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第318章 以身相許
綉心的話讓鳳起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水光盈盈卻又隱忍而倔強。
看著如此的鳳起，顏月夕不由的想著再過幾年後，這個少年該是怎樣的風姿。
「鳳起，這便離開。」鳳起緊咬著牙關，顫抖著起身，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額頭上頃刻間便冷汗涔涔，而包紮在身上的白色棉布也漸漸滲出血色。
顏月夕看著不由心頭一軟，這一軟讓她很是無奈，卻又不可否認這個麻煩是自己招來的，已然善始，又如何不能善終？
顏月夕嘆了口氣，開口道：「先躺著吧！」
顏月夕說著輕輕扶著鳳起讓他躺平，然後看著綉心說：「你到外間去盯著點，萬不可讓宮裡的人進來。
另外，你使人去幫我找兩本書，就說我昨日發噩夢沒有睡好，今天哪兒不去，想休息休息看看書。」
綉心心知顏月夕此番作為是要幫著鳳起掩護，不由得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鳳起，擔憂對顏月夕說：「小姐，萬一……」
顏月夕拍拍綉心的肩膀說：「別說了，你趕緊去外面盯著吧！」
綉心見顏月夕堅持，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綉心一走，鳳起便翁動著雙唇看向顏月夕，似是想說什麼，顏月夕苦笑著開口道：「你不就是看好了我是個心軟的，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跑來么，此刻又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鳳起略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睫，舔了舔嘴唇說：「鳳起的確是自私了……」
顏月夕深深呼出一口氣說：「人之常情，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我終究只是個過客，我遲早會離開，待我走了，你卻又如何？
我不知你究竟是真的可憐，還是心裡存了什麼算計，可是當你渾身是血出現在我面前，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我可以不計較你利用我的心軟，但是你的人生終究是要你來過……」
鳳起聞言沉默了許久，他是個不願意認命的人，他想要改變命運，卻偏偏入了宮。
入了宮卻又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鳳起不甘、屈辱，可無處申訴。
直到三天前有人悄悄遞給他一個消息，說棲梧宮裡來了位貴人，若是他能得到那位的庇護，或許會有轉機。
儘管他半信半疑，但終究還是使了手段讓這位貴人見到了他。
只是他沒想到，這位貴人竟然是如此美麗的一位女子。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女子不僅善良，並且在他重傷時，竟然不顧及男女大防為他包紮傷口……
鳳起抬眸看著顏月夕，見顏月夕眼中閃著淡淡的悲憫和無奈，雖然他羞愧於自己的算計，可是一個念頭卻也驟然產生。
鳳起小心的扯住顏月夕的衣角說：「姑娘，鳳起這條命是姑娘給的，若是，若是姑娘不嫌棄，鳳起願意，願意從此服侍姑娘……」
鳳起越說聲音越小，臉頰飛起兩朵紅雲，低垂如羽扇般的睫毛似蝶翼般輕微的顫動著，砰砰的心跳聲突兀的在安靜的室內異常的清晰。
鳳起含羞帶怯的一番話讓顏月夕幾乎驚掉了下巴，她錯愕的看著鳳起，她承認這是個好看的少年，可是也就是僅此而已。
顏月夕自是知道鳳起口中的那句服侍到底是什麼意思，表達感謝有很多種，為何偏要選擇以身相許？……
顏月夕不由得開始自我檢討，會不會自己幫他扒衣服包傷口的行為太過豪邁，於是乎鳳起以此以為是信號？
顏月夕想著想著臉上也泛起紅暈，她尷尬的開口道：「鳳起，你怕是誤會了，你在我眼裡還是個孩子呢！
而且，而且，我有綉心了，並不需要其他人了。」
顏月夕磕磕巴巴的解釋著，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不想傷害少年脆弱的自尊心，又不想讓誤會更深。
然而早已羞愧不已的鳳起依舊被顏月夕明明白白的拒絕深深的刺傷，他慘白著一張臉扭過頭，一言不發，可瘦弱的肩膀卻微微的顫抖著，泄露了他難以言表的心傷。
顏月夕無可奈何的看著鳳起，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是敏感、暴躁，她實在不知道如何用最好的方式表達。
「鳳起，你別生氣，我的意思是，你畢竟是女皇陛下的人，所以，所以……」顏月夕有些無措的解釋著，可話還沒說完，卻被鳳起猛然扭頭看向自己的那雙盈亮雙眸嚇了一跳。
「姑娘，鳳起從不曾在陛下身邊侍奉，鳳起，鳳起還是乾淨的……」鳳起滿眼驚喜的看著顏月夕說道。
顏月夕覺得自己的頭此刻一定是大了兩圈，她從沒覺得自己像今天這樣笨過，竟然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
「不是，鳳起，我的意思是，我很快就走了，我實在也幫不了你什麼了。」顏月夕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鳳起卻一把扯住顏月夕的袖口，說道：「只要姑娘不嫌棄鳳起，鳳起定會想辦法偷偷隨姑娘離開。
即便，即便發生了意外，鳳起也絕對不會推到姑娘身上！」
顏月夕覺得全亂了，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可剛要再解釋，門口便傳來綉心的聲音。
沒一會兒，綉心就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綉心一走進內室就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明明不到夏天，顏月夕的鼻尖卻除了一層薄汗，臉上的神情很是詭異。
而之前還滿是悲色的鳳起，此刻那雙好看的鳳眸里流光溢彩，竟讓綉心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晃神一般。
「早膳來了？快打開，我餓了！」顏月夕趁機逃離軟塌，三步並作兩步跳到黑漆圓桌前，一副餓極了的模樣。
綉心看看顏月夕，又看看臉頰飛鴻的鳳起，不由得皺了皺眉，可還是快速的將早膳端了出來。
原本沒有食慾的顏月夕，看也不看就抱起一碗平日最是不樂意吃的燕窩粥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卻還沒忘了讓綉心給鳳起送一些過去。
綉心不情不願的端著早膳到鳳起身邊時，卻見鳳起輕咬薄唇，眉眼含情的看了看顏月夕，又抬眸看向綉心，認真的道了謝，由著綉心略帶粗魯的喂他吃粥。
即便粥灑到了身上，鳳起卻始終好心情的表示不介意。
綉心心裡升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只心事重重的不斷來回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