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坦誠

  南嫣所住的小區，不是什麼高檔小區，房價中等，小區物業對於人員出入的管理也比較鬆散。

  之前她沒遇到過蹲守的粉絲，是因為人氣低，僅有的那些粉絲也比較理智。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們的美麗人生》的熱播，讓她一邊因舊料被挖而被罵，一邊無障礙地紅，粉絲猛漲，也出現了一些比較極端的粉絲。

  而這幾天的搭訕傳聞，更是刺激了這群粉絲。

  但南嫣以為她們也就在網上罵罵，會在小區里遇到圍堵，依舊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元元和司機沒有跟著進小區，南嫣孤身一人，面對眼前全都帶著口罩、看不清容顏的五個女生，一時間有點懵。

  其中一個女生擋住了她的路，舉著手幅，高聲問：「嫣嫣，那個照片是不是假的啊？」

  南嫣皺眉，在對上對方嚴肅的神色時，意識到，這應該不僅僅是偏激的私生粉，而且可能是她和陸放的CP粉。

  她淡聲反駁：「不是。」

  對方一下激動起來：「那你和陸放呢？你看到他黑頭像改名字了嗎？」

  南嫣嘆了口氣，回答：「我和陸放，沒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以外的關係，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所以他換頭像、改名字，都是他的自由。」

  「他對你這麼好……」

  「就是啊。」一旁另一個女生附和道，「陸放陪了你那麼多年，你一點都不感動嗎？」

  雖然只有五個人，但人擠人的時候，南嫣還是感受到了一種焦躁感，讓她想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地大吼。

  可她知道，現在的她不可以。

  這種焦躁感，漸漸就轉變成了無力感，讓人呼吸困難。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股力，將南嫣護進了懷裡。

  南嫣抬眸，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沈硯之護著腦袋拉進了樓道。

  他把門一腳踹上，動作罕見地透著怒意。

  直到走進電梯，南嫣終於有種重獲安靜的喜悅。

  「你……」南嫣垂眸，看到他正伸手按下樓層，但手背上，卻有一道明顯的血痕。

  南嫣愣了一下，顧不得太多，抓住他的手腕：「怎麼受傷了？」

  沈硯之並沒有意識到，皺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剛才，有個小姑娘舉的那個牌子角刮的。」

  雖然對方戴著口罩，但那小姑娘的眼神，讓他現在想起來還不寒而慄。

  也慶幸，這傷是劃在自己手上。

  要是對方劃在南嫣臉上，沈硯之不敢想。

  他輕笑了一聲，換來南嫣生氣的瞪視：「笑屁啊！」

  電梯到了，她拽著他的手腕走進屋內，一邊找醫藥箱，一邊說：「你先到沙發坐，我幫你處理一下。」

  沈硯之低頭看向手背，傷口有些微紅腫，滲出一點血絲，不算嚴重，如果是他估計就不管了，但南嫣卻很重視。

  消毒、塗藥、貼創可貼。

  她每一步都仔仔細細。

  低頭時，髮絲垂落，蹭過他手腕，有點癢。

  視線里，纖長的眼睫撲閃了一下，就像蝴蝶扇動翅膀，莫名在他心口引起了一場風暴。

  他動了動喉結，移開眼神，環顧著四周轉移注意力。

  這小小的一室一廳，最多不過五十平米，客廳里放了沙發之後，幾乎容不下什麼了，裝修也十分簡單，是幾年前她就很喜歡的薄荷綠色調。

  再回想剛才他開車進小區時看到的景色，他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他查過，這些年，她家公司並沒有遭遇危機，甚至比六年前發展得更好，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完全稱不上豪華的老房子里？

  看來，舒杳說的沒錯，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當年，或許還有更多的隱情。

  南嫣幫他處理了傷口，關上醫藥箱后，又給他倒了杯水。

  沈硯之接過，卻沒喝，右手握著杯壁，握得很緊。

  他問：「怎麼會住在這兒？」

  南嫣笑了笑，說：「我工作比較忙，有時候凌晨才回家，住家裡不方便，影響他們休息。」

  「而且我總不能一直靠家裡吧，這房子雖然小，但是地段好，很方便，還是我自己賺錢租的。」

  沈硯之點頭不語。

  氛圍陷入沉默，南嫣想起剛才的事情，主動開口道：「謝謝。」

  說完，又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你怎麼會來？」

  沈硯之：「來還錢。」

  南嫣：「什麼？」

  沈硯之從口袋裡掏出兩個鋼鏰兒放到茶几上，發出清脆的兩聲響。

  正好一塊五。

  是之前在劇組的時候，欠她的找零。

  「……」南嫣失語，「那還真是……麻煩沈教授了。」

  沈硯之看著她，像是斟酌許久，終於拋出一個令南嫣並不意外的問題：

  「南嫣，當年的事，我們談談好嗎？」

  南嫣沉默著，右手捏著一個剩下的創口貼，捏得皺皺巴巴。

  她轉移話題似的問：「上次那位……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家裡安排的相親，不好拒絕，但吃飯前就說開了，彼此都沒想法，之後也沒有聯繫。」

  南嫣便又不說話了。

  沈硯之倒也不急，就這麼靜靜等著，因為他看得出，她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了。

  可南嫣最終沒有來得及說，因為門鈴響了。

  她陡然回神：「應該是元元或者知知。」

  雖然被這倆人看到，也不是什麼大事，沈硯之還是站了起來，說：「我去趟洗手間。」

  不知為何，聽著隱隱有點委屈的意味。

  南嫣伸手一指，「那兒。」

  等沈硯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南嫣才走過去開門。

  在看清來人的當下，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門外，陸放微喘著，擔心地問：「嫣嫣，我聽說你被粉絲圍堵了，沒什麼事兒吧？」

  說著，他往前邁了一步，但被南嫣攔住。

  她冷笑道：「陸放，有些小把戲，你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你……」陸放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覺得我是故意激怒粉絲，讓她們來堵你的？」

  「不是嗎？」

  「我沒……」

  陸放話音未落，室內卻突然傳出一聲低沉的呼喚。

  「寶貝。」

  南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性子使然，沈硯之極少這麼喊她，即便是倆人戀愛那會兒，他也大多喊她「南嫣」，更別提重逢后。

  「嗯？」她應了一聲，嗓音發顫。

  不是害怕被陸放聽到，單純只是沒能從震驚中緩過來。

  陸放的臉色陰沉，幾乎看不到以前那開朗的樣子了。

  這尷尬的氛圍中，沈硯之在洗手間門后，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給了重重一擊。

  「忘記拿內/褲了，在你床上。」

  南嫣：「……」

  內你妹啊！

  南嫣真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瞎，怎麼完全沒看出他骨子裡的壞心眼呢？

  陸放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他撐著門框，聲音冷得像摻著冰：「那天在休息棚里的，果然是你。」

  南嫣回得格外坦然：「是我。」

  陸放收回了手，最終卻只是說：「南嫣，你會後悔的。」

  「那你試試？」

  陸放雙眸輕眯，似打量著她，最後什麼都沒說。

  轉身，高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樓梯口。

  南嫣關上門的同時，沈硯之也從洗手間出來了。

  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主動提起剛才的事情。

  直到南嫣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硯之低頭整理袖口：「笑什麼？」

  南嫣緩步走上去，撐著下巴像是在思索，末了仰著頭，笑問：「沈硯之，你以前怎麼沒有那樣叫過我？」

  「怎樣？」

  「就剛才那樣。」

  「剛才怎樣？」

  「就……」南嫣一下入了套，學著他的語氣，曖昧地蹦出兩個字，「寶貝。」

  沈硯之眼底閃過一抹得逞，但轉瞬即逝。

  他想起她剛才的問題，簡略回答：「你不是不喜歡嘛。」

  「？」南嫣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說過……」

  等等……

  南嫣的記憶突然被拉回了自己向他告白那天。

  昏暗的KTV包廂里，沈硯之筆直地站著。

  他問她喜歡他什麼。

  南嫣當時喝了酒，意識有點混亂，就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喜歡你紳士、斯文、成熟……不像那些油膩男一樣，整天寶貝長寶貝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回答得實誠，沈硯之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地接受了她。

  而後來的接觸中，沈硯之的表現，也確實一如南嫣對他的印象。

  紳士、毫不逾矩，甚至讓人感覺他沒什麼那方面的慾望。

  她一直以為是他性格使然，原來不是，只是因為她一句酒後亂扯的話？

  「呃……」南嫣尷尬地撓了撓頭，「我當時就是瞎說的。」

  沈硯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所以我剛才那樣喊，你並不反感？」

  「不反感啊。」說完，南嫣意識到不對，又後知後覺地補了一句，「我是說，如果放在以前，作為男朋友的話，不反感。」

  沈硯之並沒有在意她撇清關係的話。

  「嗯。」他的視線落在南嫣臉上，語調溫柔地把話題又拉回了原處，「現在沒人了，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嗎？」

  「回答……什麼？」

  「南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