間書房。
屋內的裝修風格偏向古風，典雅又不失莊重，雕刻精美的木質傢具，幾乎都是降香黃檀做的，牆上掛了許多的珍稀字畫，乍眼一看有種回到了古代的感覺。
屋內每一個擺件都價值連城，真正是用錢堆砌出來的高雅，饒是如此，這屋子依舊不顯得庸俗。
顧愷對鑒別古玩略有心得，覺得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真的，假的老爺子壓根不會掛出來丟人。
顧愷收回視線，從屋內的裝修來看，老爺子應該喜歡收藏古玩，他那有幾件不錯的收藏品，應該拿得出手。
不過東西不在身邊，顧愷就是想給也沒辦法，不可能憑空變出來。
爺爺喜歡吃他做的東西，東西也沒法做。
他今天為了方便爬樓，穿的衣服也很隨便，不講究。
原定上門拜訪的時間是明天，今天過來，只是想給秦絮一個驚喜，誰知道事情變成了這樣……
衣著不得體，禮物也沒帶。
他大概是唯一一個見女方家長，兩手空空上門的人吧？太慘了。
顧愷心中忐忑不安，慌得一比，面上卻絲毫情緒都未顯露，禮貌地鞠躬給他問好：「爺爺，晚上好。」
顧愷進門的第一時間，秦賀就在觀察他了。
見他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看起來頗為鎮定，秦賀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
顧愷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一緊呼吸微斂，若無其事地回視他。
秦賀審視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眸色一暗，傷腦地按了按太陽穴，有些不忍直視。
那是他家絮絮乾的吧？
是吧？除了她，誰能這麼肆意地在顧愷的脖子上，弄出這麼多的痕迹？
秦賀心中累積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鬱悶不已。
有個拖後腿的孫女，他真是太難了。
啃就啃吧，就不能低調點嗎？
瞧瞧那脖子，絮絮是真當鴨脖啃了吧？一點都不矜持。
秦賀又忍不住嘆了一聲，不過面色依舊綳著，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秦賀不愛笑，綳著臉時，就顯得格外嚴肅，銳利地目光緊鎖著顧愷，不怒自威。
還別說，他這樣還真能唬人。
顧愷無法從他的臉色中，看出什麼，心中更焦灼了。
面對別人釋放的威壓時，他能面不改色底氣十足地回應，但面對秦絮的爺爺，他就什麼底氣都沒了。
就算秦老爺子刁難他，這也是他該受的，誰讓他要奪走他的掌上明珠呢。
如果有人要娶他和絮絮的閨女，他同樣不會輕易饒過那臭小子。
秦賀沒答話，顧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心中懊惱不已，頭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個嘴笨的人。
老爺子不喜歡自來熟的人，他湊上去尬聊，估計氣氛只會比現在更尷尬。
秦賀犀利地目光，停留在顧愷的眼睛上，眸光逐漸溫和起來。
見他目光清澈，炯炯有神，秦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看來顧愷的眼睛，是真好了……
挺好的，若是真好不了，他一輩子都放不下這事。
顧愷的眼睛是因為秦絮受傷的，秦賀雖不喜歡顧愷當孫女婿，但他眼睛能好，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但一想到他明明有恢復的希望，卻故意演出一副好不了，一輩子就只能這樣的苦情戲給他看，他心裡頭的火就熊熊燃燒，怎麼也撲不滅。
顧愷這人年齡不大，心眼卻多得跟蜂窩煤似的，連他都被矇騙了，不知道他扮豬時吃了多少老虎。
難怪絮絮不是他的對手，他都被他給騙了，一般人哪裡頂得住！
顧愷容貌俊美，沉府極深手段了得，這種人到了古代就是藍顏禍水，禍國殃民的大人物。
秦賀忍不住嘆氣，心裡頭愁得慌，看顧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都不好。
窗外風聲依舊，屋內一片寂靜，嚴肅的氣氛，籠罩在幾人頭頂，漸漸顯得壓抑。
顧愷察覺他挑剔又嫌棄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掃過，心情頗為複雜。
想說點什麼，緩解這種壓抑的氣氛，可又怕他會更不喜，只能不說話。
敵不動，我不動，還是見招拆招吧。
有時候保持沉默，在談判中，也不失為一種解決辦法。
老爺子應該是想用這種緊張壓抑地氣氛，攻克他的心理防線，好讓他露怯亂了陣腳。
說不定……從他進屋開始，老爺子對他的考察就開始了。
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神色，流露的每一絲情緒，都被他看在了眼底，記在了心裡，成為了他的考核內容。
顧愷猛然驚覺，心下大駭，脊背發寒，手心出了不少汗。
他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回視他探究的目光。
有了這個猜測后，顧愷就變得更加謹慎了，不讓自己出錯，影響他的看法。
「……」
紀民感受到突然變得詭異的氣氛，但並沒有吭聲，樂得看顧愷吃癟。
這小肚雞腸的人，只有在老爺子面前，才會老實收起爪牙了。
秦賀晾了顧愷一會兒，見他沉得住氣，暗自點頭，吩咐道：「過來坐。」
顧愷緊張地出了一身汗，聞言暗鬆一口氣，大步走過去。
「紀民，你出去看著絮絮，別讓她進來搗亂。」秦賀看向顧愷身後正辛災樂禍的紀民，吩咐道。
紀民收了笑意，應下：「好。」
待紀民出去后，秦賀的視線重新回到了顧愷的身上，詢問：「我這隻有白開水，你喝嗎？」
顧愷心跳有些快，緊張得不覺繃緊身體，無法從他的臉上獲得他想要的信息，心中更慌了，淡淡道：「不必了，我不渴。」
秦賀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別有深意道：「我看你饑渴得很，一回來就躥絮絮屋了。」
顧愷臉色白了一分：「……」
「……」
秦賀見他臉色變了，得意地哼了一聲，心想：顧愷要是沒有這張臉，絮絮肯定不會被他迷惑。
總不可能圖他年齡大吧？
顧愷不想讓自己處於被動局面，出聲道：「爺爺，當初我們倆的交易，您還記得吧？」
秦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頷首，「自然。」
顧愷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繼續追問道：「絮絮說，您已經答應我們在一起的事了，意思就是，我已經轉正了對嗎？」
秦賀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搖頭：「非也，我只是不管她跟你在一起，但這不代表我就接受並認可你了。」
談戀愛，圖的就是新鮮感，等過了這新鮮勁就好了。
男朋友可以隨便找，老公只有一個。
說不定……顧愷和絮絮走不到最後一步呢？
這事也說不準，他不會主動拆散他們，但他們若是自己出了問題，就不關他的事了。
兩人談戀愛正是情濃時，顧愷讓著秦絮，願意遷就包容她，但感情是看不到頭的，不到死亡那一刻，誰知道人會不會變呢。
不過從目前來看，絮絮應該沒有吃虧，不過顧愷還是得好好敲打一下。
越是得之不易的東西就越珍貴，他的做法雖然過分了些，但對絮絮有益無害就成了。
顧愷知道他沒那麼容易鬆口，在預料中也算不上多失望，手微微收緊，嘴唇微動，直言問道：「要怎麼才能得到您的認可？」
秦賀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中鬆了一口氣，他還真以為他如他面上表現得這麼冷靜。
真是這樣，那就難辦了。
會緊張就好……
秦賀看穿了他偽裝下的真實情緒后，防備也少了些，問道：「會下圍棋嗎？」
顧愷點頭，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試探自己，想了想，謙遜道：「會一點。」
秦賀沉吟片刻，看著他笑了：「會一點啊，那你去把左邊柜子里那副象棋拿出來，陪我下一把棋。」
顧愷的話，十句有九句不能信，他才不會上當。
「……」
顧愷聽著他這話，心中無語極了，他就知道，他問這話不懷好意。
幸好他以前沒通告的時候，經常去季家和季爺爺下棋，各類棋藝都不錯，上得了檯面，不至於減分。
「好。」
顧愷答應下來，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指了指那個柜子，問：「是這？」
秦賀：「對！打開拿出來就行了。」
下棋能看出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心理近況，智商高低，以及一個人的性格。
再也沒有比這更快的，了解顧愷的途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