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社死
南嫣和沈硯之交往的那三個月，雖然他生活簡單，而她花錢大手大腳，但倆人幾乎沒有在錢這個問題上產生過分歧，因為沈硯之基本都會慣著她。
除了那一次。
當時沈硯之有個舍友叫何程煜。
何程煜家庭條件不好，從上大學開始，就是靠自己打工賺取生活費和學費，但因為他們宿舍有生日聚餐的習慣，所以到了他生日那天，他還是邀請了其他三人吃飯。
沈硯之作為唯一有女朋友的人，當時便也把南嫣帶去了。
南嫣不知道何程煜的情況，只以為是普通的聚餐，所以在點菜時，完全沒有留情，也沒有注意到何程煜有些微尷尬的神情。
後來還是沈硯之不動聲色地阻了她的動作，趁著她去洗手間的時候，偷偷和她說了何程煜的情況。
南嫣當時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得的，不甚在意地說了句：「那我結束后把我點的幾個菜的錢還他？」
沈硯之：「程煜自尊心比較重，這樣他會覺得你是在看不起他。」
南嫣被說得有些煩了，低聲嘟囔：「那你想怎樣？我事先又不知道這些事，早知道你別讓我過來不就行了。」
沈硯之眉頭輕皺，語氣帶著克制的溫柔：「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說下次可以注意下，這次我已經處理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後來，直到老闆娘滿臉抱歉地來到桌前和她說，她點的幾樣菜，好幾道都售罄了，南嫣才知道，他是怎麼處理的。
一樁尷尬，被他悄無聲息地化解。
她不知道何程煜有沒有察覺到真相，但她當時，確實第一次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收到別人送的錢，都會覺得開心。
想到這兒，南嫣覺得，剛才錯砸的那艘游輪的錢，必須要回來。
萬一他也覺得她是在看不起他怎麼辦？
況且，以倆人現在的關係，她可不希望給他一種自己想吃回頭草的錯覺。
於是，南嫣迅速點開了直播軟體的客服諮詢界面。
【YanYan：你好，請問錯砸禮物，能退款嗎？】
【客服小喔：請稍等~】
可是這個「稍等」實在是有點久了，南嫣等的不耐煩，索性切回直播間，專心看起了南知的講座直播。
看著看著，倒也漸漸把事兒拋之腦後了。
大概一個半小時后，南知的講座結束。
南嫣退出直播間，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右上角又出現了一條消息提醒。
她點進去一看，就在三分鐘前，客服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客服：您好，經確認，打賞屬於時效性商品，且學術講座收益較為特殊，均歸主講人所有，平台不進行抽成，因此平台無法進行退還，十分抱歉。】
那也就是說，現在她的錢，都在沈硯之手裡了？
南嫣眉頭緊皺，關掉了app。
但卻越想越不甘心。
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打賞給了前男友算怎麼回事啊？
過了會兒，南嫣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沒有任何好友的微信小號。
她當時申請了又沒用到，所以有時會在那個號的朋友圈裡記錄一些日常心情，當做日記本。
她眼神一亮，興沖沖地切換小號。
要找沈硯之的微信其實不難。
因為那串微信號，像是刻在南嫣DNA里。
她幾乎不經思考，就搜到了他的微信，和六年前一樣，名字還是一個「YAN」，頭像也沒有變過，是他家裡養的布偶貓，名字好像叫……
湯圓。
南嫣按下添加好友，想了想，申請里寫的是：沈教shou您好，我是今天給您打賞郵ting的10歲小朋友小佳。
本來還想加點，但礙於字數限制，南嫣就寫了這句。
想著已經設置了朋友圈三天可見，他看不到自己以前那些心情記錄，現在也不怎麼用這個號了，南嫣就沒點那個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朋友圈，直接發送了好友申請。
出乎意料的是，沈硯之很快就通過了申請。
南嫣立刻開始瞎扯犢子。
【小佳小佳絕對不瞎：沈教shou您好，我在看您講座的時候給您送了郵ting。】
【沈硯之：謝謝。】
南嫣：？？？
沈硯之是被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魂穿了嗎？這不是他啊！
【小佳小佳絕對不瞎：嗚嗚嗚嗚我用的是我媽媽卡里的錢，是她三個月的工zi……】
【沈硯之：那幫我謝謝你媽媽。】
南嫣氣到伸手掐了掐人中。
她深吸一口氣，理智漸漸回籠。
不管他性格變化有多大，但骨子裡的教養是不會變的，他從來不是這種貪錢的人。
現在會有這種冷漠的表現，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根本已經認出了，這個賬號背後的人是她。
南嫣頓時有種在以為無人的教室里大演甄嬛傳，卻被人當場抓包的社死感。
她咬著下唇，耳根子泛紅，再度打開和沈硯之的聊天界面。
【小佳小佳絕對不瞎：行吧我不裝了，攤牌了，遊艇我本來是要送給我妹妹的，不小心送錯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退給我。】
【沈硯之：用大號加我，然後再談。】
南嫣糾結了一會兒，最後礙於金錢的力量，還是在大號又加了他一遍。
這次沈硯之倒沒有賴皮，很快把錢轉給了她。
倆人的劍拔弩張，最後以金錢交易結束。
南嫣鬆了口氣，往後靠在沙發上，瞳仁轉了轉。
鬼使神差的，她點進了沈硯之的朋友圈。
可惜很無聊。
寥寥數條，幾乎都是課程相關內容。
只有兩條是生活相關。
一條的配文是【恭喜師父】。
下面一張照片，裡面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西裝筆挺，拿著一本證書，看不清具體是什麼獎，南嫣放大照片，只看清獲獎者的名字是馮修。
而另一條，應該是一年前他們大學宿舍聚餐。
照片里，少年們漸漸退去青澀，連當時最娃娃臉的何程煜，現在穿著西裝，看來都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模樣。
但奇怪的是，照片里只有三個人，少了一位。
南嫣隱約記得，少了的那位，好像叫——
梁遠恆。
*
南嫣大號的朋友圈，和六年前也不太一樣了。
那時候，南嫣經常發朋友圈，內容大多是自己的自拍，或者日常記錄，而且沒有設置任何門檻，比如「三天可見」等。
正如那時候的她一樣，漂亮自信，且從不懼於他人的評價。
用她的話說，就是：「我是美女，我還怕人看？」
但現在，她的朋友圈卻簡單了很多，發的頻率也很低，經常幾個月才發一條，而且幾乎沒有自拍。
沈硯之一條條往下看，就像時間線回溯，他滯后地參與了她過去近六年的人生。
【2021.11，《她們的美麗人生》今天開播！歡迎支持。】
【2021.1小丫頭結婚了，雖然心裡很氣，但還是希望她幸福！】
【2020.12今年的冬天也沒有下雪！｛開心｝】
【2019.08開工大吉！】
……
【2018.01.01新一年，新的開始，加油吧！】
朋友圈到這裡為止。
在那之前的朋友圈內容，都已經被刪除。
沈硯之的眼神黯了下來，右手握著手機，握得死緊。
許銘一事件，發生在2017年3月末，從那到2018年初，足足九個月的時間，她是怎麼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