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家
「咚咚…」
「進來。」溫暖的辦公室里，顧老半躺在實木的椅子上，緩緩的揉著因為寒冬而僵硬的膝蓋。
「顧局，你找我。」
一米九的梁靖宇站在辦公室里，竟顯得有些局促。這段時間的訓練又讓他長高了不少，身高突破了一米九的大關。
現在的他可能得有一米九二了，看著揉著膝蓋的顧老，梁靖宇有些擔心的問道：
「顧老，你又膝蓋疼了，這麼大的雪，你就在家休息下吧，有什麼事找我，你找人傳個話就好了。」
在部隊里訓練，人人都照顧著這個不善言辭的大男孩，尤其是顧老和章叔，都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的照顧他。
漸漸的，他也就對他們放下了防備，整個人也開朗了不少。
「哈哈哈，你這孩子，你爺爺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來來來，過來坐下，這幾天訓練累嗎。」
顧老笑嘻嘻的招呼他過去坐下。
「不累，顧老，我們什麼時候能開始啊。」
「你這小子，怎麼那麼心急啊，好好學本領，不然以後有你哭的。
好了，今天找你來是有事和你說的。這輪訓練，上面開會決定留下你和萊陽，接下來，你有一個周的休息時間，接下來，你們就要進入下一輪的訓練，為期半年的封閉式訓練。
小夥子，好好放鬆放鬆吧，以後有你受的。」
「顧老，我能不能回趟家看看啊。」
斟酌了片刻，梁靖宇開口道。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望著梁靖宇遠去的背影，顧老不禁嘆了口氣，喃喃說道：
「文鴻啊，真的是對不住你啊，這輩子是我這老頭子欠你的啊，沒想到又要拉你兒子下水，唉，真的是沒辦法了啊……」
……
坐上了歸家的列車，梁靖宇緊繃的一根弦終於鬆開了，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的，癱軟的依靠在背椅上，腦海里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女孩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她，還好嗎。
對不起，真的沒辦法去要求她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畢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走進更加破舊的小院，裡面早已是雜草叢生，混合著融化的雪水，一切都是那樣的荒涼。
「吱呀。」推開那扇老舊的門，看著積滿灰塵的傢具，似乎之前的生活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打開水龍頭，找了一塊灰撲撲的抹布，刺骨的寒意通過指尖傳遍全身。梁靖宇細細的擦拭著這些老傢具，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張和父親的合影，一時之間，內心五味雜陳。
……
凜冽的寒風在漆黑的夜晚呼嘯而過，捲起地上不知道是誰丟棄的垃圾袋，隨風飛舞。
這條狹窄的街道早已不復夏日的盛況。沒有了熱鬧的人群和色彩繽紛的霓虹燈牌，顯露出了凄涼的氣氛。
小心翼翼的跟著前面那個有些臃腫的身影，梁靖宇心頭按耐不住的躁動，好想衝上去把她攬入懷中啊，好想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喊著他的名字，好想見到她滿臉通紅的打趣他……
好想好想啊，可是不能啊。回想起章叔在他臨走之前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和人群有過多的接觸。注意隱藏身份。
強壓下躁動，梁靖宇緩步跟過去。高大的身影，黑色的外套，一如之前的那個夏天。
突然，像是有心靈感應般的，林知遇突然回頭看了過來，只因，有一種好久未體驗過的熟悉感與心安。難道，是他嗎……
還好他閃的快，躲入了一旁的拐角。心臟突然急促的跳動，在這漆黑的夜裡，他的世界僅剩了這轟鳴聲般的心跳聲。
終於，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梁靖宇不敢再繼續跟下去，直到她走遠，他才敢走到她家的樓下，看著那個小小的窗戶，透出微弱的光。
那一夜，他站了好久，那盞燈也亮了好久，後來，燈滅了，他也該走了。
林知遇，你過你該過的生活吧，那段時間是我打擾了，而我，也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
……
第二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讓這個世界一夜之間便白了頭。寒風裹狹著雪花削在臉上，剛開始時還會有刺骨的寒意，可慢慢的便麻木了，沒有知覺了。
燦白的血映出白晃晃的光，讓昏沉的天添了幾分氣色，但卻依舊沒有生機。
踩著腳下厚厚的一層雪，林知遇有些行動困難，腳底冰涼，融化的雪水絲絲滲透到棉鞋裡，讓本就冰涼的腳雪上加霜。
邁上台階，準備從天橋走抄近道的林知遇突然一個激靈，腳底一層厚厚的雪踩上大理石質地的台階，那一刻，她完全失去了平衡，可是周圍都是急匆匆趕去上班的人群，沒人看得到她的異常。
就在這時，一雙大手扶上她的腰，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腰部一發力，才堪堪站穩。
但是等她回過頭來，入目所及的，卻都是望不盡的人潮人海。有些失望，卻又隱隱帶著欺騙，希望是他，卻又覺得沒太有可能。
只好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她走的愈發小心翼翼。
……
整個早讀，林知遇明顯的心不在焉，同桌張奕辰也是發現了她的異樣。
「林知遇，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自從上了高三以來，班長張奕辰便成了她的同桌。
「嗯……」林知遇略帶敷衍的回答了她，心裡卻是細細的回味昨晚和今天早上的異樣。
「你要是不舒服，你就趴一會兒，我幫你看著老師。」
這句話正好遂了她的心意，索性趴下來閉上了眼。
眼眶卻偷偷的紅了，濕潤的眼角，一滴淚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悄悄落下。
梁靖宇，是你嗎……
如果是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啊……
絲絲苦澀湧上心頭，蜷縮在桌子上的林知遇四肢冰涼，腦袋也有些混混沉沉。
……
而另一旁，離開了林知遇的梁靖宇來到了幾條街之外的職高，一米半的柵欄，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利落乾脆的身影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