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動的感覺(上)
在太守府正殿裏,徐朗正獨自一人負手站立在殿中央,沉吟思慮著剛才與沮授初次見麵的點點滴滴。
從沮授剛才的表現來看,他頂多隻是明麵上歸順了自己,實際並沒有歸心。
不過這也符合徐朗一開始的心理預期,好歹也是自己心目中能站上三國頂級謀士之列的人,三顧之禮都未曾達到,一見麵就對自己死心塌地,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徐朗自認自己不是那些從前看過的小白文裏的男主角,有開掛一般的穿越人生和魅力,猛將賢臣見一個就立馬死心塌地的歸附一個。
非要說自己有開掛,也不是沒有,但那個賜予自己秘籍的神秘光團可有一段日子未見了,即使是它給予自己的那幾本秘籍,如今也隻在部分還能完全使用,諸如鬼穀秘術和太平要術都隻是部分在身上生效,時而又不見蹤影,也找不著規律。
仔細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好像那被封了金手指外掛的穿越者,還是沒帶說明書的那種,也不知自己這輩子的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那光團,然後讓它再給自己幾本秘籍,這樣自己處事上也不用再這麽畏手畏腳的了。
想到這,徐朗不禁歎息一聲道:“唉,隻要是不是這外掛用多了被封號了就行。”
“主公,那刺客自殺了!”
就在徐朗思緒越跑越遠的時候,太史慈臉色凝重的從殿外走了進來。
看到太史慈的神情,自覺事情不妙的徐朗也是趕忙沉聲問道:“在你麵前自殺的嗎?”
太史慈苦著臉,搖頭回應道:“那刺客唇齒間夾著毒囊,醒來的時候我們也沒太注意,他就猛地咬破了毒囊,沒多久就口吐白沫沒了知覺,等疾醫趕來救治時就沒了氣息.……”
“此事乃是慈之疏忽,慈甘願承受責罰!”太史慈說完便將滿麵愧疚的臉伏在了地上,等待徐朗下令責罰。
徐朗忙不迭往太史慈那疾步而去,走到了對方麵前,緊握著他的臂膀,將他扶了起來,臉上毫無怪罪之意,溫和道:“此事不怪得子義,如今來看這刺客準備確實充分,子義你又沒有應對刺客的經驗,我怎麽能夠責怪你呢?”
緩緩將太史慈扶起,徐朗又是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這才再次開口道:“不過我也有一事要告訴子義你,而且這件事也與子義密切相關。”
“天通請說。”
“剛才甄逸帶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位沮授回來了,我已經寫好舉薦書推舉這沮授為我上穀郡的郡丞,至於甄逸則是任命為主薄,主要負責沮陽商業諸事,尤其是那第一自貿區的事。”
“天通,這是好事啊!”聽到這個好消息,太史慈登時喜上眉梢。
“可這位被天通你誇讚過幾回的沮授不是胸懷大誌麽,是真心想留在咱們上穀郡?”
從知曉自己招募到沮授時的一臉熱忱,再到懷疑沮授是不是真心歸附的憂心忡忡,將太史慈臉上細微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的徐朗,著實覺得當初與他分享一些不敢與他人分享的事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旋即又道:“真心歸附還談不上,應該還是在試探我,就是我已經許諾把郡裏諸事都允他過問了,還包括軍隊上的事,日後子義可能也要聽命於他。”
徐朗說著,瞥了一眼太史慈的表情,而後略顯歉意,發自內心的說道:“這事我也沒事前知會子義一聲,希望子義不要怪我。”
太史慈聞言,表情登時鄭重其事起來,忙不迭道:“天通你這是什麽話,你是上官,郡裏諸事和軍隊上的事都是你說了算,我又會有什麽意見。”
“就是.……”
“子義但說無妨!”
“隻是天通你適才不是說他未必是真心歸附嗎。”躊躇了一下,太史慈帶著疑惑輕聲道,“有公孫丹那事在前,天通你……”
見太史慈將公孫丹的事如此耿耿於懷,徐朗哈哈一笑,淺笑道:“子義啊,此人我跟你說過的有大才,有他出謀劃策,我們也能夠省不少心思,我也好安排你去訓練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支軍隊。”
“至於防範之事我心裏有數,我自會小心,子義有心了!”言罷,徐朗的手又在太史慈肩背上拍了拍。
“一切事情任由主公安排,慈甘願服從!”太史慈急忙應了一聲,並用上了主公的稱謂,在這種時候,他意識裏終歸沒有忘卻他與徐朗之間的尊卑。
徐朗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濃濃的笑意。
在剛來這上穀郡的時候,他還擔心太史慈對著他出手,畢竟對方知道他的秘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助,對方雖仍然會時常以表字相稱,但在這種時刻總會以主公相稱,即使他之前也有所強調提醒,但還是如此。
由此可見,太史慈的心中對他徐朗的看法也已經發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他願意看到的。至少就太史慈懂得在什麽時候講情分,而又在什麽時候講尊卑這一點,就足以對得起他的信任,讓他覺得自己可以完全的相信太史慈。
“那田豫的賞金給了吧?”
陡然轉變話題,太史慈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道:“給了,他先是堅決不收,直到我說若是不收明天就別來太守府這報道了,他這才收下。”
“嗯,不過今日這事倒令我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子義,這段時間,你遣人多多幫我留意上穀郡諸縣失怙的孤兒寡母,或是家中窮困又子女眾多無力撫養的黔首,這些孤兒幼子之中若是有聰明伶俐的,皆可收養,我來保他們衣食無憂。”
“棄在荒郊野外的嬰兒,也可以收養起來。”
“好,我這段時間會留意的!”
當下世道本就連連災禍,眾多本就養不起多位子女的黔首,不少都是將尚在繈褓或還隻知啼哭的幼兒棄於荒郊,所以若是真的用心去找,這事其實根本不成問題。
雖然太史慈不知道徐朗想要做什麽,不過能夠收養眾多孤兒,足以體現徐朗的善心,這是好事,他自然支持。
徐朗對著太史慈交代完之後,笑道:“好了,你且去吧,晚上還有酒宴,記得一並過來。”
沮授雖未真正臣服,可也是遠道而來,還有那些其他的麾下“舊臣”,都不能虧待了,他還指望這些人幫著他治理郡縣、陷陣殺敵呢。
太史慈頷首應諾了一聲,之後便退了下去。
徐朗在大殿之中待了片刻,就起身朝著外邊走去,甄逸和沮授剛剛回來,而且甄逸還帶上了家眷,這個時候正是在眾人麵前表現他關心下屬的時候。
徐郎又在殿內坐了一會,正準備出去看看沮授和甄逸兩人安頓得怎麽樣了,剛走出正殿就正巧碰見了跟隨甄逸一道回來的季雍,此時他剛好行至太守府的院內。
“主公,雍已經將甄逸先生的家眷送至謁舍安頓,吳都尉也帶著甄逸先生去看宅院了,故特此前來再稟告主公一聲!”
徐朗點了下頭,經過這段時間軍中的磨練,季雍已經變得成熟了許多,言行舉止也少了許多浮躁的氣息,比初見時穩重了許多。
“噢,是嗎,那你順便將這一路上的事情說給我聽聽。”
“諾!”
季雍輕咳了一聲後,便將護送甄逸這一路上的事情告訴給了徐朗,甚至說連甄逸這一路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都說的清清楚楚。
從季雍的口中,徐朗得知這次甄逸返回中山的過程並沒有那麽順利,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夥強盜,如果不是季雍和幾名士兵出手,甄逸恐怕早已隕落在半路了。
如今天下也如徐朗之前從曆史書上所了解的那樣並不太平,幾次天災人禍之後,各地不少原本純善黔首為了苟活下去而被迫參加了太平道,或是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前有黃巾軍禍亂,現有幽州、涼州、交址等地叛亂,所以說當下長途跋涉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安全。
而甄逸返回中山甄家之後,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甄逸得罪的那幾位族人百般阻撓,禁止甄逸帶走家眷,甚至與之起了衝突。
幸好沮授得知甄逸返回,特地前來,使用計謀,讓季雍帶人扮成土匪,夜裏將甄逸妻兒劫了出來,這才算是讓甄逸一家團聚。
隻是如此一來,甄逸可以說與甄家徹底鬧掰了,隻能加緊返回上穀郡,甚至還趁機勸說沮授和他一起過來。
徐朗倒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至少是對自己而言,因為一位斷了後路的手下定然要比擁有強大背景的手下更需要依附於自己,而且忠心也更有保證。
在季雍說完這些之後,徐朗擺了擺手,讓季雍先回去休整一番,同時告訴季雍,晚上帶著他的百人隊,來加強太守府周圍的守衛。
季雍應下之後,隨即轉身朝著軍營而去。這次長途奔波他確實有些疲倦,隻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可一想到徐朗的命令又是逼得自己重新振奮了起來。
而徐朗則是朝著甄逸所在的謁舍而去,這個時候兩名守衛主動跟在了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當徐朗走在前往謁舍的路上時,雖然穿的是常服,可一些百姓還是認出了徐朗,紛紛讓開了路,有些膽大的則對著徐朗行禮,以示敬意。
徐朗則是不厭其煩地對著那些人微笑,頷首示意,而且遇到一些孩童之後,他還會主動上前撫摸那些孩子的頭,亦或是跟孩童的父母們攀談幾句。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徐朗用了很長時間才來到了謁舍。
“你們這樣進去不太好,就在這門口等我好了。”
“喏!”
兩名守衛應聲領命,分別朝著謁舍的門口左右站了過去,目光不停地在街道之上掃過,令人不敢靠近。
邁開步子走進了謁舍之中,剛走沒幾步,這間謁舍主人,張軒,便捧著張略顯猙獰的笑臉迎麵而來,而猙獰是因為他臉上那道明顯的傷疤。
“府君應該是來找子安的吧?不過方才吳都尉帶著子安去那新房宅了。”
說話的張軒是一名約莫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臉上有著一道深長的刀痕,據說是被鮮卑人所傷,所以他對鮮卑人才會十分之憎恨。
最早察覺、知曉劉同和公孫丹勾結鮮卑人的就是他,並且還告訴了甄逸,同時也是他鼓勵甄逸將這些事情告訴給了徐朗。
徐朗朝著對方臉上的瘢痕看了一眼,從這幾乎一直延伸到脖頸處的傷痕上來看,當時留下的創傷確實嚴重,而在這個醫療設施極為落伍的年代,張軒能夠活下來著實也是幸運。
徐朗淺淺的笑了一下,對張軒輕聲道:“無妨,我就是過來看看,看看子安他還缺什麽,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徐朗說著,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像是在找什麽,“子安的家眷可還在?”
“子安的妻兒就在樓上,可用小民引路?”
“唉,他們遠道而來,也真是辛苦了,是該見見,聊表一下歉意。”
徐朗說著,一隻腳旋即踏上了上樓的階梯。
“不過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好的好的,那我去給府君準備些熱水。”
就在張軒往一樓內舍而去的時候,徐朗也循著木質樓梯往樓上走去。
待他拾級而上,腳即將要邁上又一台階的瞬間,一名妙齡少女突然從樓上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