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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貪心過度

  赫連蘇離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午時,她轉過身見芍藥趴在床邊瞌睡,低頭笑笑拿過薄袍給芍藥披上。

  「小姐,你醒了。」芍藥緊緊握著赫連蘇離的手,她說:「夫人不久前才回自己院子里,整整守了小姐一夜。」

  赫連蘇離接過芍藥倒的茶,她抬頭問:「你可有被責罰?」

  芍藥笑著搖搖頭,說:「老爺和夫人一直擔心小姐,尚未來得及處罰奴婢隱瞞之過。」

  「那就好。」赫連蘇離掀開被子走下床,伸了伸懶腰說:「睡了一覺,整個人好多了。」

  「小姐病未好全的話,還是別出府了,若不是先前小姐已經有風寒的癥狀還用冷水沐浴,也不至於會高燒暈倒。」

  赫連蘇離擺手說:「原以為會自己好起來的,卻不想鬧了個笑話。」她將喝完茶將茶杯遞給芍藥,問:「素琴那邊可還在鬧?」

  芍藥又倒了杯茶,回答說:「估計她知道小姐醒了的話,還是會鬧的。」

  「替我梳妝,去一趟醉生樓。」赫連蘇離抬手示意芍藥別多言,她坐在梳妝台前說:「穿日常的女裝吧,順便將我們在醉生樓的人帶回來。」

  赫連蘇離穿戴好后,走到府外坐上對車夫說:「將府里的牌子掛上吧,今日不用畏畏縮縮的。」

  芍藥拿著面紗要給赫連蘇離戴上,見她搖頭拒絕,皺眉說:「小姐今日要大搖大擺的進醉生樓?」

  「平日去都是藏著掖著,若今日素琴鬧的時候說出我的身份,與其以男裝的樣子被揣測倒不如我自己先亮了身份,毀了她手上唯一的牌,我們才不會被動。」赫連蘇離解釋著,她低頭理了理披帛,笑出聲說:「貪心的人到最後只會自取滅亡。」

  赫連蘇離故意在馬車停穩后不下車,先讓車夫進去通報,她見芍藥放下帘子對自己點了點頭才下車。

  花姨見赫連蘇離時隔多日才來了醉生樓,以為一切尚有轉機,笑臉盈盈出門迎接卻不想赫連蘇離一身女裝未做一絲偽裝掩藏身份的意思,不免楞楞。

  「素琴不是想見我嗎?」赫連蘇離笑說:「我一醒就過來了。」

  「聽說小姐暈倒了,如今看著氣色像是無礙了。」花姨笑著,想要靠近赫連蘇離卻被芍藥攔著,她雖然尷尬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未改,說:「自從花魁大會後,素琴心裡一直就不大好。」

  赫連蘇離看了眼花姨,走入醉生樓,她坐在樓下並未上樓。而芍藥吹了個口哨,樓上開門走出數個男子,她揮了揮手,數個男子走下樓站在赫連蘇離身後。

  花姨看著醉生樓這些個常客一改昔日的風流相,臉上露出一副不可隨意接近的肅氣,她笑僵了嘴角,說:「今日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小姐別嚇奴。」

  「素琴不是吵著鬧著要見我家小姐嗎?怎麼?還要我家小姐親自上樓去見她?」芍藥攔著花姨靠近赫連蘇離,她的臉上露出譏笑的表情。

  赫連蘇離看著素琴十分柔弱,晃著身子從樓上跑下,腳步不穩摔在她的面前,她喝著芍藥從府裡帶來的茶,垂眼吹了吹茶水,裝出一副過分驚喜的表情說:「喲!行這麼大禮啊。」

  「素琴知錯了,求小姐給奴一條生路。」素琴跪著前行,聲淚俱下。

  赫連蘇離挑了挑眉,哦了一聲,說:「你錯哪裡了?」

  素琴不去擦臉上的眼淚,只是又前行了幾步,抓著赫連蘇離的裙擺哭說:「奴不該不聽小姐的話,更不該逆小姐的意思,奴千錯萬錯,求小姐可憐奴。」

  赫連蘇離踢開素琴,自斟了一杯,起身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拿著茶杯,她笑說:「生路?我給你贖身買斷了賤籍,你還不知足!」

  「奴無處可去,無路可走。」素琴說。

  「你錯了,素琴。」赫連蘇離笑著喝了茶,將茶杯摔在地上說:「你是想要爬得更高,走得更遠。其實你已經是自由身,大可以去過平凡人的生活,野心太大到最後只會毀了你自己。」

  說著,她傾倒茶壺,將茶水倒在素琴的頭上,笑容裡帶輕蔑和不屑,說:「花魁大會那日我便告訴你,自求多福。而你以死來逼我就範這一點,讓我徹底沒了耐心。」

  花姨聽著素琴與赫連蘇離的話,她不相信昔日對素琴極好的赫連蘇離此時一點憐憫都沒有了,即便她的醉生樓沒了夕顏和素琴都不大要緊,但只要這個貴人願意踏足這裡,她便還可以繼續醉生樓的營生。

  「你既然想死,就死吧。」赫連蘇離將茶壺裡的茶倒完,她鬆開提著茶壺的手,看著茶壺摔到地上成了無數的碎片,她笑出聲,譏諷道:「若是你真的想死,又何必非要見我。你只是覺得我既然可以花錢給你贖身,便還能忍受你。」

  「素琴,以前我對你好只是覺得你不該留在這種地方,依你的性子和你的手藝,你還是可以過挺好的日子。可是你如今已無可救藥了,不僅貪得無厭,還心生埋怨。」

  素琴抬起淚眼,她笑著緩緩站起身說:「你是相爺千金,高高在上,享用不盡的富貴榮華,幫助我這等活在底層的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我要的多嗎?不多啊。」

  赫連蘇離往外走聽見這話,回頭看了眼素琴,走到門口見花姨跟了出來,她說:「以後她再鬧不用派人來告訴我。」

  「那小姐以後還會給醉生樓當教習嗎?」花姨扯著嗓子問。

  「我家小姐尚在病中,教習一事且先擱置。」芍藥說,扶著赫連蘇離上車,她看著花姨又說:「還請姑姑將素琴的賣身契和賤籍文書都交給素琴,她的事到今日就都結了,姑姑若是聰明些,就該明白以後任何有關素琴的話別再讓我家小姐知曉,免得髒了我家小姐的耳朵。」

  「是是是,奴明白。」花姨連連點頭,行禮送別。

  芍藥坐進馬車內,她氣說:「素琴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小姐不僅自降身份教她彈琴跳舞,時常還給她錢讓她過得好些,結果到頭來卻養了一隻白眼狼。」

  赫連蘇離笑笑,說:「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有趣,現在不好玩了就收手唄。」

  「當初她為清倌的時候被客人欺負,若不是小姐相助,她哪有今日的位置。」芍藥實在氣不過,尤其是素琴後來說的話,她說:「小姐抬舉她,是抬舉錯了。」

  「是錯了。」赫連蘇離目光幽幽,嘆氣說:「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對她好就是在幫她,卻不想她認為我對她好是應該的。」

  她笑出聲,搖頭無奈道:「也許一開始便不該讓她知曉我的身份,反而讓她生了更多不該有的心思。」

  芍藥頷首,隨即又不安道:「那要是她真尋死,又當如何?」

  「她不會。」赫連蘇離見芍藥一臉疑惑,她笑說:「她若真想死,早在被情郎拋棄時,早在我幫夕顏奪魁時,她便死了。哪裡需要鬧著要見我,她只是想利用我對她的好。」

  赫連蘇離說著,搖頭嘆氣,低下頭輕摸衣裙,「以我的身份,頂多給她在府上尋個侍女的差事罷了,可她自視過高,覺得自己應該有更好的去處。」

  「可是小姐已將事情想得如此清楚,今日為何還要過來醉生樓?」芍藥不解問道。

  赫連蘇離掀起帘子,看著窗外來往的行人,她回答說:「也許是心有不忍吧,但凡她能知道自己錯在哪,我也不至於徹底不管她。」

  「到底是小姐心太善了。」芍藥說。

  「心善卻不等於愚善。」赫連蘇離見遠處似乎是梁府的馬車,便將帘子放下,她躺在芍藥鋪好的軟墊上又拿了一件薄袍給自己蓋上,道:「像這種事有一回就夠了,至於夕顏且由她去吧,沒準以後還能為我們所用呢。」

  芍藥揉著赫連蘇離的頭,她問:「小姐不怕夕顏同素琴一樣嗎?」

  「她應該更怕自己會落得同素琴一個下場吧。」赫連蘇離說,馬車一個顛簸,害芍藥的手差點戳了她的眼睛,赫連蘇離坐起身示意芍藥下車查看。

  「小姐,是梁都統府的欣柔小姐。」芍藥回到馬車旁,對著門帘說。

  赫連蘇離掀開帘子,見梁欣柔一身粉色長裙配一件長及曳地的白紗衣,墨黑髮髻上帶著一對極精緻的寶石步搖,畫著遠山黛的眉下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正看著自己,淡紅的口脂顯膚白嘴角還含著淡淡笑意。

  「是梁姐姐啊。」赫連蘇離笑著,下車福了福身子,說:「姐姐這是要往何處去?」

  梁欣柔覺得自己也只大了赫連蘇離一歲罷了,感覺被一聲姐姐生生喊大了好幾歲似的,她笑說:「原是聽說傾城病了,想去相府看看你,卻不想才到半路就遇見你了。看來你這病好得甚快。」

  「只是風寒罷了,哪裡敢勞姐姐特地來看我。」赫連蘇離上下打量著她,說:「入秋了,梁姐姐可得注意些身子,千萬別像我似的。」說著,又故意提起她那個不成氣候的哥哥說,「前兩日我聽說梁姐姐的兄長入獄,也不知道這牢中的吃穿還適應不。」

  梁欣柔聽著赫連蘇離這般幸災樂禍,心頭有氣只能生生忍住,她笑說:「哥哥自幼跟著家父四處征戰,這些苦不算得什麼。」

  赫連蘇離頷首,她轉過身徐徐道:「說得也是,自小苦吃多了吃怕了,連朝廷賑濟的銀兩都要吞。」

  「哥哥的錯落自有朝廷定奪。蘇離,你尚在閨門還是莫要說太多。」梁欣柔雖生氣,但礙於這是大街上不好發作,只好繼續笑著。

  「姐姐莫不是氣我多言吧?」赫連蘇離挑眉假裝驚訝,她笑著走近梁欣柔低下頭小聲說:「說來武將出身的家庭能教養出什麼樣的兒子啊,不都是隨了梁都統的性子嗎?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你!」梁欣柔瞪著赫連蘇離,氣得連話都說不出。

  赫連蘇離稍欠身,臉上淡淡笑容說:「連京城小兒都知都統大人討厭我爹,我呢也只是因你比我大一歲才喚你聲姐姐,我與你之間並無交情,這種探病的客套話還是免了吧。」她轉身斂了表情,坐上馬車,冷聲說回府。

  梁欣柔氣得直跺腳,手緊緊握成拳,她對身邊的侍女說:「你晚上偷偷出府去告訴三爺說我病了,是被赫連蘇離氣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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