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能給我個機會嗎
被李擇期嗆了這麽一句，顧安身心裏很不舒服。
但他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拋下他兀自去了教室。
顧安身趕緊追上李擇期，跟在人的身後，伸手去抓對方的手，抓了空。
李擇期用手推開門，和孩子們問好，又揉著孩子們的小腦袋一個一個分發小零食，沒有理顧安身。
顧安身就在他後麵跟著他，想找話題也找不到。
但是他那張臉不笑的時候就會顯得比較凶，孩子們都躲著他，不敢看他。
李擇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終於忍住轉身麵向顧安身，對他說，“少爺，你別總是繃著臉，會嚇到他們。”
“好。”顧安身看著李擇期，“那你別不和我說話。”
“……”李擇期噎了下，突然覺得顧安身明明挺狠一個人，說出這種話來怎麽聽怎麽讓人害怕。
“我沒有不跟你說話。”
李擇期歎氣，把東西發完之後也沒了和孩子們玩的心氣，就拉著顧安身走到外麵，“我看你也不喜歡這裏，我們走吧。”
“我帶你來這裏，你不高興嗎？”
“我高興。”
“你不是最喜歡這裏嗎？”
“我說我高興。”
顧安身突然一把扼住李擇期的下巴，逼著少年和他對視，說道，“既然你這麽不高興，以後我再也不會帶你來這裏了。”
“顧安身！”李擇期聽到這話，頓時瞪圓了眼睛，他忍無可忍地拍開男人的手，氣的渾身發抖。
可是顧安身卻在看到他張牙舞爪地模樣之後笑出了聲，他說，“終於肯發火了。”
他的鳳眸裏多了亮色，看著李擇期，說，“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這副模樣。
“擇期，你繼續鬧吧，我喜歡你鬧。”
“瘋子！神經病！！”李擇期氣餒地發現一個正常人是無法和一個瘋子正常交流的。
他罵完顧安身，轉身走到車邊，故意狠狠踢了一腳顧安身的邁巴赫，在上麵印上一個肮髒的鞋印，又狠命拽開車門，坐進去再重重關上。
顧安身眯起眼睛，嘴角卻勾著，他坐進後排，等到車子發動之後，手指摩挲著手指骨節，突然說了一句，“車髒了，清洗費五萬，算你欠我的。”
“你搶劫嗎？！”李擇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嗆死。
顧安身看到他的反應，心情大好，回他，“我的車很貴。”
“不管多貴，清洗費都沒有這麽貴！”李擇期說，“回家我用布把腳印擦幹淨就得了，根本用不了那麽多錢！”
“我的車，我說了算。”顧安身笑，“五萬塊錢，記得還，還不起就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吧。”
“……”聽到這話，李擇期突然冷靜下來，他攥了攥衣角，對顧安身問，“那我還清了就可以離開你了嗎？”
顧安身聽到這話，臉上的笑緩緩隱去，他的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坐著點動的動作。
思考問題時，或生氣時他都會做這個動作。
心裏默默數著數，顧安身默默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過了約莫一分鍾他才回李擇期。
“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到‘離開我’這三個字。”
他說，“我不會再用孤兒院威脅你，所以別總想著離開，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
又沉了沉，他說，“擇期，我其實看過醫生了。
“他們說我並不喜歡沈遇，他們的話我一向不信，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卻覺得也許他們說得對。”這時候，顧安身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我離不開沈遇，失去他，那段時間我生不如死。但我想這和我的病有關係，他讓我重新開口說話，讓我變得像個正常人，我感激他，這種感激後來變成占有欲，我想把他關起來，讓他隻屬於我。可是他終究還是走了，沒等陪我走到最後。遇到你是個意外，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兩年了，李擇期這個名字已經沒法在我心裏抹除了。”
顧安身的話漸漸失去邏輯，他拉住李擇期的手，說，“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點時間，讓我調整，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李擇期看著眼前的男人，聽著他說出這麽一長串話，一時有些怔楞，他細細思索著對方話中的意思，對他問，“那你能不再關著我了嗎？”
顧安身的眉毛迅速擰起，幾乎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行。”
但意識到語氣似乎太過強硬，他抿了抿唇，又補充道，“再過段時間，我會考慮。”
“過段時間是多久？”李擇期抽出被他拉著的手，冷笑，“一個月？一年？還是兩年？你想把我永遠關在你打造的籠子嗎？”
他道，“如果你想讓我給你機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允許我獨自走出那扇門。”
他問，“這個條件，你能接受嗎？”
李擇期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和偏執狂對峙，他在企圖打破顧安身的思維定式，他在觸碰對方的底線。
他想，顧安身一定會發火。
因為對方有病，這個病不是男人能夠控製的。
他看著顧安身靠坐回了原先的位置，手指不斷地摩挲著自己的骨節，之後又一下一下地敲在自己的右腿。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至少五分鍾，顧安身找了前排的張弛拿了藥，喝完之後又靜靜坐了兩分鍾，才對李擇期說，“好，我能接受。”
到了本家，下了車，李擇期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顧安身竟然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對顧安身有了不小的改觀。
可改觀歸改觀，要讓他原諒對方之前的所作所為，很抱歉他做不到。
如果沒有家人的束縛，李擇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顧安身，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許貧窮，也許艱辛，但比待在那座鑲金嵌銀的無門城堡裏要快樂得多。
他們由管家領著進入本家，李擇期一言不發，顧安身放緩了步子讓他跟上，對他說，“我父親一直想見你一麵，今天帶你過來也是我想告訴自己，你和沈遇不一樣的，所以你不用緊張。”
“嗯。”李擇期並不緊張，他隻是好奇。
好奇那個會拿家人威脅他的老頭究竟長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