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新婦
蘇離因龍鳳花燭熄滅一事，心裡實在不安，但無奈身子乏累又睡了一陣子。
「小姐。」芍藥輕輕推著蘇離。
蘇離轉了個身，含糊道：「我再睡會兒，好累。」說完，聽見身後的嬉笑聲，立馬坐起，看著屋子裡烏泱泱一群人對自己行禮。
「免禮。」蘇離屋裡抬起手說道，眼睛又要合上。
「娘娘快些起身吧，一會兒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還要拜見各宮娘娘。」
蘇離點著頭，卻被拉起，神志不清洗漱完，聞見一股藥味才恢復了精神。
肖曦月捧著一碗葯，道：「這是止痛安神的，娘娘快些喝了吧。」
「曦月？你怎麼來了。」蘇離接過葯碗，問道。
「公主想著奴婢先前在公主府伺候過娘娘，比旁人更熟悉娘娘的起居習慣便讓奴婢過來伺候了。」曦月笑道，示意蘇離快些把葯喝了。
蘇離屏息喝了幾口，但葯還是太苦，勉強喝了半碗后便再也喝不下去，因著一早喝葯的緣故，曦月傳膳，也是喝了幾口清粥便罷。
曦月帶著宮裡侍女和太監跪地，道：「奴婢瓊梨殿掌事宮女肖曦月拜見太子妃娘娘。」
蘇離含笑命曦月起身，聽曦月說瓊梨殿的首領太監還未定下人，特意問她的意思，她想著自己在宮裡也不認識人，哪裡有什麼意見，思索間想起當初在琴韻閣遇見的小安子。
便讓曦月一會兒去看看小安子如今在哪當差，若是還在琴韻閣便來瓊梨殿做個管事的也好。
「該去拜見皇後娘娘了。」曦月笑道。
蘇離點頭起身，走出瓊梨殿不敢片刻停留跟著曦月的指引走過許多殿落，才來到皇后的永壽殿。見殿外站著許多穿著華貴的人，側頭小聲問道：「曦月，往常永壽殿都這麼多人嗎？」
曦月點頭，抬起手引著蘇離。
路過眾人時，蘇離點頭微笑，在殿外等了一會兒，從殿內走出一個上了些年歲的嬤嬤，一見著蘇離便笑盈盈到跟前行了禮。
「嬤嬤快請起。」蘇離連忙道。
「太子妃還請先移步殿內。」嬤嬤恭敬道。
蘇離朝嬤嬤點頭，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進殿內，剛到殿內見皇后一身絳紅服飾坐在上座，一副不言自威的樣子，便照著先前曦月同自己說的，先向皇後行三跪九叩大禮。
這是她一年多以來，第一次見皇后，上一次皇后一直稱病避著不見，這一稱病便是一年有餘。
禮方畢，皇后讓嬤嬤扶蘇離起身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蘇離一愣，連忙低頭道：「兒臣不敢。」
「坐吧。」皇后往身旁一引，蘇離看了一眼嬤嬤和曦月才大著膽子坐在她身旁。「都說赫連府會教女兒，你是個知禮數的孩子，一會兒也讓合宮妃嬪看看你。」
蘇離低頭應了一聲，見原本等候的宮嬪依次站好，連忙起身站在一旁。
妃嬪向皇后請安后依次坐在位置上，皇后拉著蘇離的手道：「昨日是太子大喜，亦是這宮中大喜。難為你們大冷天過來，知道的說你們懂禮數，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各個伸長了脖子要來看本宮的兒媳。」
「皇後娘娘哪裡話，給娘娘請安既是規矩又是嬪妾們的份內事，且今日新婦覲見，嬪妾們也只是過來湊湊熱鬧罷了。」
皇后笑了笑，指著說話的人道：「這是常妃，平日里說話就這樣子。」
蘇離點頭，向前一步行禮道：「請常娘娘安。」
「喲，太子妃快起。」常妃連忙起身笑道：「先前聽聞皇後娘娘對你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果然不比尋常，這一顰一笑比宮裡姐妹銷魂多了。」
蘇離臉上一紅，低頭退回皇後身旁。
「你說話總是如此也不怕嚇了本宮這兒媳。」皇后笑著，拉著蘇離又指著另一人道：「這是永貴妃李氏。」
「請永娘娘安。」蘇離依著禮跟永貴妃請安，但許久未聽見她讓自己起身的話，膝蓋吃著力酸疼但好在能忍。
「蘇離，過來。」蘇離聽見皇后的聲音，轉身走到皇後身邊。
「她是本宮兒媳亦是太子妃，若誰跟她過不去便是跟本宮和太子過不去。」皇后冷聲道。
眾妃起身行禮，齊聲道：「是。」
唯有永貴妃依舊坐在位子上，聽她譏諷道：「當了太子妃算不得福氣，能生下太孫才是福氣。」
蘇離周身一冷，想起自己先前幾次傷害自己的身子為了自保又或是為了反擊，但她竟沒有想到請安第一日便遇見永貴妃這般難相與的。
皇后笑出聲道：「有的人連宮門都進不得一步，這才是真沒福氣的。永貴妃你說是嗎？」
永貴妃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她起身彎腰道：「臣妾身子不適，先告退了。」
見她離開，眾人才竊竊私語起來。皇后清了清喉嚨，冷聲道：「永貴妃的侄女坐不上的位置，任憑她再如何，已成定局。你們若私底下再多嘴，留著舌頭也是擺設。」
「臣妾不敢。」眾妃齊聲道。
常妃譏笑著道：「永貴妃仗著平日里恩寵多些，也妄想把自己家的侄女塞進來。也不看看她李氏一門在南秦排第幾位，真是痴心妄想。」
「永貴妃自己無所出便來咒太子妃娘娘，這才大婚，著實不敬。」蘇離聽見誰這麼說道，抬眼看去卻見眾妃皆閉著嘴，恍似自己聽岔了一般。
皇后笑著搖頭，道：「這話本宮聽著生氣，但本宮犯不著與她置氣。好了，你們先下去吧，祥彌送她們出去。」
蘇離見剛剛的嬤嬤請眾妃出去，皇后拉著自己，抬手輕輕拍著她的手道：「你不用擔心，本宮是後宮之主，自然會為你做主。祥彌，永貴妃失儀，你說該怎麼辦？」
祥彌笑道：「罰俸一年。」
皇后搖頭，微微皺眉道：「這太輕了。」又思索了一番，搖手道：「罷了，這事本宮想不出來，讓蘇離想吧。」
蘇離進宮前便也聽說了皇后的手段，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道：「還請母后饒恕永娘娘，昨兒大喜見不得血腥。」
皇后笑著扶我起來，泰然道：「怎麼？你以為本宮會殺了她？」
「兒臣不敢。」蘇離低頭躬身一禮道：「母后是後宮之主，一切但憑母后做主便是。只是聽說母后對這些禮數素來看重，今日永娘娘失儀，母后心裡不悅也是有的。兒臣初次到宮中不懂禮數，還望母后多提點教導。」
皇后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頭上的步搖，道：「祥彌，這件事你該知道如何辦嗎？」
祥彌應聲退下。
蘇離微微發抖，只聽見皇后拉著自己的手道：「你這個身份金貴著呢，本宮雖生氣，但本宮犯不著上趕著頭一個教訓她。你且看著吧。」說著，笑著起身讓她退下。
蘇離走出永壽殿，險些摔倒幸得一旁的曦月攙扶，緊緊抓著曦月的衣角，快步走出永壽殿的宮門，見四下無人才敢撫著胸口。
「曦月，永貴妃會如何？」蘇離忙問道。
曦月搖頭，扶著蘇離往前走，小聲道：「永貴妃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她就說了那句話，就那麼一句話。」蘇離抓著曦月駭然失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