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掃不盡狼藉

  自趙明誠來過李家之後，清照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便落下了。她暗暗掰著指頭數著日子，看趙家何日會托媒人來提親。切切的等待中，春日也變得漫長。恰值草長鶯飛、暖意融融的時節，清照為了解悶，又央了如芝陪她去那玉渡溪邊遊玩一遭。為了人多熱鬧些，二人又扮成男子模樣去那夢婉樓，想邀孟四娘同去。

  二人熟門熟路走到夢婉樓前，正說笑間，卻忽然聽得裡面一陣乒乒乓乓的碎裂聲。二人驚異地對視一眼，快步走入，卻見滿地的瓷器碎片，一個姑娘正想從後面拽住一個面露凶色的男子，卻被男子甩開，摔倒在地。另一個姑娘站在那男子身前，男子轉頭過來，抬手就是重重地一巴掌。那姑娘被打懵了，捂著臉怔在原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清照看得氣血上涌，簡直混蛋！她衝上前對著那男的大喊道：「幹什麼！光天化日的，你當這裡沒有王法嗎！」男子冒著酒氣，斜睨著她道：「關你屁事！我告訴你，少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如芝趕緊上前拉開清照，生怕清照也挨了打。

  這時樓內上上下下都聽到了喧鬧聲，都湧出來看是怎生一回事。大媽媽從二樓匆匆地下來，邊下樓邊吩咐丫環去後院喊人。她趕到廳內，臉上堆出笑容，挽住那男子道：「喲，蔡公子，什麼事叫您動了那麼大肝火。是不是我們這小姑娘不懂事，惹您生氣了。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那蔡公子冷哼一聲：「荷花姐，你們這夢婉樓的姑娘，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我不過是要摸兩記，也不給面子，還要來上手推我。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不成？你說罷，該不該教訓？」大媽媽看看還捂著臉嚶嚶哭泣的蘇杏兒，罵道：「哭什麼，才來幾天，就給我惹事。你長了幾個腦袋，也敢對蔡公子不敬，你擔待得起么？四娘呢？四娘你來！」

  孟四娘此刻還在二樓憑欄觀望著，沒敢擅自下來，聞言忙小碎步跑下了樓。此時她才看到一邊站著的清照和如芝，驚異之下和她們打了個眼色。四娘恭恭敬敬道：「媽媽，您可有什麼吩咐？」大媽媽對著四娘，語氣柔和了許多：「你把這不爭氣的東西，給我帶到屋裡去，別讓她杵在這兒，礙著蔡公子的眼。」四娘便扶住蘇杏兒的肩，要把她帶走，又在大媽媽身後悄悄向清照和如芝打了個手勢。二人會意，便也跟在四娘身後走了。大媽媽看著這二人眼生，此刻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大媽媽又高聲道：「燕兒，巧巧，你們來！」兩個姑娘忙走上前。大媽媽拿起燕兒的小手，放在那蔡公子手裡：「蔡公子，您消消氣，我荷花向您賠個不是。您就看在荷花姐的面子上，別跟那不識好歹的東西計較了，回頭我替您好好教訓她。就讓燕兒、巧巧這兩個可人兒來好好伺候您罷。」燕兒和巧巧忙一口一個甜甜的「蔡公子」，又獻上如絲的媚眼和動人的巧笑，二人一齊膩在蔡公子懷裡撒著嬌。蔡公子軟玉在懷，又看這兩個姑娘頗有姿色、身材曼妙窈窕，氣消了幾分。

  此時，幾個大漢從後院趕來，立在離蔡公子十步之外，垂手等著大媽媽吩咐。大媽媽做了個手勢叫他們別輕舉妄動。蔡公子見狀，酒也醒了些，知道自己方才鬧得有些難看了。都說這夢婉樓的老鴇荷花姐頗有後台，來往客人都要賣她幾分面子，自己見好就收為妙，免得找不著台階下。他哈哈一笑道：「有這兩個美人兒，方才的事早忘了。」他一手摟著燕兒的小蠻腰，一手捏著巧巧的肥臀，到廂房裡逍遙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