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幾條下來都很順利,謝景霖情緒非常到位,甚至讓大家感到驚艷。這也讓何文軒高興之餘對謝景霖表面之下的心理狀況更加擔憂。

  今天的拍攝結束了,工作人員在收拾片場,何文軒走到謝景霖旁邊,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擔憂:「景霖,你還ok嗎?」

  「再戰八百年不是問題。」謝景霖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半邊臉藏在樹影中,一縷紅色夕陽鋪灑在他的另外半邊臉上,顯得他的膚色更加透明。

  他手中拿了一瓶礦泉水,又灌了一口,喉結上下移動,看向遠處下落的太陽,眼裡滿是夕陽的血色。

  他很疲憊,在何文軒都面前脫去了乖崽的偽裝,身上的氣息有心灰意冷的宋白,也有追逐太陽的謝景霖。

  何文軒確定謝景霖的情緒能控制得住,便不再多言,拍了拍謝景霖的肩膀。

  晚上,謝景霖正在房間里看劇本,明天是他最重要的也是最後一場重頭戲。此刻在宋白的房間,坐在宋白的位置上,看宋白的命運,感覺很奇妙。

  有人敲門,他將謝景霖從宋白中抽出一些,起身去開門。

  「姐姐?」謝景霖有些驚訝,除了對戲,寧冰很少會來他房間找他,而明天並沒有和寧冰的對手戲。

  「哦我就是來看看你。」寧冰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手上拿了一碟子葡萄,「剛洗好的,很甜。」

  謝景霖接過:「謝謝姐姐,進來坐坐吧。」

  寧冰也不推脫,走進房間里,坐在房間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謝景霖跟在後面,沒關門,坐到床上,把葡萄放在桌上。

  「小謝下星期開學了吧?」寧冰態度很閑適,像是話家常一般和謝景霖聊起來。

  謝景霖漸漸明白,寧冰是在擔心他呢,估計是白天對手戲自己的情緒讓她怕他真的想不開。

  聊了一會兒,謝景霖眉眼彎彎,溫順地笑道:「姐你放心吧,我入戲快出來得也快。」

  寧冰笑了:「那就好,生活多美好,就算有坎總能想辦法過去的。你可是我的好弟弟,盤條亮順的,未來可期,姐盼著你好的。」

  她是個戲痴,和他相處這段時間,她早就把曾經的偏見放下了。謝景霖的演技相當有靈氣,這是學不來的,雖然一開始走位等一些技巧層面的東西有些問題,但經過這兩個月的拍攝,他在鏡頭前已經十分自如。

  寧冰心裡隱隱有種感覺,她在見證一個未來影帝的成長。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寧冰便離開了。

  謝景霖看著桌上晶瑩剔透的葡萄心裡有些暖,坐回位置上繼續看劇本。

  沒多久,又有人敲門。

  「吳哥?」謝景霖開門,看見是吳子淮,「來對戲嗎?」

  「噢、噢不是,我就是來看看你。」吳子淮頓了頓,「準備得怎麼樣了。」

  「在看劇本呢。」謝景霖說,「進來吧。」

  「不用,也沒什麼要緊事兒。」吳子淮拒絕,站在門口不尷不尬的閑聊著,同時不動聲色觀察著謝景霖的神色。

  自己在戲里的角色對宋白很齷齪,他怕自己的出現會謝景霖不適,更別說進房間和他共處一室了。

  謝景霖大概懂吳子淮的來意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沒這麼脆弱,看來他的演戲方式給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讓大家擔憂了。

  「吳哥,我這有點葡萄,剛剛冰姐送來的,很甜,你要不要吃一點?」謝景霖說。

  「啊?好啊。」謝景霖轉身回去摘了幾節葡萄,吳子淮接過葡萄,確認謝景霖情緒還ok,便告辭,「那哥就不打擾你了,別看太晚。」

  謝景霖笑著說好,關上房門又回到位置上。

  然而凳子都沒坐熱,敲門聲又傳來。

  今晚自己這兒格外熱鬧啊。

  「易游?」謝景霖挑了挑眉,有些驚訝,自己和易游的對手戲很少,兩人不算熟,易游私下裡也從未找過他。但是他覺得易遊人還挺不錯。

  一股熟悉的香味傳入鼻子里,謝景霖注意到易游手裡的袋子,上面印著三個他極其熟悉的字母「KFC」。

  「吃夜宵嗎?」易游笑著露出八顆牙齒,在昏暗的樓道里格外亮眼。

  「好啊。」謝景霖失笑,讓易游進來。

  兩人分享一隻炸雞,易游一改在劇組話少的形象,喋喋不休,也不像經紀人給他安排的陽光大男孩人設。雖然兩人接觸少,但都是年輕男孩,兩人聊天也不算尷尬。

  炸雞吃完,易游脫下一次性手套,收拾殘局:「兄弟,那我先走了,早點睡嗷。」

  易游果然是個憨憨。謝景霖笑著又送走了一個人。

  他能感受到,易游也是因為擔心他心理健康才過來的。

  他真的沒有大家想得那麼脆弱,他入戲深,演戲的時候他就是角色本人,看似出不了戲,其實他只是沉浸在戲本身罷了,謝景霖還在的,謝景霖只是被他藏進了一個小角落裡,隨時可以放出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應該不會有人來找他了。謝景霖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敲門聲正好響起。

  謝景霖伸懶腰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起身開門。

  「傅哥?」謝景霖看到來人下意識微微睜大眼睛,挑了挑眉,頗為意外,又看到傅星朗手上拿的酒瓶,眼睛一亮。

  「快進來吧。」謝景霖讓傅星朗進屋子,自己關上了門。

  傅星朗又變魔術似的掏出兩個酒杯,放到桌上,不知道又從哪拿出一個開瓶器,開了酒瓶后親自給謝景霖倒上。

  酒濃郁的香味飄散開來,謝景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就喝一杯。」傅星朗看到謝景霖陶醉的神色,失笑,把酒杯推給他。

  謝景霖眼睛亮晶晶的,端起酒杯,閉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氣:「羅曼尼康帝?傅哥的珍藏嗎?」

  傅星朗眉梢微挑:「不算珍藏,我酒窖里還有,你想要的話送幾瓶給你。」

  幾瓶!謝景霖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好消息,雙眼發亮:「那我就不客氣了。」

  「但是這瓶。」傅星朗把木塞塞回瓶口,「這瓶我就先幫你收著了,拍完戲后再給你。」

  意思是這瓶也是他的,謝景霖覺得今晚收穫頗豐。

  月下對酌,心滿意足。

  第二天,便是謝景霖的最後一場大戲了。

  宋笙宋白姐弟倆晚上談話后的第二天,宋笙臨時出差,家裡只有宋白,而梁淮哄著宋笙拿到了小閣樓的鑰匙。

  宋白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這幾日他整日整日的陷在痛苦糾結之中,他不明白,本來好好的生活,為什麼會這樣。

  是他的錯嗎?宋白想,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可是如果沒有他,姐姐生活上是不是會輕鬆一些,她原本可以獨享爸媽留下的遺產過得優渥的,是不是這些年會早就找到男朋友了,早就獲得幸福了。

  宋白被保護得太好了,生性純白,又過於美麗。

  房門突然被推開,宋白一驚,回頭看到了梁淮。

  「姐姐不在你來幹什麼?」宋白立刻站起來,神色滿是戒備。

  「是啊,笙笙不在。」梁淮把門關上,緊盯著宋白,步步緊逼。

  宋白退無可退,便把手擋在胸前,想要推開梁淮。

  但力量懸殊,梁淮不僅紋絲未動,還反手抓住了宋白的手腕,緊接著欺身壓了上來。

  宋白像是瘋了一樣拚命掙扎,卻被甩到了床上,梁淮壓上來,死死鉗制住他,宋白動彈不得。

  「好,咔!」何文軒眉頭緊鎖緊盯監視器,「過了。休息一下,準備下一條。」

  吳子淮聽到「咔」聲立刻起身,有些緊張地看著謝景霖:「抱歉。」

  他不是第一次和演員演親密戲碼,但除了當年第一次演,他還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總覺得過於禽獸,人家小謝和宋白都是多好的孩子啊,梁淮真不是人。他內心咒罵。

  謝景霖還在緩神,聽到吳子淮的道歉只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沒說話。

  下一場很快就開始了。

  宋白睜開眼睛,他疼得已經麻木了,他獃獃看著天窗,上面零星散布著幾顆星星。

  天地間一片寂靜,顯然夜已深,小閣樓里只有他一人。

  宋白突然勾起嘴角,伸出細瘦的胳膊,肌膚猶如上好的白玉,梁淮很謹慎,幾乎沒有在宋白身上留下一點痕迹。

  他拿過放在桌上的裁紙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手腕上一劃。

  白玫瑰被染上血紅,漸漸凋零。

  白玫瑰死了,死於自殺。

  「咔!謝景霖,殺青!」現場寂靜了好一會兒,才傳出何文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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