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圍剿
徐朗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心想這些家夥還真會倒打一耙。
他冷哼一聲，譏笑道：“誘騙？你們到我大漢的土地上劫掠，到我上穀郡撒野，還敢說被誘騙過來的？”
“再說了，這麽簡單的騙局你們竟然還上當，你們都是豬腦子嗎？”
聽出徐朗話裏嘲諷的意味，那鮮卑人勃然大怒。
簡單？這能算是簡單的騙局？
他剛才粗略的瞥了一下附近圍住他們的軍隊，數量怕是不下於三千人，到現在他都沒明白這些人從哪裏來的。
在南下劫掠之前，他們就一直關注著徐朗的動態，光沮陽城裏所留眼線數量就不下二十人，在劫掠之前他們也是自認此番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據他們之前搜集的情報，徐朗在沮陽可用的嫡係軍隊也不過就三千多人而已，可算上徐朗此番帶出來的六百人，再加上這裏的人數，這數量可是遠超了他們對徐朗麾下能迅速調動的軍隊數量的預估值。
而且為了讓徐朗難以調動所有人馬，他們還威逼利誘了於仲和於季兩人入城，在製造騷亂的同時，又混淆視聽，讓徐朗無法判斷出他們此次南下劫掠部隊實際數量。
這也讓徐朗受限於保護城中商賈和百姓，無法顧及首尾，迫使他無法率太多軍隊出城，為他們設伏創造先決條件。
不僅如此，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他們的眼線還專門等到徐朗率領六百人出征後，這才出城將這個消息傳給了他們。
同時剩餘的那部分眼線則是自始至終留在城內，觀察城內軍隊動向，防止徐朗使詐，可這些天他們卻是未曾收到沮陽城內有軍隊出城的消息，那這些人又是哪來的呢？
其實不僅是他，一旁還默不作聲的軻圖腦裏也是一團亂麻，隻見他揚起了手中的長槍，朝著徐朗一指，“哼，以多欺少算什麽，爾等漢將可有人敢與我落羅一戰？”
很明顯，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交戰，他們這數百遊騎將會陷入極大的劣勢之中，被盡數剿滅隻是時間問題，硬碰硬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為了讓徐朗同意，軻圖也是上前開口，補充道：“方才的事算是誤會，這樣吧，若是你們勝，我等立即退出你們的土地，並且奉上我們的牛羊，若是你們敗了，那麽就讓開一條路，讓我等離開！”
誤會？一句誤會就想將他近五百名將士殞命的事就此帶過了？
聽到這話，徐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自己想要單挑，死活不樂意，現在輪到自己淪落到進退維穀的境遇了，這就想起要來單挑了？
這種時候答應他，不把他們一網打盡的話，那怎麽對得起從前以及這一戰裏逝去的英魂？
回去後又如何向上穀郡的百姓交代？
這個請求不僅他徐朗不可能答應，他手下將士們也不會樂意！
這可是數百騎鮮卑遊騎，若是全殲的話，算上之前所殲滅的，這將會是自當今天子即位以來，邊境與鮮卑的大小戰事裏，所獲得的最大一次勝利。
周圍將士當中，不少人生在這片土地，長在這片土地，在他們的成長過程和參軍經曆裏，有人有親人慘死於鮮卑人劫掠，有戰友陣亡於鮮卑人刀下，能作為這場戰役的參與者，不僅是一種榮耀，更是將內心積壓已久的怨氣釋放的一次機會。
此時，不少將士們都看向了徐朗，他們手中寒光淩厲的兵器在顫抖著，期盼著，隻待徐朗的號令，他們便可衝殺上去，將鮮卑人的頭顱砍下，用它們的鮮血祭奠過去在這片土地上死去的戰友。
而徐朗此時也是再次抬起了手臂，目光之中滿是殺人的寒意。
見徐朗久久未回複，又抬起了手臂，軻圖瞧出了徐朗的心思，立馬轉變了方案，開始威逼利誘了起來。
“看來太守是準備跟我鮮卑一族開戰了呀！”
徐朗聞言，懸在空中正準備放下的手停住了。
“他們可以留下，但我不行，因為我主乃鮮卑單於魁頭！”
“太守若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就不怕他在知曉此事後，立馬集合大軍將你這上穀郡踏為平地嗎？”
在軻圖看來，在鮮卑單於的威名和鮮卑大軍的威脅下，讓徐朗僅放他一人一條生路，這個問題對於徐朗來說並不難做出抉擇。
以他對漢人和漢人官場的了解，隻將他一人放走根本無傷大雅。
因為將這數百人擊殺後，徐朗照樣能以這場戰役的戰績回去請功，而若是不放走，到時若是真把大軍招惹過來了，他徐朗也勢必會受到牽連，指不定他就會跟前任破鮮卑中郎將夏育一樣，就此革職甚至還差點丟了性命。
至於這些人的性命，他才不管呢，死了便死了，自己回去後，也沒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盡管在他那些話說完後，不少懂漢話的人都對他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但他渾然不覺的羞恥，因為在他看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弱肉強食不僅是他們草原上的法則，也同樣是整個人類的法則。
可這些不過是軻圖自認為的而已。
若是換一個人，聽到這些話，或許真的會好好躊躇思忖一下，可徐朗聽完這話後，他隻是頓了一頓，然後便在心中徹底打定好了主意。
他在出城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要將這些來犯的鮮卑人全部滅殺，如今他仍舊是這個想法。
至於說後續的事情，他在出發前就已經有了計劃。
打從一開始，他就準備將這次滅殺鮮卑人遊騎的事情推到公孫瓚的身上，至於證據的事他也在出征前理出了些頭緒，隻要按照事先想好的去做，到時即便鮮卑人的單於發火，這怒火暫時也撒不到他頭上。
這也是他鐵了心要將來犯鮮卑人盡數擊殺的原因。
這時，不知何時來到徐朗身邊的季雍，輕聲說道：“主公，雍以為，不如我們還是將這人放了吧，省得日後引來鮮卑大軍，到時遭殃的還是我上穀郡百姓。”
撇過頭來看了一下眼比起從前愈發沉穩的季雍，徐朗知道，季雍並不是怕了鮮卑人，而是擔心上穀郡百姓遭殃，同時又會影響了上穀郡的發展，所以他忙不迭靠近季雍，三言兩語間將自己的計劃簡單告訴給了對方。
一席話說完，季雍立即揚起了手中的武器，很明顯他已經認可了徐朗的計劃。
不過徐朗本人對於季雍從一開始的熱血愣頭青，變成如今這種有些謹小慎微的模樣，著實有些擔心，擔心他日後在處理某些問題上小心過了頭。
“太守，意欲何為？”
見徐朗久久未說話，軻圖又是出聲問詢，可他等來的卻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在眾人的注視下，徐朗大手一揮，鏗鏘有力的呼喊道：“兒郎們！鮮卑人犯我上穀郡，襲殺來我上穀郡的商賈，劫掠我上穀郡的百姓，今日他們被我等包圍，落在我等手中，那麽……”
“為了逝去的英魂，就將他們盡數擊殺，一個不留！”徐朗說完，拎著金錘，也不顧身負數傷，一馬當先衝向了鮮卑人的敵陣。
“殺！滅了這些賊寇！”
“殺！一個不留！”
眾人的喊殺聲如雷鳴般響起，太史慈和負傷的張飛、趙雲也是紛紛從軍陣中衝出，嘶吼著發起了衝鋒。
見徐朗等人身先士卒，周圍的將士們情緒也被瞬間調動了起來，不甘在這一刻落後的他們，紛紛按照之前的計劃，往那些鮮卑人軍陣衝殺了過去。
一時間，鮮血四濺，官道變成了殺戮的海洋，刀劍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廝殺聲更是震動天際。
先前的弓箭兵射出的箭矢，令近乎一半的鮮卑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再加上方才軻圖的那一番話，也打擊了他們的軍心，此時的他們幾乎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在四麵八方的士卒和騎兵隊伍的衝撞下，鮮卑人的陣型也是在一刹那間被衝散，而在缺口產生後，無數的士卒也是緊隨其後，衝進敵陣，將馬上的鮮卑人拉下馬，將落在地上的鮮卑人斬殺。
“該死的漢人，單於一定會我們報仇的！”兵敗如山倒，在無法挽回的局勢下，軻圖發出了淒厲怒吼聲。
他身邊還有十多騎誓死追隨他的鮮卑戰士，當中就包括那位落羅。軻圖想憑借著這十幾號人想突圍出去，可惜沒走幾步，他們胯下戰馬就被流矢和槍戟刺傷、刺死，沒了馬匹的他們也徹底沒了突圍出去的希望。
一匹匹一命嗚呼的馬匹發出了悲鳴，而被即將圍剿殆盡的鮮卑人則發出了憤怒的咒罵聲，隻是他們的咒罵聲沒持續多久，這些人便被一批批殺紅了眼的士卒所斬殺，剁碎成了肉塊肉泥。
……
天邊隻剩下長長的一條橘紅色的光芒，天空換上了一件點綴了星光的黑衣。
廝殺還在繼續，那處還在圍剿鮮卑人的包圍圈裏宛如人間修羅場，處處充斥著哀嚎。
而在徐朗這邊還在繼續殺戮鮮卑遊騎的時候，在距離他所在之地約莫數百步的一處小山坡上，一名穿著深色胡服的中年男子，正借著那修羅場裏由火把所發出的光芒，遠遠眺望著那裏麵所發生的一切。
如果徐朗能夠出現在此，看清這人的麵容，一定能夠認出此人的身份，因為他正是數月前領著人馬想置他於死地的老冤家.……公孫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