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驚一場
厲文靖躡手躡手地經過她的身旁,從布袋裡掏來掏去,正準備拿點乾糧出來堵住她的口,誰知母狗一眨雙眼,充滿敵意,四腿一蹬,站了起來,對著厲文靖一種猛叫:「汪汪汪。。。汪汪汪。」母狗的聲音瞬間帶動了全村的狗,剎時村落里的狗叫聲比起彼伏,引發了大片的群叫。
厲文靖後退一步,還真是人獸殊途。狗一叫,雞也開始打鳴了,從最初的幾聲懶散無力,到聲音洪亮,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
厲文靖心中暗叫不妙,拔腿飛奔,她得在村民趕來之前衝過前面那個關口!很快,村舍各處亮起了燈光,腳步聲四動,各家各戶提起鋤頭、掃把、菜刀紛約而至。村民們本只是想看看外來者何人,誰知一看到前面那人影拔腿飛奔的狼狽模樣,村民們很快就一致認為村裡來了偷雞摸狗之輩,追趕聲、叫罵聲絡繹不絕,越來越逼近厲文靖。
「快!再快點!」厲文靖心裡不再猶豫,一招長虹貫日,劍尖點地,身體借著劍的力量騰空而起,越過春回村部落的關卡,落身之處已是幾丈開外。
為首是一個腰肢裊娜,體態輕盈的半老徐娘,是村裡的紅人辛娘,平時閑來無事會替哪家哪戶做個媒提個親的,伸手一攔:「大家別追了,好像是乾坤門裡的那個野丫頭!」
「想不到野丫頭長這麼高了,這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幹什麼!」辛娘一輩子單身,本來姓李,名辛娘,可是不知何緣故一直末婚嫁,
還將自己的名字里的姓去掉,改名「辛娘」,音同「新娘」,村裡人都笑話她天天想做「新娘」!
辛娘神如秋水,氣若朝霞,一對魅惑的眼睛攝人心魂,她雙手叉著腰,聲音在深夜裡卻突顯格外的尖銳:「哪家小子沒有成親的明天來辛娘處喝茶聽曲,要勇於賴蛤蟆敢吃天鵝肉的,乾坤門的野丫頭倒是道好菜!」
「切……」周圍響起一片鬨笑聲。
「野丫頭,誰敢娶回家啊,光一個野丫頭就讓吃不了兜著走,她上頭還有個厲無痕!」
「沒有點功夫還真不敢,娶回去還不被她劈開兩半當柴燒?」
「你們這幫小子,人家眼高的很,還要看人家樂不樂意。」
厲文靖雖然去了一段距離,可這迎風送來的聲音卻是在她耳邊響的一清二楚,她沒有想到自己多年不下山,還是小時候跟隨爹娘下山去廟堂拜過一次佛,誰知多年以後自己竟然蠻聲在外。
她提劍一路晃晃蕩盪地往前走,一手順手解開腰帶上的小酒瓶,臨走前在雜房的酒罈里偷了點酒,灌了一小口下去,刺激到胃部微微辣疼,酒入愁腸!她小小年紀還有了點愁絲,除了娘親的病情,這將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旁人議論倒是讓她心生忐忑。
待她來到古鎮時,此時的古鎮雖是深夜,卻依然燈火通明、紅綠相間、笙簫喧嘩。微風輕拂,不遠處一樹白色的旗幟格外顯眼,街上各色小吃香氣四溢,厲文靖從懷裡摸索一會,掏出一枚銀兩,站在包子鋪的檔口前,看著那形如白兔、五色花、燈籠一般紅、黃、白、灰各色各狀的包子饅頭,挪不開腳步。路上遊人如織,幾個穿著打扮著上乘絲綉裙衣的女子結隊走過,看著厲文靖伸著脖子邁不開腿的模樣,笑得腰肢亂顫:「哪來的土包子,這世上最難吃的東西,她好像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厲文靖充耳不聞,強吞了一口口水,縮回了伸長的脖子,將銀子遞給老闆,老闆雙跟一眯,轉身準備拿一個大袋子給她裝包子,待老闆轉身時,發現面前的這丫頭左手捏著一個兔子形的紅色饅頭,右手捏著一個黃色燈籠包,並用長長的竹籤穿住,拿在手裡左右招搖一晃已走出十步之遙。
老闆哭笑不得,這錠銀兩足可以買下這整籠包子,可她只取走了二個。等老闆窮追猛趕將要找回的銀兩送到她面前時,厲文靖卻哈哈一笑,說:「剩下的銀兩送給您了!不用找了!」老闆愣愣地看著這明明活潑可人的少年,難不成遇到了一個傻子?
不遠處的客棧旗幟越來越近,終於到近前,厲文靖走近抬頭一看,白色旗幟上寫的是「川來」客棧。她信步走入客棧,店內人如潮湧,四方雲集,客多不勝數,人聲嘈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厲文靖雙腳蹬著一雙黑色的軟皮靴子,一件棕色夾克和一件灰色長裙長及小腿,黑色的頭髮高高束起,絲毫不見溫婉半分,倒像少年初成的男子一般。
無人過多注意這素衣打扮的小女子,而這素衣女子亦對這周圍的人群未曾多看幾眼。掌柜的算盤打得叭叭作響,店內猜拳聲,笑罵聲,聲不絕耳。厲文靖又丟下一錠銀兩,朝掌柜的要了間上好的房間,準備好好休整一晚。
掌柜的伸手取過銀兩,在手中感受了一下重量,說:「姑娘,本店客房已滿,不過看在你這錠銀兩的份上,還有一間上等的閨房,姑娘可願意住。」
厲文靖晃了晃手中的包子:「乾淨即可,叫小二帶本姑娘去吧!」
小二將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說:「好咧!」便「噔噔噔」地上了樓梯,帶著厲文靖來到二樓靠右的一個房間。
房間內一塵不染,靜謐無聲,梳妝台上一枚圓雕花的明鏡通透,花床看似年份已久,雖有些殘破的地方掉落了油漆,可仍然能看出這是一架上等的花床,厲文靖甚是滿意,她點了點頭,說:「還不錯,多謝小二,麻煩給我端點熱水洗個臉。」並暗中塞給小二半錠銀兩。
小二樂不可吱,點頭哈腰地出去了,端來一盆熱水。厲文靖洗了個臉,頓沉清爽無比,將剩下的水泡了一下腳,整個身子就溫暖了起來,身子一暖,就感覺到了肚子空空傳來的飢餓感。
她想起那個二個色香俱全的包子饅頭,沒有人在場,不用注意個人的形象了,伸手撥下棍子上的包子饅頭,三下五除二啃了個乾淨。
厲文靖立於窗前,南風暖窗,桃花樹開,閣樓內的光影印在桃樹上,疊影重重。厲文瑤用劍柄輕勾了一下窗戶,窗便收攏了起來。由於經過一夜的馬不停歇的奔走,此時的厲文瑤已略感疲憊,她褪去外面的夾克,拉開被子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