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猶豫不決
「下面可能需要我們過去幫忙，艦長先生。先別管深海艦隊的戰略目標了，那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應該操心的。」
德克兔號被炮彈命中的那一刻，紀海能感受到艦體急劇的晃動。航海室內部設有舷窗，紀海和岡薩雷斯可以清楚地觀察友軍艦艇與深海驅逐艦進行交戰的過程。情況看起來很不妙，小海雕中隊各艦陷入苦戰，被電漿火炮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你說得對，USN司令部肯定會部署重兵把守補給點。但願我的想法是多餘的，要是艦隊沒了燃料和彈藥補充的地方，那實在是太糟糕了。」
岡薩雷斯自言自語地跟著紀海離開航海室，當兩人來到通往甲板下層的舷梯入口時，德克兔又挨上了一輪炮彈。紀海體會到被衝擊波狠推的感覺，就像突然飛來的石頭砸在自己的身體，一點也不好受。
智利艦長差點從舷梯滑下去，他狼狽地抓住旁邊的扶桿，回頭對紀海說道：「你聽到了嗎，剛才的爆炸聲離我們有點近。」
紀海剛剛從衝擊中恢復過來，他停下前往甲板下層的腳步回復道：「我也聽到了，爆炸產生在我們的頭頂上，好像是上層建築被炮彈擊穿了。」
「也許那兒需要我們過去幫忙滅火，要知道外面的暴雨下不到這裡面。」岡薩雷斯順手取下掛在艙壁的滅火器，「我們趕緊過去吧，艙室里發生火災對驅逐艦造成的傷害不比進水弱，萬一燒斷某個部位重要的電線就不好了。」
為迅速弄清剛才德克兔被炮彈命中的具體部位，紀海不想浪費寶貴的搶救時間，他直接讓希爾菲諾指出德克兔上層建築內需要幫忙的地方。
很快希爾菲諾給出無線電室的答案，紀海暗感不妙。
當他和岡薩雷斯跑到無線電室入口附近時，裡面早已是熊熊烈火。兩人還是來晚了一步。電台和操作人員在剛才的炮擊中化為灰燼，只剩下一個奄奄一息的水手躺在在門口，懷裡抱著最後一個電台。這名勇敢的船員伸出焦黑的雙手，他肯定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鬥。
「航海長……」
他艱難地打開嘴巴，然後指著懷裡的電台緩慢地說道：「這是我們最後的電台……大家都儘力了，我好幾個兄弟還在裡面沒有出來……」
「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紀海先伸出手指放在嘴唇示意這名水手安靜下來，隨後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皮膚大面積燒傷，而且呼吸比較急促。顯然是剛才在衝進艙室搶救電台的過程中吸入了大量二氧化碳，他需要新鮮的空氣。
想到這裡，紀海連忙把傷員從無線電室的門口移開，放在通風的走廊上。做完這一切后他又在耳機里叫醫療部門的人過來幫忙，隨後衝進無線電室跟智利人一起滅火。
岡薩雷斯此前早已越過紀海搶先進入無線電室，雖然裡面的電台基本上全部都被燒毀了，但這不意味這兩人可以放棄無線電室。他們至少得想辦法把裡面的火勢給控制住，不讓德克兔號遭到更多的損害。
艦橋上層的其它水手也聞訊趕過來幫忙，帶著滅火器的人將噴頭對準火勢最兇猛的地方，沒有滅火器的人則把無線電室里的可燃物搬到外面。經過一番努力，大家只用幾十秒的時間就成功把火焰撲滅。
但在他們滅火的這段時間，德克兔號其它地方連接中彈。艦長張兆華不得不打開廣播通知船員，他在艦橋作戰中心可以通過液晶顯示屏監視德克兔各個艙室的情況。一個個艙室編號在廣播中被報出來，水手們必須到最近的地方加入損管工作。
紀海留意了一下廣播，驅逐艦甲板下層有許多漏水艙室急需人手。幸好德克兔之前打撈到一些智利人和美國人，情況暫時還不算太糟糕。只是廣播中報出需要人手地方越來越多，紀海有點擔憂德克兔的艦體狀況。
「希爾菲諾，德克兔號現在的艦體狀況還撐得住嗎？我有點擔心她會被擊沉，她已經挨了許多炮彈。」
「嗯，我覺得……」希爾菲諾這次沉默了幾秒才給出答案，「這個時代的軍艦還是比較耐打的，她的艦體狀況沒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只要不被擊穿重要部位，我認為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提督，這是我們最後的時間了。」
希爾菲諾忍不住提醒紀海：「讓我接管這艘船吧，我有把握解決驚懼獸級驅逐艦。但是等會德克兔進水過多導致艦體性能下降，我就沒有信心操縱她幹掉敵艦。」
紀海絲毫不懷疑希爾菲諾的能力，她能靈活地控制驅逐艦躲避密集的彈雨，她可以挽救許多不該在這裡犧牲的水手。
問題是艦長張兆華就在艦橋作戰中心，真要直接讓希爾菲諾接管德克兔嗎？
此前德克兔遇到麻煩紀海都是讓希爾菲諾偷偷幫點小忙成功度過危機，根本就沒有引起多少人懷疑。而上一次在馬里亞納海戰追擊深海打撈船，「女幽靈」在關鍵時候出手控制德克兔號，不僅圓滿地完成了任務，而且還順手擊毀胸甲騎兵級巡洋艦。
當時德克兔的指揮高層基本上不是陣亡就是陷入昏迷狀態，剩下還活著的水手都呆在甲板底層。希爾菲諾得以全力出手的機會，沒有暴露自己的存在。不過即使是這樣，還是有幾個倖存者對當時的情況疑惑不解，司令部的調查報告漏洞百出，最後這事情到現在也沒有定論。
自紀海在佐世保港從政委得知具體情況后，就希望希爾菲諾使用能力的時候先保證自己不會暴露。
畢竟你開著一艘戰艦，突然這艘船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正常人第一反應就是深海艦隊使用了新式武器。希爾菲諾一出現肯定是要被人類當敵人對待的，所以還是先偷偷摸摸地來比較好。
更重要的是，人類不知道希爾菲諾「女幽靈」的存在，但深海艦隊絕對會知道這一事實。
對自己提督的要求，希爾菲諾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害怕阿圖瓦隆人發現自己的位置后，會給提督招來殺身之禍。自己的能力，能少用就盡量少用。
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紀海在為該不該讓希爾菲諾接管驅逐艦而猶豫。小女孩十分著急，最關鍵的時候提督居然優柔寡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