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在求我喜歡你
顧安身帶著李擇期回到客廳的時候,飯菜早已經涼了。
折騰了這麽一頓,也不過晚上十一點。
可這幾個小時對李擇期來講,卻讓他看透了自己的定位。
就像顧安身說的,對方不需要他的喜歡,他也犯不著在男人身上浪費感情了,早點把心收回來,還能少疼點兒。
顧安身看了眼李擇期,“把飯菜熱一熱,我們先吃飯。”
李擇期冷笑,但依舊轉身去熱了飯菜。
端上桌,兩個人吃過之後,顧安身去了臥室,拿出幾個貼著不同標簽的藥瓶,共三種藥,倒在手上,吃完之後才又回到客廳。
李擇期已經收拾好了廚房,坐在餐桌的椅子上,顧安身與他對視,目光在少年脖子上的淤紫上停了一會兒,又轉身去了那間布置成病房的房間,從冷凍櫃裏拿出冰袋走到了李擇期麵前。
“過來,我給你冰敷。”他拉開椅子坐下,手上拿著冰袋,就要往李擇期脖子上貼。
李擇期因為他的舉動皺了眉,他擋住冰袋,“不用。”
他不用這種虛假的關心。
而且坐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對他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現在又何必來對他表露出假惺惺的溫柔。
“我不是故意想傷你。”
顧安身收回手,將冰袋放到桌子上,看著李擇期,冰涼的手握住李擇期的手,像是在汲取溫暖。
“我隻是很生氣,生氣你和梁宇明在一起,生氣你不聽我的話。”
“為什麽生氣?”李擇期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問,“你是在嫉妒學長嗎?”
顧安身微怔。
“如果你要的隻是一個像沈遇的傀儡,那麽我自問前段時間我該做的都做到了,你為什麽還會因為我私下和學長接觸生氣到現在這種程度?觀察了我們那麽久,你應該知道我在學長麵前一直都在做我自己,做李擇期。那樣的我,你不是不稀罕要嗎?你不是很厭惡我不扮作沈遇嗎?所以,你為什麽會嫉妒?”
李擇期冷笑著,問他,“顧安身,是李擇期喜歡和梁宇明在一起,而不是你的沈遇想要和梁宇明在一起,所以,你有什麽資格嫉妒?”
他說完,客廳裏再次陷入靜寂。
顧安身怔怔地看著他,很久,然後沉下了臉。
“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不說話了嗎?”李擇期笑起來,那笑卻充滿了嘲諷,他對顧安身說,“顧安身,我突然開始同情你了,你說著不需要我的喜歡,可是卻要求我的目光隻看著你,我的心裏隻裝著你,可你不知道你的這個要求就是喜歡的最基礎條件。”
少年伸出手放在顧安身握著他的手腕上,用力扯下來,他說。
“表麵上對我的喜歡不屑一顧,一次次地折磨我懲罰我,可實際上你一直都在生氣,一直都在嫉妒,一直都在求著我喜歡你。”
李擇期像是一下子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
“多可笑啊,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的心,也理解了你的那些做法是因為什麽。可是,卻已經沒有精力陪你玩這種遊戲了。”
他對顧安身下了結論,“從今以後,我保證再也不會喜歡你。”
手指指在心口,李擇期發誓,“這顆心,永遠也不會給你顧安身再留一點位置。”
說完這些,李擇期站起身,“今晚我睡在客房,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手腕被拉住,李擇期回頭,看到顧安身正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些慌亂和他從沒見過的迷茫。
李擇期問他,“還有事嗎?”
顧安身猝然驚醒,鬆了手。
“沒有。”
李擇期離開後,顧安身坐在椅子上好久沒有動。
他其實想要攔住李擇期,對他說你的猜測都是沒有根據的,不切實際的,你這樣的行為和沈遇一點都不像,他會順著我,他會聽我的話,你說的那些話我也不在乎,因為我不需要你的喜歡,那些感情沒有存在的必要,我隻是要你成為沈遇,待在我身邊,陪我一生。
可是剛才抓住對方的手,被那雙冷漠的眸子盯著的時候,他卻第一次產生了怯意。
這樣的少年讓他覺得陌生。
他要的不是這樣的李擇期。
不對……
他要的是沈遇,和李擇期有什麽關係……
和李擇期有什麽關係……
明明剛吃過藥,可是腦袋卻疼的像要炸裂一樣,顧安身站起身,卻因為劇烈的疼痛跌坐到了地上。
他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腦內出現了很多雜音。
“這娘們兒長得真好看,先讓兄弟們爽一爽!”
“放開她!你們這幫混蛋!!”
“草!小癟三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別打他!別打他,讓我做什麽都願意,求求你們不要傷害他!求求你們……”
女人的哭聲,求饒聲充斥在肮髒潮濕的船艙,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少年則被綁在柱子上,親眼看著親生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被男人們淩辱。
想死,好想死……
他為什麽要活下來……
為什麽要活著……
鋪天蓋地的愧疚感將年少的顧安身壓垮,他的心也仿佛被封閉在了那個小小的船艙裏,隨著母親一起死了。
如果沒有沈遇,他可能永遠也不可能走出那段陰影。
沈遇對他來說就是照進船艙裏的那束光,人沒有了光,時間長了一定會死。
所以他才一直抓著沈遇不放手,才對李擇期那樣苛求。
但是,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回憶起沈遇,記的最清楚的竟然就隻有那個溫軟的小孩兒天使一樣的笑容。
這是喜歡嗎?
好像……不是喜歡……
而對李擇期,對李擇期,對李擇期……
“顧安身,我不敢喜歡你了。”
“從今以後,我保證再也不會喜歡你。”
“這顆心,永遠也不會給你顧安身再留一點位置。”
好疼。
頭好疼。
顧安身疼的渾身發抖,蜷縮在冰冷的地上,額頭卻冒出冷汗來,他的唇被自己咬的發白,又鬆開,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可是還是不行。
眼前開始模糊,雜音和伴著幻覺同時出現,他用手抱著身邊的椅子,把頭用力往上撞,撞了幾下便出了血。
李擇期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這樣的顧安身,嚇了一跳,他趕緊跑過來,抱住顧安身,製止男人的自殘舉動。
“你幹嘛啊?犯什麽病啊!”李擇期一邊喊著,一邊拉扯著顧安身的胳膊,手不敢碰他額頭上的傷。
李擇期的這個擁抱讓顧安身神經陡然一鬆,雜音好像也少了一些。
眩暈感襲來,顧安身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