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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 17 章

  「噹噹當——」

  「咳咳,請問有人嗎?」

  宋易凡打開院門,見兩個狂狼幫眾站在門外,手裡提著大包小包,一臉憨憨的沖他傻笑。

  宋易凡:「……」

  以前狂狼幫上門從來都是用踹的,如今這麼有禮貌的敲門問好,倒把他弄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們這是……?」

  「我們兄弟幾個去山下鎮子賣藝,賺了不少銀子,買了許多好酒好肉,給你們送來一些。」兩個狂狼幫小夥子把幾個大包袱遞給宋易凡道。

  宋易凡一臉懵:「賣藝?」

  「對啊,多虧了那位沈高人出的點子!」小夥子興高采烈的說,「我們去鎮子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空手接白刃,吐火吞刀疊羅漢,那些凡人可喜歡啦,賞了好多錢!」

  宋易凡:「……」

  他沒想到狂狼幫竟真聽沈渡的話賣藝去了,效果還不錯,哭笑不得道:「那恭喜你們了。」

  小夥子連連擺手,又道:「對了,我們在鎮子里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平原郡過兩天要舉行什麼煉器師大會,廣邀各地煉器師參加,獲勝者能得到非常豐厚的獎賞——沈高人和秋哥不是煉器都賊厲害嗎?他們可以去試試。」

  似乎是回憶起了自己老家崩塌的一幕,兩人一邊唏噓一邊結伴離開了。宋易凡若有所思,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家。

  「那就去。」沈不渡聽完后道,「幾個小孩也沒怎麼出過遠門吧?正好一起去放鬆放鬆,好好玩玩。」

  李星宇他們聽了都非常高興,阮軟直接撒歡似的蹦進了沈不渡懷裡。宋易凡考慮的卻多,欲言又止的望向沈不渡:「可平原郡……」

  是沈家的駐地啊。

  如果沈渡真是被家族驅逐出來的,再回去那個地方,會不會勾起他的傷心事?

  「不用多慮。」沈不渡明白他的意思,一邊揉著懷裡阮軟的小腦袋一邊笑說,「我既然離開沈家,就不再是沈家人,和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宋易凡鬆了口氣,也笑了:「也是。過去的就過去了,是我想多了。」

  既然做了決定,眾人開始著手準備動身。除了仲伯外所有人都去,宋易凡和秋晚燃去鎮子里雇了兩輛馬車,第二天一早乘馬車啟程。

  平原郡離野雲山有段距離,第三天下午眾人才到達目的地。在車上坐了一天一夜,渾身顛的快要散架,眾人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狠狠抻了幾個懶腰。

  「咱們先找地方住下,」宋易凡說,「把行李放下,然後出來逛逛。」

  眾人都沒有異議,很快找了家客棧。由於煉器師大會開辦在即,平原郡近幾日湧入了許多像他們一般的外地人,客棧房間也緊張了不少,只能兩個人住一間。

  「房間這樣分一下——」宋易凡點著在場人頭,「我和阮軟,小雨和小玉,晚燃和星宇,沈渡和小昀——沒意見吧?」

  「我想和沈大哥/沈哥/渡渡一間!」

  宋易凡剛說完分房安排,李星宇秋晚燃和阮軟就異口同聲的提出了意見。

  李星宇恨不得和他沈大哥徹夜長談,秋晚燃想向沈大佬討取煉器經驗,阮軟則是覺得沈不渡講的睡前故事最好聽。

  三人俱是一愣,個個大眼瞪小眼,聶薇玉和顧煙雨霎時笑作一團,打趣道:「哎呦,香餑餑呀!」

  宋易凡也笑了:「一個個的,毛病還挺多!不換了,就這樣!」

  他主要是為謝昀考慮。這孩子來真善宗時間也不短了,但性格寡言內斂,和誰走的都不近,唯獨對沈渡格外關注些。讓他們住一起,也能互相照應照應。

  沈不渡也笑道:「有問題隨時來找我就好。」

  他都這樣說了,秋晚燃他們也不好意思再爭,於是紛紛按安排回房放下行李,然後重新在客棧外集合,準備一起去逛逛平原郡。

  北荒的地域劃分和其他地方差不多,最大的區域單位是城,城中包含若干郡,郡里又有許多鎮子和村落等等。嚴格說來,野雲山那一片,就是隸屬平原郡的一處偏遠小鎮。

  而平原郡則是湖州城裡最大最繁華的一個郡。

  這裡街道寬闊,容兩輛馬車並排行走還有餘,街上也遠比野雲山的小鎮熱鬧擁擠的多。受煉器師大會的影響,許多店面都臨時改賣各式各樣的寶器,別說宋易凡他們這些「鄉下來的」,就連平原郡本地人都沒見過這麼多新鮮稀罕的玩意兒。

  阮軟被宋易凡抱在懷裡,啃著一串糖葫蘆,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直轉,突然興奮的伸出胖指頭問:「那裡在賣什麼呀?擠了好多人!」

  沈不渡看了一眼,回頭告訴他:「是留影石。」

  這一回頭正好看見了阮軟手裡拿著的鮮紅的糖葫蘆,霎時牙根一酸,嘶的一聲蹙起了眉。

  偏偏阮軟熱情的很,伸出小胖手把糖葫蘆遞過來:「渡渡,你要不要嘗一嘗,可好吃了……哎呦!」

  或許是周圍太過擁擠,宋易凡突然被身後的謝昀撞了一下,連帶著阮軟也沒拿穩手裡的糖葫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瞬間就被幾隻腳丫子踩扁了。

  「抱歉,沒站穩。」謝昀淡淡說,把手裡剛買的一根棉花糖遞給阮軟。

  「吃這個吧。」

  只要有好吃的,阮軟才不挑嘴,立刻歡天喜地的接過棉花糖,甜滋滋的說了聲謝謝小昀哥。

  秋晚燃看著店鋪前擁擠的人潮,納悶道:「留影石比起其他新鮮玩意兒,也不算太罕見啊,怎麼這麼多人圍著看?」

  這倒是。留影石不算貴,尋常人都買的起,有人拿它復盤功法招式,有人拿它記錄日常吃喝拉撒,還有人拿它玩跟蹤偷拍……咳,總之幹什麼的都有,也就沒什麼稀罕的了。

  旁邊一個正拚命往前擠的大漢聽見笑了,回頭道:「兄弟,那你也得看是記錄誰的留影石啊!」

  秋晚燃:「誰的?」

  「謝見歡!」那大漢一臉興奮的高聲道,「天榜十三謝見歡你總該知道吧?就是沈不渡的那個大徒弟!」

  沈不渡和謝昀同時抬起了頭。

  「真的是他?」李星宇因為崇拜沈不渡,對他周圍的人也了解一些,「這裡居然有謝見歡的留影石?」

  越是這種大人物的影像越難見到,他幼時見到的沈不渡的關山一戰,也是隨仲伯出遠門時機緣巧合看到的。後來這麼多年都沒再見到過第二塊了。

  「嗯嗯,聽說是其他地方來的煉器師帶過來的,記錄的還是一場經典戰役——千里擒祝歡!」

  聶薇玉好奇:「祝歡是誰?」

  「你這小娃娃,這都沒聽過?」大漢明顯是謝見歡的擁躉者,立刻眉飛色舞的開始解釋,「祝歡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採花賊,輕功出神入化,雖然修為不算高,但拼速度,嘿,就連天榜高手也奈何不了他!正因為誰都抓不著他,祝歡這廝的膽子越來越大,不僅敢招惹大家閨秀、世家公子,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沈掌門頭上!」

  聶薇玉大驚失色:「他把沈掌門給采了!?」

  沈不渡:「……」

  謝昀:「……」

  「這倒沒有。」大漢說,「沈不渡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讓那等宵小佔便宜?不過那祝歡也確實有點本事,他在天涯滄海門附近潛伏許久,雖沒碰著沈不渡的人,卻從他那裡盜走了一樣東西。」

  周圍沒聽過這故事的人此時都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紛紛抻長脖子問:「什麼東西?」

  「具體是什麼東西嘛,其實我也不知道……」大漢在一片噓聲中清了清嗓子,「但一定是了不得的寶貝!因為據說謝見歡就是被這事兒給激怒了,硬是追著祝歡跑了幾千里,不眠不休七八天,把那個浪蕩了十幾年的禍害給抓住殺了!」

  「哇!」

  群眾就愛聽這種正義懲罰邪惡的故事,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歡呼叫好聲,正好前一批看留影石的人看完散開了,他們這一伙人就順勢擁到了前面。

  於是,留影石上謝見歡的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映入了沈不渡的眼睛。

  他恍惚了一瞬,這才清楚的意識到,他的確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這個人了,但那張面容卻沒有分毫的模糊,只消一眼就能在記憶深處完全喚醒。

  包括耳廓上的一點小痣,和右掌心的一道白色淺疤。

  出神間,留影石上的影像已經放映到了尾聲,謝見歡乾脆利落的用長劍抹了祝歡的脖子,濺出的鮮血有一點沾上了他的下頜,被他不以為意的用拇指抹去。

  風雪荒原中,黑衣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上一絲情緒也無,他收劍回鞘,轉身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許多人看完后意猶未盡,男人在驚嘆謝見歡的劍法,女子在含羞帶怯的討論影像里那人超乎尋常的年輕和俊美,還有許多人在興緻勃勃的猜測那祝歡究竟是偷走了什麼稀世珍寶,才招來此等殺身之禍。

  「寶器,秘籍,神葯……都有可能吧。」秋晚燃說,「那可是沈掌門,有什麼絕世好東西都不奇怪。」

  沈不渡卻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在場人中大概只有他知道,祝歡當日盜走的根本不是什麼稀世珍寶,只是一塊他貼身帶著的帕子而已。

  「回來了?」

  他坐在海棠樹下的藤椅上,翻著話本飲茶,聽見動靜抬頭一看,立刻忍不住抬手扶額:「我的天……你這是追到哪兒去了?」

  謝見歡:「大昭雪原。」

  沈不渡「嘶」了一聲,放下話本坐直身子沖他招了招手。謝見歡走過來,似乎怕滿身的沙塵染臟他的衣角,於是隔了一小段距離頓住了。

  沈不渡橫了他一眼。

  謝見歡猶豫一瞬,還是靠近過來,然後單膝跪在了沈不渡身邊。

  「早和你說了,一塊帕子而已,至於追出這麼遠?瞧你這狼狽的。」沈不渡伸手拔了拔他的頭髮,從裡面摘下了幾根草絲。

  謝見歡抿唇,神色似乎有點不自然,但還是悶聲說:「至於。」

  沈不渡:「嗯?」

  謝見歡硬邦邦的:「師父的東西,就算是一根頭髮,旁人也碰不得。」

  沈不渡啼笑皆非:「你啊……」

  謝見歡抬眸看他,然後伸手從胸口掏出一方帕子。

  他不分晝夜來回奔襲十幾天,滿身風霜疲憊,袍邊甚至不知被什麼東西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可那方帕子卻始終被他小心翼翼的藏於胸口,雪白一片,角落綉著一朵白色海棠,未曾沾染一絲血污。

  沈不渡微微一怔。

  謝見歡垂眸,認認真真的將帕子疊好,親手放入了沈不渡的胸襟:「師父這回收好了。」

  鬼使神差的,沈不渡問了一句:「如果再丟了呢?」

  「無妨。」

  謝見歡揚起年輕俊朗的臉龐,回答。

  「只要您需要,無論什麼東西,無論在哪裡,我都會為您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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