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的戰友
「嗨，歡迎你達瓦里氏！」
紀海這才注意到左手邊有個人蹲坐在瞭望台角落裡，便上前打招呼。
「同志你好，我叫紀海，是這裡的瞭望長。」
「那麼說我以後就得聽你指揮了。」
這個和紀海差不多大的年輕水兵此時正在低頭玩著手機遊戲。
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同屬瞭望部，我叫王歸海。等會等會，同志我這局快打完了。」
紀海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尷尬，不知道該做什麼，總不能命令他吧……大家都是年輕人，年齡都只有17、18歲。同時也是軍校生，除了老長輩誰都不服誰。實際上紀海前世也只是18歲的心理年齡。
但是王歸海正在玩的遊戲卻引起了紀海的好奇，湊近身子一看，屏幕上是一些可愛的Q版小人物在星空的戰場下與醜陋恐怖的怪物戰鬥的畫面。
「這遊戲叫什麼名字？」
正好屏幕中的戰鬥結束了，王歸海就直接切到主界面上讓紀海看清楚遊戲名。
「warshipgirls：starwar」
好眼熟的名字。
最初紀海是懷疑的，直到他看見右下角商標上寫著大大的幼葫……
垃圾幻萌小作坊還能苟活到現在，居然沒有藥丸啊。
「同志，可以讓我玩一下這個手游嘛？」
紀海最後還是沒忍住，畢竟人家幼葫能夠在苟活五十多年，面對種種競爭對手從航天局發展到到星際造船廠的經歷簡直稱得上傳奇。
「不行，這是我最後一次打手游，出海就沒有信號玩了……」
王歸海突然想到了什麼，態度三百六十度加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把手機塞到紀海手中。
「達瓦氏里，幫幫忙唄。我就差最後一艘船就能100%全圖鑑畢業了，
紀海作為一個前世過來的老提督，自然知道王歸海的意思，也知道要做什麼。只見他在王歸海期盼的目光下熟練地打開了建造界面，四項資源全部調到9999，然後建造加速一氣呵成。
屏幕彩光一閃，一個身穿軍服，腰間佩戴著長劍的金髮美女出現在眼中。
「奧古斯都級三號艦，查士丁尼號向你報道。指揮官，讓我們跟著姐姐的步伐一起征服浩瀚的星空吧！」
左上角大寫的英文字母NEW顯得格外刺眼。
「歐吃.……哦哦哦，老婆老婆！」
看著手足舞蹈高興不已的王歸海，紀海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這一屆的蟲群真是給力，居然滲透發展到海軍里了，雖說也有海軍招兵要求下降的原因吧，就是不知道上級發現了會不會批評通報。
畢竟這裡是人民海軍，可不是.……
「誰是你老婆？！」
王歸海聽到這聲音面如死灰，慌忙把手機藏在口袋裡。
「你的私人作風問題還需要我再批評一次嗎？」
在兩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有一個人爬上了瞭望平台。
王歸海立馬向這人敬禮道：「政委好。」
紀海愣了會才反應過來跟著敬禮。
政委習慣性地回禮后就語心重長地說道：「王歸海同志，這裡是人民海軍，我們不搞日本自衛隊那一套。軍隊需要的是血氣方剛的士兵，而不是那些懶在家裡的死宅。」
「我的兒子差不多跟你同歲，現在在超零流的大學讀研究生，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還嘗試創業起來，賺的錢比我們這幫上船的人加起來還要多。」
「你們兩個啊，和我兒子一樣的年齡。」
政委指著習以為常的王歸海以及無辜躺槍的紀海，無比疼心地說道：「可你們卻整天對那些毫不存在的虛擬人物整天喊著老婆老婆，甚至有人把我們軍隊的艦艇一個個地娘化發布到網路上。」
「這叫塑造良好形象。」王歸海小聲的說了一句，「利於宣傳海軍.……」
「閉嘴，要宣傳招的也是你們這幫廢物死宅。」政委氣罵道。
「我真是無法理解你們這幫年輕人啊，身邊那麼多漂亮的姑娘不去找，卻在網路上沉迷紙片人。要不是因為戰爭形勢和需求出現了變化，新成立的海軍學院就不應該降低要求招收你們這幫人。」
王歸海朝紀海這邊打了一個眼色，但紀海並不理解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軍艦是軍艦，是你們用來保衛國家和親人的工具，是不可以拿來當老婆的。娘化更是不可取，我們不需要向日本海上自衛隊那幫廢物學習。我們更需要的是漢子們的血性精神。」
「人民海軍建立初期什麼都沒有，只有從敵人搶來的幾個小艇。我們不得不與擁有美國援助艦艇的國民海軍作戰，把一門反坦克炮安裝在漁船艦首就是我們當時噸位最大的炮艦。水手們接近敵艦不到幾十米的地方就端起步槍射擊，甚至是投手榴彈，進行海上拼刺刀。」
「即使是四大金剛到來后，我們的軍艦還是太少了。我們的海軍司令每次都親自乘坐漁船出海偵查國民海軍和美國海軍入侵的軍艦。我們那會能打贏比我們強大的敵人靠的就是一種無畏精神。」
「可你們呢？真是讓我感到噁心。」這個中年人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想說的話，「喜歡日本自衛隊娘化的那一套，你們還是男子漢嗎，你們還有先輩們的血性嗎？」
「這裡是人民海軍，不是給你們喊老婆的地方。在我眼中，你們和那幫呆在後方不男不女的娘炮沒什麼區別，好歹他們長著小白臉可以隨便找到女朋友。而你們卻只能對著某艘船大喊不存在的老婆。」
紀海總算明白了剛才王歸海的眼神，這個政委和他爺爺一樣都是嘴炮王者，兩方代溝長度可以長到莫三比克海峽去了。再這樣下去怕不是要被他批到精神分裂……
於是紀海只好忍痛拿出了一根雪茄，這是從爺爺那裡偷來的，據說好像是在古巴某個港口停靠休整時候買了幾大包收藏到現在，平時都藏起來捨不得抽。
「政委消消氣休息會再說吧，瞭望台上不太適合。」紀海走上前把雪茄遞給政委勸道：「我們下去走一走。」
本來政委打算拒絕，繼續痛批這兩個年輕人。但在看清紀海手上拿著雪茄后就一時有點急眼了。
在海洋被外星人掌控后，國內就已經很難看見外國進口的雪茄。
政委迅速地接過雪茄，另一隻手熟練地從口袋拿起打火機點燃，光是動作一看就知道是身經百戰的老煙鬼。
但是紀委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卻立即把珍貴的古巴雪茄還給了紀海，又從自己褲袋裡的煙盒抽了一根普通的煙。
「這真是上好的雪茄，如果這次出海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弄一包。」
「這根雪茄你不要嗎？我的背包里還有多的。」紀海問道。
「不用了，你這種雪茄幾十萬一條，還是有價無市。我能吸上一口就滿足了，我們下去到甲板上走走吧。」
政委瞬間就贏得了紀海的好感，雖然和年輕人觀念不合，但很明顯是一名合格正直的軍人，有著自己的底線。
這才是好政委。紀海突然覺得可以試一試和政委溝通一下。
「政委，你對剛才說的小白臉這類人有什麼看法呢？」
當兩人跳下瞭望台靠在欄杆上觀賞東湖風光時，紀海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們都是我討厭的人。」政委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皮膚保養白嫩光滑的，跟女人沒咋區別，從背影衣著上來看根本就分不清性別。」
說的真他嗎太對了！政委說的好，政委說的妙，政委說得呱呱叫。
「和平時期就已經是讓人反感的存在了，可到了戰爭時期他們的表現得簡直讓我失望，而且有的人還想盡辦法逃離兵役。」
「徵兵工作人員好不容易抓了幾個丟在後勤部隊里，他們就哭爹喊娘，連槍都拿不穩。我當時就在現場，連長看不下去就讓他們滾回家了。」
很顯然，就連思想覺悟高的政委都非常厭惡這些小白臉啊。
「讓我寒心的是，前方的士兵們在廝殺，可他們在後方過生活倒是過的舒服。唱個歌，賣個藝賺的錢是我們陣亡士兵撫恤金的好幾倍。真是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啊！」
「官方說什麼利於穩定後方民眾情緒，去他的。在網路瀏覽器頭條上，明星的流言永遠比前線的戰報還要多，知道幾個月前李耀耀事件嗎？」
紀海搖了搖頭。
「一個因傷休假回家的年輕士兵，為了某個女孩和一個網路上頗有名氣的主播起了爭執。本來也就雙方爭風吃醋的小事情。可沒想到的是這個主播居然利用自己的名氣聚集了幾個粉絲偷偷到士兵的家裡，還帶著木棍。」
「我的天，居然有這種事情。」紀海深吸了一口氣，戰爭年代居然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名士兵舊傷複發，第二天被發現斷氣在床上。後來警察把他們給抓住了，但因為暫時沒有足夠的證據又迫於網路輿論壓力就釋放了。」
「你知道那幫腦殘粉怎麼說嗎，這個人憑著自己軍人的身份就了不起，敢拆散一對相愛的情侶，死的活該。」
「要不是我們軍方迅速介入調查，這個案件就不得已結束了。雖然網路輿論在我們這邊，但這幫小王八蛋按照流程下半年才能開庭審判，我恨不得直接把他們通通槍斃了。」
「可腦殘粉還在網路上抨擊政府袒護軍隊。我們刪除微博賬號貼吧賬號，阻止他們控制網路輿論。他們又要說政府控制言論，這是一個沒有民主和自由的國家。」
「我真的想知道什麼時候人民子弟兵變得無法信任了？這些人才是國家真正的蛙蟲。」
紀海也被噁心到了，他已經放棄通過洗白這類人的『愛國正能量』的想法來改變政委對自己這一類『宅兵』的看法。
還是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了，只關心軍事上的事件卻忽略了民間發生的事情。和平年代腦殘就夠多的了，沒想到到了戰爭時期依然有腦殘存在。
但紀海還是想證明像自己這樣的人並不和國家的『蛙蟲』一樣。
「咳咳，那政委對王歸海同志怎麼看？」
「哼，他還算正常。不過一看就知道意志不夠堅定，思想不咋地。海軍最近招收的年輕人總有一些喜歡艦女人這一套。」
「但我可不這麼認為。」
紀海想了一想覺得還是說真心話比較好，「在我那一批學生當中，除了上本科的，許多人都去報考陸軍或者是航空軍校，沒有幾個人想去海軍學院。」
「為什麼，因為從海軍學院畢業意味著要被分配到某艘船上離開家鄉，出海到遙遠的地方去戰鬥。在海上呆上至少半年的時間，沒有兩三年回不了家。」
「有年輕人會願意吃這種苦嗎，而且和先進的外星戰艦戰鬥的傷亡率實在是太高了。所以大家要麼回家當個平民要麼去陸軍，起碼在陸軍每個月還有回家的機會。」
政委勉強點頭同意了紀海的看法，但臉上的表情顯得不愉快，其實他也知道海軍招生兵源質量不足的窘迫處境，但一直沒什麼好辦法。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只是說願意報名來海軍的都是好漢，不管他是什麼人。」紀海認真地說道，「我也喜歡艦女人，儘管她們不存在。這意味著我是軟蛋嗎？」
政委抬起頭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前面的小夥子，看起來根本沒有對其進行思想改造的必要。
「你難以理解年輕人的想法，我覺得無所謂。但你不能光看表面武斷地下定論說我們都是草包軟蛋。不經過戰鬥，你怎麼知道我們有沒有血性？」
「血性不是生來就有的，那頂多只能算勇氣。軍人真正的血性精神是靠打出來的！」
「抗美援朝戰爭中，許多志願軍都是從GMD投誠來的。抗日戰爭被日本人追著打，內戰又被解放軍追著打。更強的美國人來了，這些『軟蛋』卻在上甘嶺，在長津湖中打出了氣魄，打出了血性。」
「看著最好的戰友一個個死去，而敵人就要打到家鄉的土地。但你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反而憤怒地端起刺刀拚命地衝上去然後拉響手雷與敵人同歸於盡。這才是血性精神！」
政委這次倒是沒有回答，沉默不語。
「這可不只是光說說就有的。」
紀海心想說的好像有點過火了，也許就不該對政委說這種話，要是給他造成不良印象就麻煩了。
空氣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岸邊傳來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
「哈哈哈哈哈。」
政委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用力地拍了紀海的後背。軍帽斜歪到一邊，此時儼然就像一個老頭子。搞得紀海只好尷尬地轉頭看湖。
「你這小子有點意思。」
政委忍住了笑聲，把軍帽重新戴好嚴肅說道：「紀海同志，私下場合我不管你們。但如果是公開場合我不僅會給你們處分，還會向艦長提議把你們調往別處。」
「我等會還有會議要參加，就先走了。」
「希望你們這幫『宅兵』能證明自己的價值。」這是政委走後最後一句話。
正是因為這句話，在後來德克兔上紀海和王歸海經常被政委招呼干『人生有意義的事情』。
如果如果紀海能預知未來的逆天金手指的話，打死他也不會一時腦子衝動跟政委爭論。
「看來現在萌豚勢力在海軍好難發展啊。」
紀海沒好氣地看了看在後面偷聽的王歸海，說道：「政委走了，你還偷偷摸摸地幹什麼。」
「大哥，請允許我叫你紀大哥。」王歸海崇拜地握住了紀海的手，「你居然能說服政委，牛逼牛逼。」
「去去去，都怪你剛才喊的這麼大害得老子也跟著無辜躺槍。現在天快黑了，我們得找個地方過夜，你知道哪個地方可以睡覺嗎？」
「我們來早了，艦上大部分地方都是鎖死進不去的。基地的軍官說我們是屬於當天到當天出發，宿舍沒我們的位置。」王歸海攤了攤手。
「不過我們可以在老婆身上睡覺。」王歸海返身爬上瞭望台，「我們今天就用睡袋在這裡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