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回來了
下課鈴聲響起，終於熬完了這節悶熱的數學課。張奕辰走過來，直接坐到了林知遇的身旁，小聲的問道：「最近怎麼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拿出一片濕巾，貼到熱的發燙的額頭，她輕輕的說道：「沒事。可能是中午沒睡好吧。」
張奕辰輕輕的側過身來，往林知遇身旁貼近了幾分，小聲的問道：「知遇，之前的那封情書……」
他的貼近讓林知遇很是不適，淡淡的古龍水味像熱浪般的襲來，讓她本就昏沉發暈的腦袋更加難受。
聽到情書兩字，她一個激靈，連忙打斷了張奕辰。難道，那封情書真的是他寫的。
「抱歉，班長，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
聽著她的回答，張奕辰內心一陣欣喜，表面卻是不顯。只是匆匆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林知遇的腦海里竟是梁靖宇的樣子。如果，這情書是他寫的，我……
莫名的，愁緒上頭。怏怏不樂的林知遇趴在桌子上，不再像從前那樣跑到操場上散步。
傍晚，吃過晚飯後的人三三兩兩的回到教室，看著和同學耍寶的洛淑淑，為了不掃興，林知遇附和的大笑。
其實，笑聲過後的平靜才是最磨人的。林知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覺得好疲憊，渾身無力，對什麼都提不起興緻。
晚自習的教室籠罩在一片昏黃偏粉的色調里。此時天色未暗，透過斑駁的樹蔭縫隙，只是一角，便足矣窺見這壯麗的晚霞。
突然，樹葉簇簇，似是人走動的聲響。靠窗的林知遇聽得格外清晰。一個毛茸茸的寸頭冒了出來。
是他！看著熟悉的臉龐出現，林知遇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之前的鬱悶一洗而空。
看著靠窗而坐女孩眼裡的光，突然梁靖宇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之前一直覺得她會害怕自己了，看到自己打架的樣子，本就有些膽小的女孩會不會因為害怕而疏遠他了。但是，她沒有……
用口型示意她出來，她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離開座位，向班長張奕辰說了兩句便走出了教室。
帶著絲絲的緊張與忐忑，梁靖宇站在教學樓的大廳里等待。看著女孩一步步向他走來，不由自主地向她走了兩步。
「那個，我……」有些手足無措的梁靖宇，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終還是林知遇開口了，有些軟糯的聲音聽得梁靖宇心裡有些發癢。
「你怎麼樣了，傷的地方還疼嗎。」
「不疼了，能不能跟我走，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低著頭的梁靖宇臉龐紅潤，不知道是不是被晚霞的光暈染紅。
「好。」輕輕的一個字，竟然像一把小錘，打在他的胸口上。心跳都漏了一個節拍。
……
走在路上，絢爛的晚霞將整片天空灌醉，微醺的橘粉色充斥著世界的每個角落。層層疊疊的雲層像是少女的心事，半遮半掩。
站在操場的圍欄旁，任由粉色的晚風吹起鬢角的頭髮。猶豫了好久的梁靖宇，斟酌再三，還是開口了。
「你…你害怕我嗎？」話已經說出口了，帶著微微的顫音。彰顯著此刻男孩的心慌。
「為什麼要怕你呢？」林知遇有些不解。歪著頭看向一旁的男孩。清晰的下頜線讓男孩多了幾分難得的風韻。不由得讓她有些心動。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梁靖宇話開始多了，性格稍稍的打開。不再像之前般的沉默。但是，同樣的，他也越來越多的多愁善感，也越來越情緒化，和她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容易讓他感動。
「我可以和你說說話嗎，我想給你講講之前的我，你考慮一下，還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男孩終究還是下了決定，鼓足勇氣決定把一切坦白。
「好啊，你說吧，我在聽。」
林知遇正視著他，沒有絲毫的懼意，相反，滿眼都是帶著光的笑意。天邊的晚霞已經開始漸漸消退，燦爛了橘粉色慢慢變成了有些深沉的紫粉色。
像男孩隱藏在心底的秘密，藏著潭水深處微微的涼意。
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略帶些疲倦的嘶啞。
「我是單親家庭，我很小就失去了母親，我爸酗酒。長這麼大，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小時候的我就不討人喜歡，親戚鄰裡間冷嘲熱諷我也不是沒見過，反正後來都習慣了，等到了上學，更是老師同學心中的壞學生。
打架，喝酒，我都試過了。我還進過局子。聽起來就很可怕吧。林知遇，你知道嗎，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你在教室里認真學習的時候，我在外面打架奔波。你在家裡享受父母溫暖的時候，我在街邊巷口流浪。
我就像個流浪狗般，過街人人喊打，但是，只有你，沒有這樣對我。所以，我很感謝你。
但是，這不能成為我隱瞞你的理由，我得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就是這般的不堪，並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這般。」
一口氣把心裡藏的都說出來，梁靖宇彷彿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極度忐忑的等待命運的審判。
「那個，你身上的那些淤青是…誰打的啊。」看著說完低頭不語的梁靖宇，林知遇小心翼翼的問他。
而梁靖宇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沉默半響后，「我是轉學過來的，本來想改過自新，但是那群人卻總是找我麻煩，後來，我便被孤立了。他們也就變本加厲的針對我。那時候，我對生活也真的沒什麼想法了，便任由他們了…」
說完這話，男孩的眸子明顯的黯淡了，之前燃起的一絲絲光，都被這微涼的晚風吹滅了。
這下，她該怎麼想他呢……
單親，打架鬥毆，喝酒，被孤立……彷彿世間所有不堪的辭彙都出現在他的身上。
如果可以，誰不想選擇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啊，有父母的疼愛、照顧；有老師細心的教導、開導；有朋友的陪伴、關心……
但是，這些是我們可以選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