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人挑釁都尉
看到那名少年的時候,徐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難道在這漢軍大帳裏也有奸細?
不等他抬起手來,身旁的吳豐額頭已是青筋暴露,指著那名少年大聲嗬斥。
“何人敢挑釁都尉?爾等還不快快拿下他!”
“喏!”
話音未落,就見少年必經之路上的幾名士卒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刃長矛,迅速朝著他做出了圍攻之勢。
誰知就在下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砰砰!”
麵對左右兩翼的夾擊,少年非但沒有任何慌亂,反而握著一杆長槍在其中遊刃有餘,接連用槍杆撞向了兩名士卒的心口位置。
隨著砰砰兩聲落下,那兩名士卒本能地往後退卻。
剩餘一人見狀頓時如臨大敵,也知曉少年雖然樣貌青澀,武藝卻十分了得,連忙握緊長矛隨時準備迎戰。
不料正當他等待著少年來攻打時,一隻手忽然拍在了那名士卒的肩膀上。
士卒轉身一瞧,發現竟然是徐朗。
“徐都尉,此人凶悍不可力敵,還請……”
“不必了。”
徐朗笑著招了招手,眉宇間閃過一道戲謔之意,仿佛對這名少年起了一絲興趣。
“退下吧,放他過來。”
“喏。”
士卒想要開口反駁他,然而終究是沒敢張開嘴,隻得拿著長矛退到了一旁。
那名持槍少年見此情形,眼睛裏同樣閃過了疑惑。
不過更多的一種激動和複仇的渴望!
“賊人納命來!”
僅僅幾個呼吸間,少年已入一條遊蛇般迅捷而至,那把槍尖也要巧不巧對準了徐朗胸膛偏右的位置,完全就是一副要他命的勢頭。
看見這一幕,吳豐腦子嗡的一聲。
這要是徐朗出個三長兩短,他不光沒法和盧植交代,恐怕自己的腦袋也擱不住了。
不過很快,吳豐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簌簌……”
眼見那寒光凜凜的槍尖馬上觸及心口,徐朗驀然猿臂一展,直截了當地做出了劈斬的架勢。
冥冥中,他的這一動作渾然天成,仿佛是不經意間在揮舞什麽沉重武器似的,天生有一種強大的壓迫力。
很快,徐朗的手刀就與槍杆發生觸碰。
隻聽耳邊傳來哢嚓一聲,那土紅色的槍杆隨著徐朗力度加大彎曲到了不可思議的弧度,隻可惜即便如此也沒撐過三秒,最終還是應聲斷裂。
持槍少年忽然打了個哆嗦,然後嘩啦跪倒在了地上。
片刻間,以吳豐為首的幾人就挾製住了他的雙臂,牢牢鎖死了少年的掙紮。
“呼……”
而剛剛的這一切,細數來不過才隻有半分鍾罷了。
“你,你……”
跪在地上的少年抬著頭,稚嫩的臉龐上是濃濃的不可思議,完全不明白徐朗是怎麽做到了那一幕。
用一雙肉手劈開槍杆用的牛筋木?
這,這叫人怎麽能相信!
“徐都尉,都怪屬下識人不明,才放進來了黃巾賊寇的奸細,屬下馬上將他壓至監牢進行審問。”
吳豐強忍著內心震驚,恭恭敬敬地舉起了手。
他心裏清楚,剛剛要不是徐朗眼疾手快,換作是自己早就被少年那一槍給戳個透心涼了!
同時,吳豐對徐朗的武藝更是五體投地。
這等腕力和速度,怕是宮中那些整日訓練的禁軍都不逞多讓吧?
“休要胡說,我才不是什麽奸細……”
“此乃黃巾賊寇,爾等為何要聽命於他!”
少年很快就緩過了神來,張開嘴的第一句話就是誣陷,說什麽徐朗是張角下手的得力幹將,奉命潛入軍中伺機搗亂。
“荒謬,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對於少年的話,吳豐是一個字都不信。
別人不清楚就算了,他可是眼睜睜看著徐朗從亂葬崗裏爬出來的,這樣的英雄怎麽能是奸細?
想及此,吳豐頓時火冒三丈:“馬上將此人押走,切莫讓他在這裏胡言亂語,擾亂我等軍心。”
“我沒胡說,他就是……”
“啪!”
下一秒,一個巴掌打在了少年臉上,頓時出現個紅印。
兩名士卒也對視點頭,眼看就要把少年押著離開校場,這場鬧劇也要結束。
誰知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忽然抬起。
“慢!”
聽到這聲音,吳豐微微一愣,因為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少年行刺的目標——徐朗徐都尉。
“徐都尉,這是……”
“先鬆開他,我有話要問。”
吳豐臉色難堪地點了點頭,隨後示意兩名士卒放手。
這一次少年好歹是規矩了許多,沒有再要打要殺,隻不過眼神裏仍然充斥著歇斯底裏的仇恨。
仿佛他與徐朗有著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觀察到少年的表情,徐朗淡淡一笑道:“你叫什麽名字,為何要衝撞本都尉?”
“呸,黃巾賊寇不配知我名姓!”
“大膽!”
吳豐抬手就要揮出巴掌,徐朗卻伸手叫停了他,默默看向了少年,似乎猜到了什麽端倪。
“我且問你,你為何肯定本都尉是黃巾賊寇?”
隻見少年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磨磨蹭蹭地說道:“若你不是那賊首張角的將領,又怎麽能使用起死回生的妖術?”
起死回生?
徐朗無奈地苦笑一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少年這個解釋倒還算貼切,但他覺得這少年也不至於因此而如此憎恨自己。
“也不知道他這對我起死回生的說法究竟是剛好蒙對的,還是說他知道些什麽。”徐朗心中暗自思慮道。
“不管了,先看看他怎麽說再試他一試,至少他小小年紀就有這身本領,看上去還有點可以培養的價值。”
見徐朗保持沉默,少年仿佛是找到了自信,又繼續說起了身世:“在我家的村子裏,就有一名黃巾賊寇,宣稱有救人活命的法子,還掛著個懸壺濟世的名號。”
“為了救治我那臥病在床的老娘,家裏便花光積蓄求來了所謂的靈丹妙藥,喂給我老娘服用,誰曾想……”
說到這裏,少年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
“起初我娘還能睜開眼說幾句話,結果當夜忽然口吐白沫,暴病而死,全家方才明白那不是勞什子靈丹妙藥,是害人的毒藥!”
“你若不是黃巾賊寇,又豈能會這等妖術?”
聽完少年的故事,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和少年經曆相似,皆是來自於山野鄉村抱著對黃巾賊寇的仇恨,難免心中泛起了同情。
隻不過,這並不足以作為少年刺殺徐朗的理由。
“徐都尉,這……”
吳豐眉頭緊皺地抬起頭,眼神裏帶著些詢問之意。
這年頭,人們對這種妖邪之術的敬畏和信任態度遠不是後世人所能比擬的,尤其是鄉野出身的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角才能在極短的時間裏忽悠拉扯起一大幫信眾。
即使是徐朗身邊與黃巾軍激戰過數回的士卒,都仍然有人心裏依舊存著以張角為首的黃巾軍裏或許真有那妖邪奇人的想法。
結合起徐朗以三百之數抵擋兩千黃巾軍精銳的事跡,以及他們從前自己的一些親身經曆,這少年的一番話就像草原裏一丁星火,燃起了周遭眾人的疑心。
感受到眾人的注視,徐朗笑著看向了地上的少年:“刀劍不長眼,如果我真是奸細,那你覺得用得著付出兩千人這麽大的代價嗎?”
“這……”
仔細咀嚼起徐朗的這番話語,少年突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