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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第 51 章

  韓誠顯然沒聽懂,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沈不渡也不解釋,仔細看著他左臉上的印記:「所以只要解開詛咒就可以了。」

  韓誠苦笑一下,無力地搖頭道:「沒用,解咒的方法只有周鼎本人才知道。」

  而周鼎已經死了許多年了。並且像對方那般惡毒偽善之人,是絕對不會將這樁不光彩的事告訴任何人的。

  「你別說,這印記我瞧著還真有點熟悉。」沈不渡摸了摸下巴,「讓我想想啊……」

  韓誠一驚,內心無可抑制的激動起來。難道對方真有解咒的法子?!

  但隨即他又讓自己冷靜,畢竟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尋找各種辦法,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他幾乎經受不起希望后的失望了。

  「周鼎當然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但是修界歷任仙首,都有一個用於辦公的地方,叫雲上仙宮。」沈不渡道。

  這雲上仙宮是第一任仙首修建的,後來成為每一任仙首的專屬住所,亦是身份和地位的最高象徵。沈不渡平時都住在天涯滄海門,偶爾才會去雲上仙宮裡轉一圈,有一次收拾裡面的藏書閣時,曾在一本古籍里翻到了一張紙,上面畫著奇特的符號。

  按居住時間推斷,這張紙很可能是上一任仙首周鼎留下的。

  沈不渡對別人的秘密沒興趣,但那紙上的符號瞧著格外怪異,莫名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沈不渡就留心多看了兩眼。

  他記性好,雖時隔多年,卻能回憶起那紙上的符號和韓誠左臉上的印記,似乎正好是相對應的。

  「臉伸過來,」沈不渡示意,「我試試。」

  韓誠睜大眼睛,心臟開始激烈的狂跳,盡量穩住呼吸,閉上眼睛昂起了臉。

  沈不渡指尖凝聚起靈力,凝神在韓誠右臉上一筆一劃默出記憶中看過的符號。

  符號畫完,隱隱發出白色光芒,越來越亮,然而倏地一下,突然滅了。

  韓誠左臉上的黑紅印記仍在,什麼也沒發生。

  韓誠只覺一盆涼水潑下來,把發燙狂跳的心臟一下子凍住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果然不該再抱有什麼期望……

  「別慌啊,我好幾年前看到的,肯定有點誤差。」沈不渡伸手,「再來一次。」

  於是他又畫了一次。失敗。

  再畫一次。失敗。

  畫到後來,韓誠的臉和心都已經麻木了,生無可戀的任沈不渡折騰。

  然而到第六次時,那白色的符號卻沒有再一次熄滅,而是越來越亮,並漸漸和韓誠左臉上黑紅的印記融合在一起,片刻后齊齊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韓誠清晰的感覺到身上有什麼禁錮多年的東西消失了。

  他瞳孔一縮,顫抖著手掌摸向自己的左臉,隨即衝到鏡子前,果然看見了一張久違的、完好如初的臉。

  「成了吧。」沈不渡頗有些得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就說我年紀雖然大了一點,但還沒到記憶力衰退的地步嘛……」

  韓誠驟然轉身,「砰」的一下重重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朝沈不渡磕了個頭。

  「沈仙尊大恩大德,韓誠沒齒難忘!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願供您驅策,為您效勞!」

  「可別。」沈不渡笑著把他拉起來,「剛解開詛咒就要為我賣命,你是不是傻?」

  韓誠定定看著他,猶自激動不能控制。

  不,不一樣。

  他被迫困在北荒近三十年,平時最大願望就是自由地衝出去,再也不受任何人脅迫控制。可若是眼前這個將他從牢籠里解脫出來的人……

  他竟然覺得,自己會心甘情願的追隨對方。

  「以後如有需要,我會找你幫忙的。」沈不渡笑了笑,「至於當下,還是先討論一下北荒要如何處置。」

  「還有,」沈不渡補充,「我有一些朋友在外面,可否請韓城主讓他們進來?」

  ——

  方才,在沈不渡通過第二關去見韓誠時,傳影石上的影像就消失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城主府外的人都不知道。謝見歡耐著性子等了半晌,就在他忍無可忍拔劍上前劈門時,大門突然開了,兩個僕從走出來,畢恭畢敬的把沈不渡這邊的人請了進去。

  眾人跟著僕從走到前廳,本以為會看到激烈戰鬥后的狼藉景象,卻不曾想沈不渡和韓誠正一人一邊坐著喝茶,平心靜氣的談著什麼,沈不渡手邊的茶杯空了,韓誠立刻站起來,雙手提壺給他重新滿上了。

  為沈不渡的安危提心弔膽了一路的眾人:「…………」

  李星宇、聶薇玉等人雖看不懂,但表示大為震撼;路丹緒則一臉感嘆,小聲對方少鈞說:「你看懂韓誠的眼神了么?」

  方少鈞知道自己不如師弟會察顏觀色,虛心請教:「怎麼?」

  路丹緒:「那是被馴服的眼神。」

  方少鈞:「……」

  因是沈不渡的朋友,韓誠對他們的態度也很客氣,尤其謝見歡也是一個排在他前面的強者,韓誠格外留意了一下,沖他友好的點了點頭。

  謝見歡卻警惕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把沈不渡拉到了自己身後。

  韓誠:「……」

  你這個護食的姿態是鬧哪樣?

  「韓城主已經答應讓我們離開了。」涉及韓誠隱私,沈不渡沒有講出韓家詛咒的事,只是笑眯眯的告訴了大家這個好消息。

  謝方路三人毫不意外,真善宗眾人卻一時被這個喜訊砸懵了,顫巍巍的還不太敢相信,聶薇玉直接原地蹦了好幾下,一連串問了好幾個「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沈不渡說,「不過就這麼一走了之還不行。」

  韓誠點了點頭,讓手下給眾人上座上茶:「城門一開,幾十甚至幾百萬的人都會向城外涌去,勢必給外界帶來動亂。」

  別說北荒還有這麼多惡人,就是普通百姓成百萬的往外跑,也沒有地方安置他們。上靈界和靖平界土地都是有限的,且格局早已定型,縱使能容納外來人口,也不可能把整個北荒都包下來。若不加限制的讓北荒人離開,發生動亂是小,嚴重了引發戰爭都有可能。

  眾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紛紛思考起解決對策來。

  「可以一批一批的讓他們走。」方少鈞說,「限制數額,把對外界的影響降到最低。」

  路丹緒:「這個可以。但誰先走誰後走怎麼決定?困了這麼多年,恐怕誰都不願意排在後面吧。」

  「而且就算限制數額,人口基數也太大了。」秋晚燃發愁,「就算一年出去五十萬人,總共近千萬人呢,都放出去得等幾年?」

  這麼看的話確實不太好執行,眾人不由皺起眉頭來。

  沈不渡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托著腮看他們在下邊發愁。他教徒弟就喜歡這樣,不會直接給答案,讓他們自己碰壁后,再試圖引導。

  他見謝見歡沒說話,沖對方挑了挑眉,示意他別裝死。

  謝見歡是行動派,向來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發表言論,但沈不渡讓他說,他只得默默開了口。

  「不必把所有人都算進去。」他說,「不是所有人都想離開這裡的。」

  眾人一愣,連韓誠也沒想到,紛紛將目光投向他。

  「一路來看,北荒有一半以上是平民百姓。他們在這裡土生土長,有妻有子,不會像修士那樣渴望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謝見歡頓了頓,「畢竟絕大多數人都不喜歡流浪,畢生所圖,不過一個安定的家而已。」

  沈不渡靜靜的望著他,目光里有別人察覺不到的溫軟。

  眾人不由自主的點頭認同。

  「至於想離開的平民,也要滿足一定的條件——讓他們去所在地的官府開『良民證』,證明自己不惡逆、不偷盜、不淫/亂,沒有不敬父母、毆打妻孩的行為;在此基礎上樂善好施、扶弱濟貧者,則開具『優民證』。優民擁有最先批次離開北荒的權利,良民次之,至於惡民,則需教導改正,達到『良民』標準才可離開。」

  「修士同理。」

  眾人聽的茅塞頓開,細細一琢磨,紛紛覺得這個法子完全可以實行!雖然手續繁瑣,過程有些麻煩,卻能免去「憑什麼他能走我不能走」之類的糾紛,也容易讓百姓接受並執行。

  顧煙雨細細考量了一下,問:「可若有人為了取得『優民證』,私下賄賂官府呢?」

  這種事在什麼地方都屢見不鮮,若官府失去權威亂開證明,再好的法子也會失去它本來的作用。

  「這就要看韓城主了。」謝見歡道。

  韓誠點頭:「我會派親信去各地官府全程監督,有徇私者,立斬。」

  「還有嗎?」沈不渡盯著謝見歡,「繼續說。」

  其他人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謝見歡頓了一下,道:「還有,平民中的富戶,可另外執行一套規則。」

  沈不渡眼裡露出點笑意:「什麼規則?」

  「矜貧救厄的富戶,同樣直接發放『優民證』,可直接離開。表現平平、只知自己斂財的富戶,上交一半身家財產才允許離開,至於像湖州城主那樣作惡多端、魚肉百姓的富豪,沒收全部家財,自身接受改造,拿到良民證后才能離開。」謝見歡道,「沒收的所有錢財按需發放給那些自願留在北荒的平民。許多人看到有錢可拿,也會放棄離開的念頭,選擇留下來,拿錢改善自己的生活。」

  北荒因常年動蕩,貧富不均是十分嚴重的問題,人們迫切地想離開,也只是想追尋一個更安全、更公平的生存環境。但若身邊的危險拔除,自己還能領到一筆銀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的時候,誰還願意跋山涉水去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呢?

  這樣一來,願意留下的人們會越來越多。

  「大師兄,」路丹緒像不認識一樣看著他,「我才知道原來你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方少鈞責備地看了師弟一眼,真心實意對謝見歡道:「大師兄考慮的實在是周全又精妙,師弟受教了!」

  謝見歡對各種讚歎欣喜的目光無動於衷,直到看見沈不渡臉上也掛著讚賞的笑意時,心裡才鬆了口氣。

  其實這些,都是沈不渡教他的。

  魔族生來無情無義,刻薄冷血,不知廉恥,想他初來這世間時,連人話都說不清楚,字也不識幾個,哪裡是出謀劃策的料子呢?

  知廉恥,守法紀,懂恩義,明善惡,全都是沈不渡一點一點,言傳身教給他的。

  如果沒有沈不渡,謝見歡不敢想象自己今天會是什麼樣子。

  「那麼對於北荒境內的平民、富戶和修士,就按謝少俠說的處理。」韓誠道,「我認為最難處置的,是那些猖獗多年的惡徒。」

  從韓亮那個年代到今天,北荒不知流放進來多少惡人,這些惡人有的勾結抱團,狼狽為奸,有的互相廝殺,強者吞併弱者,如同養蠱一般,已經在陰暗中滋生出無數難以拔除的毒瘤。

  像改邪歸正之前的狂狼幫還是好處理的,雖然人數多,但收拾起來也相對容易;但像趙家堡趙霆那樣的就麻煩了,他們稱霸一方,實力不俗,就算韓誠親自出馬,也要費一番功夫。

  更別說這樣的土霸王,在整個北荒恐怕有十幾個,一個個打下來,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不然,直接禁止這些人出境?」

  但想想就不可能。連平民都能走,他們卻不能,無疑是在這些惡徒頭上點火,把他們燒急了,鬧起來更是個麻煩。

  「這些人多年無人管制,已經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放出去不行,留下來也不行。」沈不渡說。

  韓誠難免有些愧疚,低聲道:「是我後來沒再去管他們……如果一開始加以控制,到不了這個地步。」

  只是後來他的姐姐被惡徒害死,韓誠心灰意冷,不殺盡他們都算好的,更不可能再去費心思轄制他們了。

  沈不渡倒不認為是他的錯。韓誠又不是聖人,這種反應完全是人之常情,不能求全責備。

  路丹緒:「那怎麼辦?殺了以絕後患?」

  「殺了有些可惜,我更傾向於回收再利用。」沈不渡說。

  眾人:「?」

  很快,他們就知道沈不渡說的「回收再利用」是什麼意思了。

  首先,他讓韓誠以及謝方路四人組團,去把這十幾個土霸王綁回來。

  殺死有點麻煩,但只是打暈扛走要好執行一點,更別說這四個人個個都是好手。

  於是,在北荒叱吒風雲多年的霸王們慘了。

  本來一個個在家裡左手數著金子,右手抱著美人正開心,結果突然聽到自家上空飄蕩起清脆的竹笛音,霸王們一個激靈,直覺有不對勁,吩咐小弟們去探查情況,卻發現小弟都被那笛子給吹暈了!

  與此同時,大門被哐啷踹飛,兩個凶神惡煞的黑衣男人一言不發的闖進來,一個拿劍,一個拿鐵鏈,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頓狂揍!

  能同時抵擋住謝見歡和韓誠的土霸王是不存在的,大部分都是堅持沒幾招就被揍暈了,偶有幾個特別狡猾的,趁機從早已留好的暗道里逃跑,正樂滋滋誇讚自己機智時,只聽「呼」地一聲,身後幾支驚雷箭風馳電掣般追來,擦著他們的皮肉將他們精準地釘在了地上!

  於是不出三天,北荒謠言四起,說有個新崛起的四人團伙,比有史以來任何一個霸主都要喪心病狂,因為他們專挑霸主下手,有多狠打多狠,甚至打完之後還要拖走,不知道運到哪裡去分屍!!

  當然,這些霸主沒有被分屍,而是通通被運來沈不渡這裡。

  沈不渡這幾天也沒閑著。他待在韓誠的煉器房裡,把十幾個戰傀好好的改良升級了一下。

  具體表現為,更堅硬了,更速度了,打人更疼了,持久性更強了,按到開關也不會停了!

  然後他把那十幾個已經被揍的渾身浮腫的霸主丟進了戰傀堆里,讓他們遭到了新一輪的蹂/躪。

  「你究竟是誰!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霸主們一邊奮力同戰傀毆打,一邊氣憤不已的沖坐在外面看熱鬧的沈不渡大叫。

  從前他們惡事做盡,不知被多少人暗地咒罵,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齊齊去罵另一個人!

  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不僅悠閑地坐在那裡看他們被毆,還要時不時發出慘絕人寰的嘲笑:

  「啊,那個誰,速度太慢了吧,這水平也能上地榜七十?」

  「哇,如果你肚子再小一點,就可以避過那一記迴旋踢了。減肥吧兄弟。」

  「別砍腿,我告訴你,你砍它腦袋它就不動了——你還真信啊?我騙你的。」

  霸主們:「…………」

  啊啊啊這是哪裡冒出來的賤人啊好像打死他!!

  可是他們根本出不去這戰傀陣,也打不過這些戰傀!在這之前他們完全想不到會有今天,畢竟他們都是北荒數一數二的高手,誰見了他們不膽戰心驚、如履薄冰,顫巍巍的喊一聲「大哥」!

  如今竟然淪落到這個境地,實在是虎落平陽啊!!

  沈不渡看著這群蔫頭搭腦的「虎」,終於大發善心,暫時停下了戰傀,把一張紙遞給他們。

  「這樣吧。」他好脾氣的說,「這紙上的任務你們挑三個,每天按時完成,就不用繼續在這裡挨揍了。」

  霸主們精神一震,立刻湊上去。只見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

  一、銷毀一公斤玉仙子

  二、抓二十個小偷

  三、抓十個人販子

  四、殺三十隻作惡妖物

  ……

  霸主們:「……」

  日你啊!村裡的驢一天都幹不了這麼多活!

  沈不渡善解人意道:「可以難易搭配啊。往後看,後面有簡單的。」

  霸主們一看,果然,後面有諸如「扶老奶奶爬坡」「給老爺爺打水」「教小孩練武」等等。

  一名霸主憤怒的將紙扔了,狠狠踩了兩腳,呸了一口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們就是被打死,也不會受你這等折辱!」

  七天後。

  路丹緒來找沈不渡,一看空蕩蕩的戰傀陣,愣了一下問:「師父,那些人呢?」

  沈不渡:「扶老奶奶爬坡去了。」

  路丹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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