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最珍貴的時光

  雨還在下，從瓢潑大雨變成了連綿細雨，連著下了兩天，氣溫也降了許多。

  對於高洋來說，最珍貴的時光，就是每天自由活動的早晚各一個小時，雖然也去不了什麼地方，但至少可以就在營地附近找個沒人地方，哪怕是獃獃的看著遠方也好。

  從片場出現喪屍那一天算起來，這已經是第14天了。回想起這兩個周來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每天他都希望醒來以後一切都能回到14天以前，但每一天醒來，也不過是將這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增加了一天而已。

  吃過晚飯，高洋照例又走到了他這幾天找到的一個僻靜的角落，在營房後面的山坡上，再爬上一塊巨大的岩石，站在石頭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下依然還在修建的高牆和高牆裡面那一片十分簡陋的居住區，還可以看到遠處的高樓。

  這裡平常就沒有什麼人來，現在下著雨，就更沒有人來。高洋要的就是這樣的安靜，如果最後世界徹底毀滅了，他希望自己至少能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死去。他爬到石頭上，站在細雨里，默默的看著山腳下那一片居住區，即使那裡十分的簡陋，但是當星星點點的燈火像風雨中凋零的花一樣漸漸綻放開來的時候，依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溫暖。他也第一次發現，原來這麼簡陋的一片居住區，也可以這麼美麗的。

  高洋看著下面的居住區，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機會再下去，但他知道葉響還住在那裡。葉響最初是因為有傷沒有能和他一起進入隔離區，而是在另一個更嚴密的隔離區觀察，直到高洋參軍前才和他匆匆的見過一面。

  因為治療得不及時，葉響的那隻手算是廢了，他參不了軍，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工作來養活他，高洋聽說他們只要出去參加過一次戰鬥，回來以後都會獲得足夠的獎勵和幾天假期，所以高洋很希望他們儘快能參加戰鬥，就算是為了葉響也好，為了自己能得到一種宣洩也好，高洋希望自己能儘快參加戰鬥。

  未來實在是看不到太多希望的，戰死，也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儘管在他的人生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時間差不多了，高洋深深的吸了一口雨中潮濕的空氣，準備從石頭上下來，回到營房裡去，晚上是武器原理和組裝練習，胖班長郝南仁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對於達不到要求的士兵，他也從來不會手軟。高洋就被他打過兩次了，看起來笑眯眯人畜無害的郝南仁只稍微動一下手，高洋就覺得自己像受了酷刑一樣，想起來都頭皮發麻。

  不過，就在高洋準備從石頭上下去的時候，他看到兩個人影朝他這邊走來，因為他是在暗處，對方並沒有看到他，他卻能一眼就看到來的是一對少男少女。而且還算是熟人，是他在風華高中見過的那些高中生，他們在那個時候就算入了伍，現在也全部編在他們的老師李寂城的4中隊里。

  一對少男少女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高洋覺得自己要是這麼跳出去的話，大家一定都很尷尬，高洋只好在石頭上坐下來，希望他們不要也爬到這塊石頭上。離集合只剩下不到10分鐘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

  「好了，這裡夠偏僻了，要是別人看到我跟你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很不好，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這是個男孩變嗓期的聲音，高洋記憶力很好，他記得這是那個叫李赫的長得黑黝黝的男孩。

  女孩的聲音，高洋卻不太聽得出來，畢竟那些高中生里，他也只記得比較突出的那幾個。

  「李赫，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你知道我想對你說什麼的。」

  高洋想笑，他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想想這樣的經歷自己都還沒有過，他是很早就去當練習生了，後來向他表白的粉絲很多，但這種學生時代的表白，他還真沒有體驗過呢。突然覺得，也很美好。不管表白的結局怎麼樣，希望他們都能長大成人啊。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老實說我也不想知道，你如果不說，我就回去了。馬上要開始訓練了，我不能遲到。」

  「李赫，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好的，謝謝。」

  「你真的好冷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桑藜，但是我要告訴你，桑藜不會喜歡你的。」

  「這個不用你操心。」

  「桑藜是有喜歡的人的。」

  「……」

  「你不想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嗎？」

  「……是誰？」

  「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我也沒有奢求太多，明天我們就要去參加一次實戰演習，老師說，不排除演習過程中會遇到接敵的突發情況。一旦演習變成實戰，我們當中，可能就有人回不來。李赫，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能親我一下，然後我就把桑藜喜歡誰告訴你。」

  「你不說算了。」

  「李赫！」

  高洋聽到那個男孩已經轉身走了，又聽到那個女孩嗚嗚的哭了出來，不由得一陣苦笑。這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男孩啊，別說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就算在正常的歲月里，人家女孩子都提出這樣的要求了，又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幹嘛一定要那麼冷漠呢？不過又一想，這樣也許才是對的，留下念想，也許反而會害人呢。

  然後高洋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沒有談過戀愛啊。

  這真是……高洋突然有點生氣起來，人類世界都要毀滅了，這些孩子還在這裡膩膩歪歪的談感情？簡直就是可笑啊！

  不知道遠去的李赫有沒有聽到女孩的話，而女孩哭了一陣之後，也飛快的跑向了營房。

  高洋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門子氣，一看時間不對，趕緊從石頭上跳下來，飛快的跑回了自己的訓練場。

  謝天謝地，還差半分鐘，他就遲到了。

  「班長！」一向極少說話的高洋在訓練的間隙提出了問題：「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參加戰鬥？」

  「怎麼？」胖胖的郝南仁眯著眼睛看著高洋，表情看起來依然很無害，卻冷冷的反問：「你那麼著急去死嗎？」

  「我聽說四中隊明天就要進行實戰演習，途中也可能真的接敵，我就想知道，為什麼四中隊那種老弱病殘的隊伍都要接敵了，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講理論？」

  郝南仁看著高洋的眼睛里內容很豐富，臉上也帶著一種很玩味的笑，問：「告訴我，大明星，你這麼著急要參加戰鬥是為了什麼？如果是想獲得戰功往上爬，聽我說，其實你不用到作戰部隊來，文職軍官更適合你，沒有危險，而且晉陞也快。」

  高洋笑了一下，反問：「世界都要毀滅了，晉陞什麼的，還有意義嗎？我不是想去死，但是，我從來都是演主角的，我不想看到別的主角都出發了，我還在後面打醬油。」

  「想做主角啊……」郝南仁走到高洋的身邊，他比高洋矮差不多10公分，又胖，看起來好像高洋一伸手就可以把他打趴下去，但現實是，他一伸手，高洋就捂著肚子滾到了地上，好長一會喘不過氣來，他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樣窒息死掉了。

  等他過了好一會兒終於緩過氣來，郝南仁蹲在他的身邊，不緊不慢的說：「你要是敢再挨我兩拳，我就讓你去當你的主角。」

  ……

  第二天晚些時候，幾輛卡車把出去實戰演練的四中隊拉了回來。

  高洋聽說，四中隊是真的在演練中遇到了一股喪屍，他們也毫無選擇的實戰接敵，還聽說損失比所有人預測的都少，只死了3個人。

  但畢竟也是死人了。

  高洋不知道那個女孩怎麼樣了，不知道她的青春故事還有沒有機會痛下去。

  兩天後，他所在的一中隊也奉命進行實戰演練，而這一天，距離他們來到軍營里，滿打滿算也不過就是7天。就像他們剛來的時候他們的指揮官歐陽辰上尉說的那樣，他們不會有充足的時間完成全部的訓練之後再參加戰鬥。

  這不是一場可以等的戰爭。

  出發的時候，高洋清楚的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說一次演練，每個士兵都已經全副武裝，除了槍支彈藥，還配發了制式的砍刀長矛以及各種器械，這甚至是要做好打完子彈以後用冷兵器進行肉搏戰的準備。

  而且，四中隊出去的時候坐的是卡車，而他們一中隊這次出去，全部都坐的是步戰車。

  災難爆發后的第17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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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哥。」

  「卓哥。」

  「卓哥，雲哥和牙哥在等你。」

  卓凱人從走廊里穿過的時候，龍在雲的幾個手下都對他畢恭畢敬的等候在監獄長辦公室的門外。

  現在，卓凱人已經是龍在雲這支隊伍里公認的三號人物了。

  回想起幾天前撤往天堂島監獄的事，卓凱人只能說，他真的是天命所歸，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他不但辦成了，而且自己還毫髮無損，甚至，還帶了已經準備好自殺的制服男一把。

  卓凱人一開始就沒打算送死，他發現了喪屍，或者說變異感染者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視力不行，但聽力變得賊好，他們似乎很大程度上就是以聽力再輔以嗅覺來辨認方向捕捉獵物的，視力在近處也能發揮作用。

  而在會所里，卓凱人發現了兩個可以完成他提出的任務，又能保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