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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她是替身

  第15章她是替身

  「什麼?

  你真正想當的居然不是醫生?

  可你剛剛在船上救人時, 那麼專業,那麼, 那麼好看!」

  她的背脊抵在船舷上, 問他。

  河風從峽谷里吹來,把她前面的發吹得揚起,剛好吹到他駝色的風衣衣襟上。

  她伸出小拇指攏了攏頭髮。

  攏不動。

  ——幾根頭髮絲纏在了他的風衣扣子上。

  「別亂動, 會把頭髮扯掉的。」

  他伸手, 替她把纏住的頭髮絲一根一根慢慢解出來,低著頭的樣子, 很耐心。

  「是啊。

  如果不當醫生, 我就去研究動物學。」

  「動物學?」

  她問他。

  「嗯, 研究魚類。」

  「你怎麼會喜歡魚啊, 水裡游的多沒意思, 我就喜歡鳥, 要在天上飛的那種。

  我跟你講,我要是以後自己一個人住了,我就養只鸚鵡, 嘰嘰喳喳跟我說話, 說個不停, 正好我話多……」

  「嗯, 看出來了。」

  他抬頭, 眼裡閃著笑。

  河風仍在繼續吹,他手裡的髮絲也被風吹走了。

  她看得有些怔住了。

  被他放回來的髮絲不知道被風吹回了哪裡, 她想, 沒關係, 終歸是在她頭髮叢里的。

  「那你怎麼不去當動物學家,跑來當醫生啊?」

  她問他。

  「家裡有人病了, 我就去學醫了。」

  「這樣啊。」

  她怕觸及他的傷心事,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些。

  他那麼周圓的一個人,怎會不懂她的心思,於是笑道,「回去好好準備復讀吧,等你考上首醫大,我送你一條魚。」

  「啊?

  怎麼不是小鸚鵡!」

  「宿舍不準養。」

  「魚就可以養了嗎?」

  「嗯,可以說養來做實驗。」

  「…好吧。」

  「別擔心,我送你的,肯定是很漂亮的魚,叫孔雀魚。」

  ……

  阮胭在看到張曉蘭發的那段話時,她躺在床上,抬眼,只覺得有種天旋地轉的恍惚感。

  連眼前的吊燈都變得模糊,光束漸漸旋轉,把光陰逼退。

  逼退到六年前的三峽游輪上,十八歲的阮胭,和二十四歲的陸柏良,站在一起。

  長江的風浪打來,船身搖晃,他們的影子也跟著搖晃。

  阮胭閉了閉眼。

  這條魚,到底還是又被她養死了。

  她回復張曉蘭:「知道了,你幫我把魚撈出來處理掉吧。」

  張曉蘭收到消息后,對站在旁邊等回復的沈勁說,「夫人好像沒有很難過。

  感覺她挺平靜的。」

  沈勁嗯了聲。

  老爺太黑了,明知道夫人有多寶貝那條魚,居然讓她去跟夫人說,讓她來當這個罪人!

  明明這條魚的死是老爺發現的!

  她還看到老爺還為了這條魚給獸醫打電話了!獸醫說魚是正常老死的,老爺還鬆了口氣!

  「所以老爺,這個該怎麼處理啊?」

  張曉蘭問他。

  張曉蘭看著缸里那條浮在水面上的魚的屍體。

  往日里漂亮的藍色魚尾,斷了半截,漂在水裡。

  四周還有淡淡的腥氣。

  沈勁皺了皺眉:「撈出來扔了吧。」

  「哦。」

  「等一下。」

  沈勁頓了頓,「你把水放幹了,然後把這魚缸和魚一起埋院子里去。」

  「記得埋在那棵老榕樹下。」

  她經常坐在那裡看書。

  張曉蘭照做。

  沈勁又問她:「她真不難過?」

  張曉蘭點點頭:「應該不吧,感覺夫人回得還挺平靜的。」

  沈勁不問了。

  給顧兆野發了個消息:「你那些女朋友難受的時候,你都怎麼解決的?」

  那邊很快回了:「『包』治百病。」

  沈勁皺了皺眉,算了,問這花花公子,沒意思。

  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走溫情路線。

  於是給阮胭點了一堆吃的,當然,他具體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好像她也從來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過,似乎在餐桌上,他喜歡吃的那幾樣,她也都沒有排斥過。

  於是沈勁照著自己喜歡的口味給阮胭點了一堆……

  而當阮胭收到這堆東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她都洗漱完了,配送員才敲開她的房間門,「小姐,這是沈先生在我們酒店給您專門定製的晚餐。」

  阮胭:「……」

  這麼晚了,沈勁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職業不允許她吃宵夜的啊。

  跟配送員道了謝,剛關上門,沈勁那邊電話就打過來了。

  「怎麼樣,東西收到了嗎?」

  「嗯,收到了,謝謝你。」

  「視頻,拆開,我看著你吃。」

  一如既往,命令式的口吻。

  阮胭:「……」

  她到底還是掛了電話,重新發了個視頻過去。

  沈勁在跑步,他應該是用支架把pad架在健身室的柜子上和她視頻。

  他穿一件白色的運動衫,尖領,有汗水從松垮的尖領里滑進去,野性裡帶點欲。

  他把跑步機關了,站定,對著視頻里的她,說:「拆。」

  阮胭無奈,把包裝拆開。

  松露,和牛,鮑菇,鵝肝,蒸炒煮膾,果然沒有一樣是她喜歡吃的。

  「怎麼不吃?」

  他問。

  「吃多了要胖,下周要去拍宣傳照了。」

  阮胭嘆口氣。

  她最近連吃雞腿都要把皮給撕開了吃。

  沈勁沒說話。

  他隔著屏幕打量她。

  人依舊還是那個人,面上的表情也依舊是從前乖乖巧巧的模樣。

  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不喜歡這樣的阮胭,或者說,他不喜歡這樣對他有些冷淡的阮胭。

  他調了下跑步機的速度,把心裡的那丁點冒出來的異樣情緒壓下去。

  好奇怪,最近越來越奇怪了,他和阮胭都在變得奇怪了。

  他居然開始在意她的心思,而她又變得似乎沒那麼依賴自己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勁擦了把臉,把臉上的薄汗擦乾,思索半天,最後他得出結論:

  「你最近是不是缺錢花了?」

  阮胭:「……?」

  沈勁,他,有毒嗎?

  她發現,和他在一起生活兩年,她從來沒弄懂過他的邏輯線。

  「下周拍宣傳照,準備好禮服了嗎?」

  「沒有,但是品牌方會借。」

  「借?」

  沈勁從跑步機上走下來,眼尾微微沉了沉,「上次你穿經紀人衣服時,我是不是說過不準穿別人衣服了?」

  阮胭在心底嘆口氣,一件晚禮服動輒六七位數,圈裡有幾個演員不是穿贊助商借的,她一個剛拍一部戲的新人,件件都買新的,是嫌自己的黑料太少了嗎。

  她不想和他這不食肉糜的人多加爭辯,回答他,「知道了。」

  沈勁這才心裡舒坦點了,掛電話前,囑咐了她一句:

  「早點回來。」

  「嗯。」

  掛了電話,阮胭揉了揉眉心。

  睡覺前,她想,「張曉蘭」又死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和沈勁的關係也可以終止了。

  *

  謝丏是個效率極高的導演。

  很多投資人喜歡找他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他能賺;二是他能省。

  能省錢,能省時間。

  《兩生花》前前後後在全組加班加點地趕工下,只花了兩個多月就拍完了。

  緊接著,一回到臨江,他就又雷厲風行地開始聯繫攝影師拍宣傳照。

  中途不給人留個喘氣機會。

  阮胭還聽到他和陳副導開玩笑說:「花了這麼高片酬請演員,當然是,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阮胭在門外,心情就,很複雜。

  抵達臨江,是在早上。

  過機場安檢時,還有人把帶著口罩的她認成了宋筠,找她要合影簽名。

  阮胭無奈地笑笑,也不忍戳破她,陪她合了影,然後當真給小姑娘簽了「宋筠」兩個字,小姑娘開心得直樂乎,末了,還誇阮胭:「宋姐姐,沒想到你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而且連字都這麼好看。」

  小姑娘看著寫真上龍飛鳳舞、骨架飽滿的「宋筠」兩個字,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邢清來接她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

  小姑娘拉著阮胭,一口一個「宋老師」叫得親切。

  阮胭居然厚臉皮地一邊應好,一邊摸著小姑娘腦袋讓她好好學習……

  等人走了,邢清才沖她揮揮手:「這邊,傻子。」

  阮胭拖著行李箱,大步走到邢清面前。

  邢清看著她,「沒見過你這樣的演員,被人認錯了,不但不生氣,反倒還笑眯眯認下了,是被人叫宋筠替身叫上癮了?」

  阮胭笑:「不是,我提前感受一下像宋筠那麼紅的感覺不行嗎。」

  邢清走到車前,替阮胭把行李放進去。

  啪地一下,車后蓋合上,她才說:「我覺得你以後會紅,而且,肯定比宋筠紅,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

  阮胭看著她,抬了抬眼尾,說,「因為我也是這樣覺得。」

  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

  開車的時候,阮胭問她:「我們直接去公司嗎。」

  「嗯,謝丏簡直壓榨人,他提前和雜誌社約好了,今天下午我們先過去和雜誌社溝通選題。」

  「那還真是把我們『往死里用』。」

  阮胭看了眼導航儀,問她,「不過我們怎麼不直接去雜誌社?」

  「親愛的阮女士,這我可就得問你了。

  你惹上那麼一個高富帥男朋友怎麼不告訴我?」

  邢清等紅燈,掃了她一眼,眼神涼幽幽的。

  「什麼?」

  「還裝。

  方白都跟我說了,上次你手摔斷了,在片場急匆匆把你抱走,還對謝丏都發火了的那個,不是你男朋友?」

  邢清握著方向盤,眼神都不多給她一個,「況且,就今天這陣仗,你說那不是你對象我都不信。」

  阮胭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邢清踩了個剎車,這下真的是一臉驚訝了:

  「不會吧,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

  「你對象他裝了一車的高定禮服送到我們工作室來。

  真的是一車!塞都塞不下的那種!我打開車門的時候,有好幾大盒都稀里嘩啦都滾了出來……」

  聽她這描述,阮胭也不敢想象那個場面。

  「就是用這輛車來的,我現在握著這個方向盤,坐在車廂里,感覺都是金錢的味道……誒,話說回來,你不認識他的車?」

  阮胭搖搖頭。

  沈勁有很多輛車,這輛SUV他不常開,她也不認得。

  邢清一下就明白了,在心裡咂舌,這得有錢成什麼樣,才能這麼任性。

  原本想嚇唬嚇唬責備她一下的心也沒有了,轉而開始八卦:「你和你對象怎麼認識的啊?」

  阮胭愣了一下。

  對象。

  戀愛對象。

  她想了又想,卻始終沉默著。

  就在邢清以為涉及到了她隱私,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又忽然開口了:

  「我和他,是在一輛去三峽的游輪上認識的。

  游輪也分一等艙,二等艙,三等艙。

  我那時候剛高考完,就是一個剛打完暑假工的窮學生,沒錢,當然是坐三等艙了。

  後來遇到船上的導遊推銷天價人蔘,我怕他上當受騙,出言阻止了他,於是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但事實是,他在隨後又買下了那支貴得令人髮指的人蔘。

  他說:「她也不容易,是位很負責的導遊,照顧了我們一周,幫她購買一單,就當是謝禮吧。」

  而從後來他們熟悉之後的交談中,她才知道,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其實他不想當眾給他人難堪——

  在阮胭站出來說她「坑人」后,在全船大半乘客都用怪異的眼光打量那位導遊后,他那時買下那根人蔘,實在是太會為人解圍了。

  這就是「陸柏良式溫柔」。

  喇。

  車子穩穩停在公司前,邢清直接帶阮胭去了公司的更衣室。

  她一推開門,原本空曠的房間,全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晚禮裙。

  有的鑲了蕾絲,有的嵌了碎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都是高定,沒有哪條少於六位數。

  一條接一條地被掛在牆上,衣櫃里,甚至是門背後……

  到處都是,掛滿了。

  阮胭真的被震驚到了。

  「怎麼樣,浪漫嗎,幸福嗎?」

  邢清問她,「就這陣仗,掛衣服的時候,整層樓都是女生們的尖叫,都在說以後得給這衣帽間上個保險杠。」

  阮胭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沈勁瘋了。

  她無法欣賞這種所謂的浪漫。

  這種高調,對她平穩的生活是種打擾。

  這種被放置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示愛」,只會讓她覺得無比尷尬。

  她甚至無法想象,在尖叫之後,這層樓的女生們該用什麼樣的眼光去看待她、評判她,而她之前在網上儘力撇清的包養傳聞,是否又會換一種方式捲土重來。

  阮胭稍稍捏了捏手心,努力平靜地說:「是該上個保險杠。」

  「是吧。」

  邢清傻樂呵。

  「然後一輩子也別打開這間房。」

  說完阮胭轉身就走,乾脆又利落。

  「欸,去哪兒啊胭。」

  「去雜誌社,商量主題。」

  「咱們不帶禮服過去?」

  除非她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穿這些動輒就六位數七位數的禮服出去招搖過市。

  「不帶,品牌方會贊助。」

  *

  幫忙拍宣傳照的雜誌社叫《本質》。

  是一本准一線期刊。

  意思就是,如果在紙媒最繁盛的時代,它就是家喻戶曉、人手必備的雜誌。

  但如果說是在如今這個各類自媒體方興未艾、紙媒日益凋零的時期,那麼它除了一個在時尚圈尚算高級的地位,再無其他優勢可言。

  謝丏那邊提前聯繫的攝影師叫成俞,從事人物寫真已經二十多年,是位德高望重的先鋒攝影師,拍的照片都很有藝術感,也拿過很多獎,算是業內比較搶手的攝影師。

  很多明星,都想讓他幫忙拍照。

  謝丏能聯繫上他,想來的確花了不少功夫。

  只是……

  「請問成老師在嗎?」

  在等了快一個小時后,喝了一個小時的「茶」后,邢清終於再也忍不住,問一個攝影助理。

  「呃,他,他,我也不太清楚。」

  小助理膽子小,不敢說實話得罪成俞,又不敢說假話欺騙阮胭他們。

  「他究竟來沒來?

  我們已經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要不,阮姐,邢姐,我們去咖啡廳等一下吧,我們雜誌社的咖啡很好喝……」

  「不用了。」

  阮胭出聲,視線越過小助理,看著和成俞一起走出來的宋筠,以及另一個高挑的女人,她戴著口罩和墨鏡,看不清臉。

  三個人一路相談甚歡。

  隱有一兩句談話泄出來:「你放心,筠筠,叔叔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成俞說完這句話時,阮胭注意到,那個戴著口罩的女人腳步一頓,微微搖頭,墨鏡外露出的眉目皺起,那都是表示不贊同的微表情。

  果然,才說完這句話,他們就來了會客廳,和阮胭等人的視線在空中一撞,尷尬毫無徵兆的像水澗一樣泄出來。

  成俞很小聲地對小助理說:「不是讓你把人帶去咖啡廳晾著嗎,放這兒什麼意思。」

  小助理說:「她們不去啊……」

  邢清性子急,不想和他們廢話,「我們過來和成老師定選題。

  謝導那邊想必也和您溝通過了,這次電影宣發要得很急,所以我們也是真的耽誤不起。」

  「嗯。

  可是我最新的一個選題,已經在剛剛和宋筠他們團隊談妥了。

  如果你們急的話,我還是比較建議換一位老師……」

  邢清直接把原本在手裡翻閱的雜誌,啪地拍到桌上,打斷他,「成老師,你什麼意思,早在十天前我們就聯繫您了吧,如今臨門一腳又說沒時間、沒主題了,雖然我們沒簽合同,但良心總不能不要吧。」

  成俞一臉歉意:「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幫不了你們,選題策劃案我已經給了宋筠了。」

  阮胭看了眼宋筠,她下巴微抬,稍許的得意從眉梢上流露出來。

  果真演技不過關,連點喜都藏不住。

  她這樣想。

  轉身,她就拉著邢清走了。

  「不用了,我們走吧,邢清,打電話給相熟的攝影師,看他們能不能抽出檔期,另外,趕緊去找兩個工作經驗豐富的策劃,把選題報上來,我們直接審核確定,然後交給攝影師進行篩選。」

  「好。」

  兩個人踩著高跟鞋穩穩地往外走,尤其是阮胭,她彷彿一個沒事人一樣,似乎這個麻煩對她來說完全不在意。

  「等一下。」

  忽然有道柔順至極的女聲響起。

  那個高個子女聲摘下了口罩和墨鏡。

  五官徹底露出來,把邢清看得心頭一跳。

  這個女人……

  怎麼和阮胭這麼像……

  比宋筠像阮胭多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

  如果說阮胭和宋筠的鳳眸,是七分相似,那麼眼前這個女子,倘若同時蒙住她與阮胭的半張臉。

  不讓眼裡的情緒泄露,恐怕連邢清也分不清。

  「您是?」

  邢清問。

  「宋葉眉,我的姐姐。」

  宋筠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是該對著邢清表達,偏偏那雙眼卻緊緊盯著阮胭身上。

  是熟悉的看好戲的眼神。

  「阮小姐好。」

  宋葉眉看著她。

  阮胭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宋老師也是攝影師嗎?」

  宋葉眉沒說話,成俞先替她把話說了:「葉眉是攝影專業的科班出身。

  拍的東西很有靈氣,她也早就拿了很多國內外的大獎了。」

  宋葉眉沒理會成俞的追捧,只是溫和地看著她:「阮小姐願意和我試一試嗎?

  我們拍『海水邊的阿狄麗娜』。」

  阮胭只打量了她片刻,便說:「好,明天我們就來試拍。」

  「嗯。

  只是,我們這裡還差一個道具——一艘具有年代感的汽艇。

  我們現在能借到的遊艇都過於嶄新,不具有入鏡的藝術感。」

  宋葉眉停了下,看著阮胭她們說,「如果能借到的話,當然最好。

  借不到,我們再想辦法。」

  她說話的聲調溫柔又有力量,讓人不自覺點頭。

  宋筠立刻笑了下,「還去借什麼,勁哥那裡不就有一輛嗎?

  讓他找人開過來就是。」

  宋葉眉搖搖頭:「那是阿勁他父親從前送他的十周歲禮物,他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他很珍視。」

  「再珍視,你開口,他還有不借的道理?」

  宋筠沖宋葉眉擠眉弄眼,那是只有她們兩個人能懂的默契 。

  宋葉眉無奈地嘆口氣,問阮胭:「你們介意再等我一會嗎?」

  阮胭依舊是淡淡的笑:「不介意。」

  宋葉眉拿出手機,給沈勁打電話過去。

  那邊幾乎是只響了兩秒鐘,就立刻被他接了起來。

  宋葉眉走到窗邊,聲音低低的,依舊那溫柔又堅定的調子。

  他們不知說了什麼,她的嘴角始終掛著恬淡的笑。

  到了最後,她低聲喊了句:「阿勁。」

  是無奈的語氣。

  於是,便掛了。

  宋葉眉朝他們走過來,笑著說:「明天我們去試拍吧。」

  宋筠忍不住又偷偷觀察阮胭臉上的表情,然而,卻依舊令她十分失望。

  阮胭仍是那副清淡冷顏的模樣,沒有一絲變化,好像只是在看一個陌生的女子給她陌生的男朋友打電話一樣。

  高高掛起,事不關己。

  甚至最後還對她們說了句「謝謝宋老師。」

  才離開。

  *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傍晚。

  街邊的霓虹燈亮得璀璨,邢清開車,窗外的燈就變成流星橫向劃過去。

  邢清跟阮胭感嘆:「看來訊科的總裁果然名不虛傳,一輛遊艇,說借就借,估計那宋葉眉開口,他怕是送也願意。」

  阮胭嗯了聲。

  沒多說。

  邢清繼續和她嘮嗑:「欸,我看你家那位出手也不賴,是哪家的公子?

  啥時候帶出來見見,讓我也感受一下想坐遊艇就坐的滋味唄。」

  風呼啦呼啦的吹,阮胭還在看街角的燈,但車速開得太快。

  沒有一盞燈是她能看得清楚、抓得明白的。

  於是,隔了會,她說:「也不是我家那位,馬上就要分了。」

  邢清刺啦把車剎住:「什麼,你要分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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