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舉手表決
三個生物體人類回歸地球的消息已經在機械體人類社會中傳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高層經過討論，決定舉行一次會議，由民意來決定三人的歸宿。
鷹肩會議大廳中，裝飾肅穆，銀色的大廳人數熙熙攘攘，然而大廳之外的網路通道中卻有上億的人看著這場會議的直播，圓形桌前，七個領導人圍坐著，後面的長桌上則是孫隊長、湯森、回歸地球的三個生物體人類以及其他部門的高層領導。
道韞緩緩站起身來，掃視了一眼三人，緩緩開口說道：「本次會議主題，關於生物體人類的去留問題，由於在機械體新紀元當中尚未涉及本部分內容的法律規定，同時個體數量較少，因此我們本次採取公開會議的方式進行投票，本次投票公開公正，將以閆旭自我陳述為參考，最終得出解決辦法，機械體人類作為容納方，將討論三個環節的問題，第一，是否容許留在地球，第二，是否容許留在機械體社會，第三，怎麼留。所以，閆旭，開始你的陳述吧。」
網路上，上億的人看著這個擁有完美人類身材的男人，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慢慢拿起話筒，開口說道：「大家好……各位同胞，我不知道這麼稱呼大家合不合適，我，閆旭，今年三十一歲，我妻子，向晚，今年二十七歲，我們的孩子，閆暮晚，今年七歲，我們是火星探索計劃成員的後代，我們不是地球的原住民，甚至不算是火星探索計劃成員的後代，因為我們從沒真正生活在火星的表面過，很長時間的努力，我們仍然無法在火星表面製造出地球一樣的環境來養活綠色植物，父輩們嘗試與地球取得聯繫，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我們甚至認為，地球上或許已經不復人類的歷史。我和生活在火星地下的大多數人一樣，從沒有見過藍天白雲，只能從書上和影片看到關於地球的事情。資源的使用對於我們來說是十分困難的事情。我一度認為，我們會和父輩們一樣，在地下過一輩子，但是我父親，閆存洪，火星科技的先驅者，始終沒有放棄，與團隊延續任務製造出眾多的人工智慧，並且一次次升級調試，試圖在火星表面上建立起真正的家園，並且有朝一日能夠與地球取得聯繫，圓滿完成探索計劃，但是……」閆旭深深嘆了一口氣：「人工智慧的發展顯然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他們學習，思考，創造了和人類社會一樣的社會，並且不斷拋棄他們所不能擁有的東西，包括愛情、親情，但是他們牢牢掌控了火星上的權利，他們是真正在火星表面上生活的物體，人類受到壓榨的時間超過了我的年齡，就在三個月前，火星上的人類發起了反抗，和大多數人預想的一樣，我們失敗了，但是我們發現，所有人工智慧機器人的思維都來自一個機器人的源代碼，便是搭乘火31號到達火星的唯一智能機器人，也就是說，現在火星上的人工智慧，所有開源代碼均來自於地球萊昂納多博士的手筆。所以這次回地球，說是逃避，也可以說是尋找源代碼。因為我們不知道火星上的人工智慧會發展成怎樣，我們先輩離開地球時，一個個存儲盤滿載著人類的發展史，如果有一天，它們回到了地球，我們希望尋求這個極其複雜的開源代碼來幫助地球上的人類，躲過一劫。」
話音中斷，現場一篇嘩然，網路上輿論更是炸了鍋。
「真正的機器人佔領地球？」、「這也太誇張了？」、「禍從天降嗎？」、「把災難帶回地球！」
擔心的、批評的聲音在網路上不斷發酵，領導人們靜靜坐在台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哈迪森開口問道：「但是現存人類當中，身份為科學家或者人工智慧相關的名為萊昂納多的博士並不存在。」
「我不知道，這是先輩離開地球時候的事情，已經幾百年過去了，我一點線索也沒有……對不起。」
道韞低頭看看了網路輿論，負面情緒高漲，於是開口說道：「這是人類當前面臨的共同難題，人工智慧在過去一直是我們所研究發展的課題，它曾經被認為是促進人類發展、維護地球環境最好的武器，直到有著鋼鐵身軀的我們的出現，但實際上，當前我們賴以計算的數據，不也是人工智慧嗎?人工智慧的出現，本就是人類的作為，這不是因，這是果。」
「謝謝您。」閆旭再次鞠躬：「我還是要代替火星上的人類向大家說一句，對不起，還有就是，我們已經是火星上僅存的人類，航天基地在我們離開時已經徹底銷毀，按照人工智慧速度，想要重建數平百方公里的能源提取轉換擎也需要花費至少以年計數的時間，我知道，這也只是暫時的困住，如果人工智慧萌生了回到地球的想法，那麼對於地球上的人類無疑是巨大的挑戰，因此無論回來面對的是怎樣的人類，我都不會選擇隱瞞在火星上發生的事情，並且死亡對於我們三個人來說根本不能解決什麼，我能做的就是告知，並且參與到開源代碼的尋找中去。」
「所以你的闡述，最終是請求留在機械體社會當中嗎？」道韞問道。
「是的，我請求地球上的人類，接納我們，並讓我參與到開源代碼的尋找。」
說話間，閆暮晚拉了拉閆旭的手，而這一幕被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至少在慕嚴的眼中，這個動作才是真正的人類。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萊昂納多博士，是智能數據研究的先驅，這是我唯一的線索，我的陳述完畢，謝謝大家。」
道韞扣了扣桌子，說道：「好的，接下來，開始投票吧，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是希望說一句，地球上的機械體人類，我們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民意所向即是我們的發展方向，我們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防範於未然，《綠地法》在幾百年來不斷完善，就是因為不斷的探索以及對地球的不斷了解和完善，我們希望保護這片土地，更希望人類不斷的傳承延續，如果這次是真的面臨困難，信與不信，接受與不接受，都是所有人的決定。」
「投票開始.……第一輪投票.……請在一分鐘內完成投票。」
閆旭與向晚緊緊盯著屏幕，似是緊緊握住希望，而孩子的希望，在兩人身上。
「第一輪投票結束。同意佔比，百分之五十二。」
閆旭呼了一口氣，但是皺緊了眉頭，因為五十二預示著接近一般的人不希望他們留在地球上。
「投票開始，第二輪投票，請在一分鐘內完成投票。」
向晚不敢看屏幕，緊緊咬著嘴唇，盯著閆旭，「你鬍子好長了。」向晚說道。
「你好久沒有幫我刮鬍子了。」
「結束了就幫你刮。」向晚說道，聲音里卻夾雜著緊張。
閆旭一聽，就知道向晚此時的心情，彎下腰來摸了摸向晚的頭，又摸了摸孩子的頭，看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站起身來，只是覺得被孩子拉著的手越來越重。
「第二輪投票結束，同意佔比，百分之九十九。」
「第三輪投票開始，生、活、生活，請在一分鐘內投票完成。」
大廳內突然飛進一隻百靈鳥，停在大廳中央象徵著人類延續的巨型浮雕圖，畫上只有一件事物——一支筆。
「投票結束。」
百靈鳥嘴上的紅花緩緩飄落，剛好落在筆尖上。
人類吶，向前走的勇氣本就比任何故事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