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實我不太想去,因為心裏清楚,老板的用意何在。
第一,是想幫我開臉,第二,是想敲打我,讓我生不出二心,讓我明白,隻要跟好了他,他就能讓我見識到不一樣的天空。
老板這件事上待我好是不假,但是其實我不過是個分部的小主管,再加上說實話我們公司還是不比嘉誠,即使我踏進嘉誠集團門,請求與對位主管談話都隻能被客氣的請去待客間喝一整天的茶水。
所以老板的用意我不能太明白,他把即使盛裝打扮後還是看起來寒酸的我帶在身邊,與他人交談的時候,他或許期待著我能從發自內心的自卑中迸發出覬覦的野心的,那是我被利益趨勢下最為赤忱的衷心。
那樣,他就達到目的了,我會好好的跪下來,抓住他看中我的時機鞍前馬後,幻想著將來平步青雲。
但可惜,我不是奴才,他也不是皇帝。
我是卑微,可在富麗堂華的酒店裏站著的老板,即使挺直著腰板,還是和真正的貴胄們差了一截。
我平靜的看著,看著他眼裏升起的一片濃黑。
我覺得他和我一樣,都是螻蟻。
所以我笑了一聲。
不小心被老板聽見了…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
我立馬“奴顏婢膝”。
對,這一刻的我即使再不想承認,我就是個會審時度勢的奴才。
老板的臉色好看了些,涼薄的目光掃過我的麵皮,帶著警告,是讓人懷念的感覺沒錯了。
“你去自己玩兒,別丟人就行。”
他總算對我下了驅逐令。
我也樂得終於可以走開,不用陪他費心巴力的社交,所以痛快的答應了。
我在角落自飲自酌不亦樂乎,離了老板,我在其他人眼裏根本不值得他們浪費哪怕一星半點的唾沫。
可惜的是,我喝著小酒,看著宴會中人來人往的美好時光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根本原因就是我和這些人們太過於格格不入。
所以我倒黴的成了被消遣的對象。
魏忍冬突然撞見我的時候,我已經被人灌了不知多少洋酒了。
其實我可以不用勉強喝那麽多的,如果說說老板的名頭,怎麽說那些人還能看在這等薄麵上,饒我一饒。
但是老板特意提醒過我,不能給他丟臉。
所以我想,他員工給人按頭灌酒這等讓他臉上無光的事兒,還是不要跟他說了。
等我暈頭轉向,吐嗨了,那群打扮得人模人樣的貴胄子弟才一臉得意外加嫌棄的離開。
我耳邊的聲音變得混沌,但我知道,那群無聊又趾高氣昂的紈絝已經走遠了。
但我這話說得有歧義。
一群紈絝是走遠了,一個紈絝又走了過來。
我認出來了,是有過兩麵之緣的魏忍冬。
那廝走近了,似乎有些驚訝,“你…究竟是怎麽搞成現在這樣的?”
雖然奇怪這人語氣中自帶的熟稔,畢竟我們的關係也僅僅隻談得上是合作夥伴,但我琢磨著,這可能就是富二代和平民之間的差異,也沒多想。
其實不用照鏡子,我也我知道現在的我是個什麽樣,灰頭土臉還一身酒漬,應當是個地痞流氓的模樣。
我喝得醉極,思維卻還算清晰, “當然是….”我想沒好氣的還他這紈絝代表些什麽難聽的話的,但是又想起老板的警告,訕訕的吞下了都快到了舌尖的話,誠懇的瞎說,“是…被少爺們賞臉,就情難自禁…一時之間沒注意,多喝了些。”
“你胡說八道什麽。”魏忍冬聽了我這話竟然還不滿意,像是想要發作,然後又忍住了,隻是咬牙切齒的說,“滿嘴跑火車的,剛才的事我都看見了。”
“哦。”我心想,那你問我幹啥。
“你就這麽給那些人欺負?”他看我反應平平,也瞧不出什麽氣憤的情緒,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我就覺得魏忍冬這人是不是有病,這人非親非故的,突然這麽關心我到底要幹嘛。
“不是欺負,是表示我的尊敬,魏先生。”我糾正了他。
“哼。”魏忍冬似乎是看不慣我這惺惺作態的樣子了,一手插兜就想走,但不知怎麽的又轉了回來,用力把我軟了的身子架了起來,“算了,就你這醉鬼樣,我跟你較什麽勁兒呢。”
我麵上感激一笑,心裏卻是一哂,其實喝大了身體發麻,我也確實挪不動地兒了,但我打心底裏還是看不起魏忍冬這類含著金湯勺出身的豪門子弟的。
我沒有認為富二代就是草包這樣的偏見,我隻是打心底裏厭惡這種環境裏成長起來的,沒有道德和良知,善惡不分,喜怒無常的人罷了。
他把我扶到休閑區坐下,我屁股一沾沙發就像爛泥一樣癱倒在了上麵。
魏忍冬就坐在對麵的一條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我。
“嘖,都給人灌成這副模樣了,還裝。”他啐道,“都說江市出騙子,就你這愛裝模作樣的,你實話說,你是不是那地兒的人。”
“…”我沉默了一下,魏忍冬這一竿子打死一群人的說辭我是不太欣賞的,但很遺憾的是他猜對了,於是我隻能說:“是…”
他得意於自己的猜測,語氣洋洋自得的,“我就知道。”
“不是說騙子都活得很好的嗎,你怎麽會就搞成現在這樣的…”魏忍冬嘟嘟囔囔的。
那時我已經閉上了眼睛。
“魏先生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雖然是江市人,但我可不是什麽騙子。”
“嘖。”他嘖了一聲。
我感覺一雙溫熱的手擱在了我的額頭上,一會兒又拿開了。
“你跟秦路遙來的?”他問。
“唔…”我不太舒服的回了一聲,又立馬睜眼補充了一句,“老板在忙,要是魏先生是因為我的事的話,可千萬別勞煩他…”
“哈?”魏忍冬打斷了我的話,“你在說什麽鬼話,是我找他有事兒。”
“嗬嗬。”我訕笑,看了看魏忍冬。
他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擺,一雙漂亮的風眼眨了兩下,眼神裏有種在這個圈子裏幾乎絕跡的天真,“行了,我讓我助理送你回去。”
“哦…”我隻能應了,“那就多謝魏先生了。”
我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魏忍冬的助理就來了,禮貌的把我沒什麽力氣的身體架起,我感激的對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