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番外·生日禮物
臨近過年。
一月快要到底,裴鹿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這對於無論是裴家人，朋友們，還是……
都是一件大事。
這是裴鹿的二十二歲生日。
從生日前一周開始,裴鹿就一直在收禮物接消息中輪換。
有朋友從國外那邊給她寄來了包，衣服,口紅。
有家裡親戚給她送來自家養的蔬菜,綠植,還有各種補養品。
最多的當然還是紅包。
就連沈瑜水也早早給她打好招呼。
【沈瑜水：】你生日想要什麼？
【沈瑜水：】我感覺你什麼都不缺，所以我直接給你買好了啊。
【沈瑜水：】祝我的姐妹早日脫單生活和諧大禮包（生理上）
【一頭小鹿：】？？？
【一頭小鹿：】你怎麼變成黃色了,我們沒有辦法交流了誒！
沈瑜水也很無語，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在去年你生日前夕，我就說了要給你提前準備生日禮物的。」
沈瑜水幽幽道：「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裴鹿一愣：「什麼啊？」
理智告訴她，不要過多的追問。
但是感情卻又告訴她，她還是控制不了好奇心。
「我給你搜集了一個團的帥逼聯繫方式,從明星到會所應有盡有。打算等你生日那天邀請十個八個,挑中誰了就…」
裴鹿果斷道：「謝謝你的好意,可惜我無福消受了。」
裴鹿想了想，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你找的那些人，包括小明星,有江執帥嗎？」
沈瑜水：「……」
就江執那樣的，憑著一張臉就能掛熱搜的。
還真是很少見。
沈瑜水冷漠道：「那倒是沒有。」
裴鹿長出一口氣：「那我還不算太虧。」
為了一棵樹,放棄了一整座森林。
要不是這棵樹真的長得太好，她才捨不得幹這種事。
既然聊到這裡，裴鹿八卦心又起：
「我記得你生日也還有幾個月吧,你說我要是也給你準備一個,你男朋友會不會打死我…」
她看得出來,沈瑜水這次談戀愛和以往都不一樣,
那個浪天浪地的渣女終於被人拿捏的死死的，連去酒吧獵艷的次數都沒了。
沈瑜水乾脆利落道：「快遞過幾天到，你自己收好。」
裴鹿：「？！收什麼，你等等，話說清楚…」
她還沒能問清楚。
對面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裴鹿：「……」
姑且就當作，沒有這回事吧。
比起這些禮物，她其實更想知道，江執會送什麼。
往年也不是沒有過過生日。
只是沒見面，JIANG主播在直播間里最多只會說一句生日快樂。
今年不一樣了。
裴鹿從期待禮物開始就腳下帶風，上班也上的開開心心。
「鹿鹿，你心情這麼好？」沈夢湊過來，「是不是聽說隔壁黃組長離職的事了？」
裴鹿一愣：「他離職了？」
沈夢有點意外，不過還是點頭小聲道：
「離職了。之前我們不是猜測知乎匿名爆料的人是他嗎，總部那邊的直接命令下來了。」
對江潯異常不滿，並且篤定他不開直播的人不多。
那種說教的口吻，其實不難猜測到具體是哪幾個人的頭上。
再加上黃組長得意忘形，用公司的內網登錄了知乎，上班期間被注意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一走，宣發部的部門經理就徹底是寧法的了。
後者喜提升職，剛才還過來說會給他們多加補貼，並且適當減輕工作量。
裴鹿點點頭，評價道：「確實應該如此。不過我高興不是因為這個，我快過生日啦。」
沈夢有點驚訝，又笑起來：
「原來如此。我們小富婆沒少收禮物吧？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麼，那這兩天去食堂我請你吃飯吧。」
「你可別和我客氣，」她搶著道，「平日里你也沒有少請我們。」
裴鹿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她對吃的也不挑剔。
不過見沈夢堅持要請她，她也沒有拒絕，大方答應了。
距離她的生日剩下不到兩天。
裴鹿抱著江執家的湯圓，輕咳一聲：
「我明天要在生日前回家，也給家政阿姨放了假，那兩天你怎麼辦？」
彼時江執正在翻看遊戲雜誌。
聽到她的話，他漫不經心道：
「不怎麼辦。空巢主播，寂寞開播，獨守空房。」
「……」
說的像是他有多可憐似的。
裴鹿還沒做好把他帶回家的心理準備。
她家裡的親戚太多了，情況也和余家那次的很不一樣。
在把江執帶回家之前，裴鹿想趁著這次機會，回家和家裡人好好聊聊。
不過這個她暫時沒打算告訴他。
裴鹿醉翁之意不在酒，戳了戳他：「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她繞了一圈彎子。
還是沒能沉得住氣。
江執的目光沒從雜誌上挪開，一隻手卻不動聲色的下滑，扣住她作亂的那隻手。
「禮物等你回來了再拆。」
「我回來都是隔天了.……」
她小聲抗議。
這次回家還不知道要在家裡住幾天。
江執翻過一頁雜誌：「拋夫棄子的人不配說這句話。」
「.……」
好的吧，她生日時前後幾天都不在，確實有點理虧。
這種理虧，在回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後，很快就變成了——
其實也挺好。
又是過年，又是裴鹿的生日，裴家人都在。
就連外婆得知她要過生日的消息，也堅持從醫院病房裡回來了。
「醫生說我沒什麼事，能吃飯能走路，就是身體機能的自然衰老，沒什麼大礙。」
比上次見面，外婆要蒼老許多，不過還是很和藹：
「我們鹿鹿又長大一歲啦，長成大姑娘了。外婆聽說你找男朋友了，他對你好不好？」
裴鹿這趟回家，幾乎所有親戚見面都問過這個。
不過她還是耐心的回答：「他對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歡他。」
這種話她輕易不會在江執面前說出口。
但是對一直都很疼愛照顧她的家人，裴鹿還是老實乖巧許多。
外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那就好，哎，那就好。」
生日那天，裴鹿還特意請了一天假。
正巧最近寧法升職，心情很好，鬆口的也很爽快，她也不用來上班。
那天從清晨到晚上，裴鹿都忙的停不下來。
裴家人雖然不會給她在酒店大辦生日宴，家裡親戚也不少。
裴家小姑廚藝好，開了餐廳，一早就過來幫忙，和裴爸爸一起燒了一桌菜。
「還是我們廚藝好，」裴小姑樂呵呵道，「嫂子廚藝有限，鹿鹿也繼承了她媽媽。」
裴媽媽雖然廚藝也不錯，但是做飯有時候是需要天賦。
而像是裴家爸爸和小姑他們那手叫絕的廚藝，裴鹿是半點都沒學到。
小舅贊同道：「以後要找也要找一個會做飯的結婚對象才行。」
姑父搖搖頭：「除了做飯，別的方面也要挺優秀，起碼不能比你大表哥差。」
裴爸爸脫下西裝，系著圍裙在廚房炒菜，還探出頭來：
「光是會做飯還不行，還要能做家務，聽鹿鹿的話……鹿鹿那個對象行嗎？」
裴鹿：「.……」
她對不起江執。
「你們別問那麼多，」她趕緊糊弄過去，「這個肯定還是看後續發展啊。」
她到現在都不敢說，江執就是拒絕過她的那個人。
一旦說了，裴鹿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雖然這種事情瞞也是瞞不住的，她只能努力先給江執挽回一下形象。
一整天，裴鹿都忙的連手機都沒空看。
她家裡人之前線上發微.信紅包，等到生日當天，按照傳統，也會發厚厚的大紅包。
等到終於能消停下來，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
裴鹿拿著厚厚的一疊紅包，辛苦的抱回房間。
她全部丟到茶几上，連數錢的力氣都沒有了，癱著當一條鹹魚。
談對象不可怕。
可怕的是回家一趟，所有親戚都在表示對她談對象這件事的關心。
不過，裴鹿也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
她癱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去看手機。
手機里有不少消息，置頂的發了幾條，她也斷斷續續的回了。
【。：】晚上不回來？
【。：】[/圖片]湯圓說它在等你。
【一頭小鹿：】？難道不是你在等我嗎？
居心險惡。
還放出貌美無辜的小貓貓做掩護！
江執大約是被她戳穿心思，直接掠過這個話題。
【。：】直播去了。
這個時間點。
他應該還在開播。
裴鹿癱在卧室的小沙發上，摸魚打開IPAD。
她想了想，順手把茶几上散落的紅包拍了照，一併發到微博上。
【鹿寶V：】來自家裡人的厚重親情TvT[/圖片]
發完，她也沒看熱評回什麼，就關了微博，點開星火TV。
365直播間果然還是開著的狀態。
她隨手點進去，尊貴的老闆特效立刻顯現。
剛進去，裴鹿一眼就掃到突然增多的彈幕。
「鹿老闆來了！你終於來了嗚嗚嗚」
「！！！老闆啊啊啊！」
「我草困死我了，我還以為老闆不會來呢！」
【鹿寶：】咦？
【鹿寶：】江神呢？他不在嗎？
直播間空蕩蕩的，江執也沒在直播遊戲。
他前幾天就不露臉開播，直播間也走了許多顏粉，剩下的還是那些熟悉的水友。
才問出口，彈幕就七嘴八舌的回了她。
「嘿嘿嘿，他換衣服去了！」
「他想和鹿老闆玩cosplay！情趣**這是可以說的嗎」
「你們是真不怕被江神封禁嗎.……嘿嘿嘿，老闆他倒水去了！」
裴鹿：「.……」
彈幕好像還是挺正常的，又好像沒有那麼正常。
只是沒有人告訴她為什麼，水友們好像都站好了統一戰線，只是在彈幕集體發「嘿嘿嘿」。
這又是什麼她不知道的梗？
裴鹿還在聊天，聽到直播間里傳來輕微的聲響。
剛才去倒水的主播重新回來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調整了下攝像鏡頭，語氣也如常。
「繼續隨便打兩把遊戲，你們一會兒……鹿老闆。」
注意到亮起的榜一名字，江執一頓：「忙完了？」
他的語氣很正常。
從問話到聲線都還是透著那股漫不經心的勁兒。
只是——
裴鹿盯著鏡頭裡沒有露臉的年輕男人，瞪圓眸子，懵的說不出話。
這他媽——
是JIANG神？！
眾所周知，江執的衣品不錯，但是更多的是靠那張臉。
他穿衣偏好休閑懶散，去上班時也不怎麼穿正裝，格子襯衣連帽衫最多。
可是。
今天不一樣。
鏡頭后的男人西裝襯衣一應俱全，連襯衣扣子都繫到最上面。
領帶有些歪斜，他似乎注意到了，那雙修長的手擺弄兩下，調整，收緊。
裴鹿看的目不轉睛，也順著那雙手，調整到他的領帶上——
那並不是一條普通的灰藍色格紋領帶。
上面明晃晃的綉著一串淡銀色的英文，「lubao」。
騷都騷的正大光明。
「看到了嗎老闆！主播說今天他這是男團風！」
「江狗不要臉，他這條領帶偷偷準備的！就是要用老闆的ID！」
「嗚嗚嗚江狗不露臉，球球球能不能露露臉啊！」
江執調整了領帶，才重新點點滑鼠：「露臉？那多沒意思。」
他還是那樣一副懶洋洋的腔調：
「姜太公釣魚，釣的是願意上鉤的那條。我釣的是我想讓上鉤的那條。」
「你們都明白我的意思吧？明白就好。」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媽的好氣」
「狗主播，狗渣男！」
裴鹿：「.……」
這個刺激未免有點太大了吧！
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熱度從耳尖蔓延到臉頰，她的視線動都動不了——
她得承認。
她就是江執想釣的那條笨魚。
彈幕的聰明人不在少數，酸成檸檬的水友們更多。
江主播毫不在意他們的心情，反而淡淡道：
「之前說好的牌子呢？麻煩管理辛苦一下，不戴牌子的全部警告然後踢出去。」
什麼牌子？
裴鹿有點懵，這一切都沒在她的想象之內。
【相思意：】TvT看在鹿老闆的面子上，我沖了！
【無關風月：】狗主播，鹿老闆生日快樂啊，發的紅包記得收！
【重生之學生歸來：】鹿寶老闆生日快樂，你沒收紅包。
和她相熟的幾個老闆都在。
裴鹿有些愣神，她還在發獃，就見到彈幕變了，變得整整齊齊——
「嗚嗚嗚嗚老闆們出手都好大方！鹿寶老闆生日快樂鴨！」
「老闆生日快樂！你做的牌子超級好看，我們都很喜歡！」
「希望老闆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給狗主播砸錢他會給老闆嗎？我也想給我們鹿寶老婆發紅包烏烏」
365的水友們並不是如此整齊。
他們會戴別的主播五顏六色的牌子，也會用各種顏色的彈幕。
但是此時，此刻。
他們統一戴著裴鹿設計的那個海藍色銘牌，用一模一樣的橙色彈幕，祝她「生日快樂」。
難得的沒有和主播對著干。
海藍色是365直播間的代表色。
橙色才是裴鹿曾經在直播間聊到過的，她喜歡的幸運色。
直播間外，裴鹿好久好久都沒說話。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其實挺有虛榮心的。
她喜歡直播間，喜歡被眾人調侃叫老闆，也喜歡花錢的快樂。
裴鹿不太好意思承認，但是她就是這樣的膚淺。
她沒有想過，被人包容這種虛榮心，是這麼的快樂！
直播間里，主播也笑了聲。
他說，「希望鹿寶老闆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曾經他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
終於在今天說出來了。
【「鹿寶」打賞了主播一百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鹿寶」打賞了主播一百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鹿寶」打賞了主播一百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凌晨過半。
裴鹿輕手輕腳的推開卧室的門，小心翼翼的往黑漆漆的客廳挪動。
她走的很小心，好不容易才握住房門，裴鹿深吸一口氣，盡量輕的往下壓——
「鹿鹿？」
聲音很蒼老，但是也同樣和藹。
裴鹿身體一僵，乾巴巴的轉過身。
在她身後，外婆站在樓梯處，看著她的蒼老面容上有些許驚訝。
「外婆，你怎麼沒去睡？」
裴外婆默不作聲的打量了穿戴整齊的孫女，然後才搖搖頭：「我下來倒水。」
裴鹿立刻道：「那您等一下，我去幫您倒。」
她跑去廚房，一邊倒水，一邊有點心不在焉。
難得做一次想偷偷跑掉的事情，誰知道還沒做成，居然就這麼倒霉。
裴鹿悄悄嘆了口氣，只能暫時按捺下這個心思，出去把溫熱的水杯遞給外婆。
「外婆你先喝，」她扶著外婆坐到沙發上，「一會兒喝完了我去洗乾淨放杯子。」
走是走不了，但是應該做的事情她還是要做的。
裴外婆端著水杯，並沒有喝。
不僅沒喝，她打量了一會兒孫女的神色，才放下杯子。
「我們家鹿鹿是大姑娘了，上大學，有工作，也做得很好。」
外婆聲音和緩，慢慢道：「是外婆和家裡人考慮不周，鹿鹿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朋友。」
她回到家住了兩天，生日也和家裡人過的。
熱鬧當然是熱鬧的，但是親戚太多，不方便請朋友回來玩，裴鹿也沒請。
聽到外婆這麼說，裴鹿愣了下：「也沒有，我提前和他們說好了……」
生日當天，不請人也沒關係的。
外婆打斷了她的話，笑眯眯道：
「所以，你要是現在出去找朋友，外婆也能理解，會幫你和他們說的。」
咦？
老人用蒼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雙清明不再的眼睛卻像是什麼都看得穿。
「趕緊去吧，」她說，「你的朋友們，是不是都等你等急了？別讓人家等你。」
裴鹿愣愣的看著她。
好一會兒，她才起身，飛快的抱了抱老人家。
「是在等我，」她小聲說，「我過兩天就回來了，謝謝外婆！」
一邊說著，她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口跑去。
背影雀躍，像是有什麼很高興的事情，在等著她一樣。
房門打開，又啪嗒一聲關上。
面目慈祥的老太太靜了片刻，才眯起眼睛，笑的像個小孩子。
「老頭子哦，」她念念叨叨，「我年輕時也這麼傻嗎？」
*
裴鹿並不知道後續的這些。
她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晚了偷偷溜出家門。
去車庫開車，然後一直到在路上，她臉頰的熱度都沒下來。
裴鹿默不作聲的瞥了眼手機。
上面有她在退出直播間之前，給江執發的消息。
【一頭小鹿：】我在出發的路上了。
【一頭小鹿：】你和禮物，是都在等我嗎？
【。：】等老闆光臨。
簡簡單單五個字，都能讓人有著些許旖旎幻想。
裴鹿抿著唇，努力不笑出聲，卻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絢爛笑意。
手機屏幕又一次亮起。
【。：】你今天有幾個快遞，我幫你收了。
【。：】沒寫發件人，是你的生日禮物吧，幫你拆掉？
還有生日禮物沒拆？
家裡已經堆的放不下了。
不過，能寄送到她現在住的公寓的，應該都是關係親近的人。
【一頭小鹿：】你拆吧，想搞個開箱直播也行。
【一頭小鹿：】但是在我回去之前，你不能在直播間露臉，不能給他們看。
裴鹿難得如此任性的要求什麼，干涉他的直播內容。
她以前都是很懂分寸的。
她就是小心眼。
她過生日，她想要什麼就要什麼。
直播間的水友們是很好，不過就事論事，裴鹿就是不想讓他們看到。
【。：】了解。
【。：】老闆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