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二天清晨,秦婉站在洗手間的玻璃鏡前,看著自己身上慘烈的痕迹,臉上的表情不免陰沉了些。
謝淮還躺在床上睡覺,辛勤耕耘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正一臉饜足地抱著枕頭閉眼熟睡,乖地就像是個小天使。
然而,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她是斷然不能再將他與『天使』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秦婉是軟著腿走進洗手間的,這會兒還沒什麼力氣,正撐在洗手台上回神。
黑色的睡裙松垮垮地穿在了身上,一邊的弔帶輕輕垂了下來,露出大白雪白色的皮膚。
原本該是如瓷一般的盛景,然而此時此刻卻是布滿了星星點點的梅紅,足以想象昨晚的弟弟該是有怎般的猛烈。
雖然秦婉能理解,畢竟男人第一次都比較性急,稍微粗暴一些也正常。
但她沒想到的是,分明都說讓他別太過分了,結果還跟精蟲上身一樣,怎麼都不聽勸。
女人單手撐著洗手台,身子微微向前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頭緊蹙,另一隻手輕輕撫過那幾個痕迹,剛想罵髒話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卻突然被打開……
不等秦婉反應過來,腰上又猛然一緊,下一刻,男人火熱的身軀便覆了下來,將女人整個都扣在了懷裡。
肩上一沉,灼.熱的呼吸噴洒在了她脖子的皮膚上,惹得她眉間的褶皺越深。
「在想什麼?」
謝淮說著,鼻尖輕輕掃過女人的耳廓,嘴唇緊貼在她的耳垂處,低聲問道。
剛睡醒的男人還帶著幾分慵懶,出口的聲音也透著一絲沙啞,卻越發誘人。
秦婉沒有說話,而謝淮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摟著秦婉的手越發緊了些。
微微抬眼,看著鏡子里女人臉色微沉的模樣,男人卻是破天荒地沒有感到慌亂,反而是嘴角微微一勾,在女人臉上輕吻一口后,帶著試探的語氣地說道:「姐姐這是生氣了?」
安靜的洗手間里,回蕩著男人的聲音。
不知何時,謝淮突然變得放肆了許多,像是佔到了什麼便宜,在那兒沾沾自喜,又像是得到了從天而降的驚喜,讓他止不住地想要雀躍。
她是他的,從一開始,就是他的。
謝淮本以為,昨晚的那場較量定會是以他的手足無措和她的遊刃有餘為結局,但現實卻像是給他從天而降了一個禮物,砸得他驚喜欲狂。
欲.念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迅速瘋長,纏繞著他的心和理智,使他剋制不住地想要越發佔有她,將她從裡到外都沾上他的氣息,不管是最開始的現在,還是以後的未來……
眼中翻湧著波濤駭浪,像是狂喜,卻又夾雜著幾分更為熾熱和偏執的情緒。
鏡子里的秦婉並沒有看見男人的眼神,更沒有發現男人從始至終都微微上揚的嘴角。
她只看見謝淮那顆黑漆漆的腦袋在自己肩膀上聳來聳去,心下頓時又是一陣惱火。
抬手一把拽住了男人的頭髮,想要將這顆腦袋抬起來,卻不料對方竟是半點都沒動靜。
和昨晚的場景一模一樣,他發了瘋地亂啃,縱使她拽掉了他好幾根頭髮也無動於衷。
幾分鐘后,秦婉放棄了掙扎。
然而剛放下的手卻突然被男人拽在了掌心裡,不等她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吻卻又落在了她的指腹上,泛起一陣癢意。
「有病?」
秦婉猛地抽回手,謝淮微微一怔,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再次開口時的語氣卻帶著淡淡的失落和憂傷。
「姐姐這是討厭我了?」
話音剛落,秦婉驀地一愣。
鏡子里原本死低著的頭顱這會兒終於微微抬起,露出了一張略顯憂傷的表情。
男人眼中的神色黯淡,看似面無表情的臉卻是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沮喪和悲慟,惹得秦婉頓時有些心塞,彷彿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譴責。
「你先起來。」
幾秒后,秦婉終是先敗下陣來,說話時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她這會兒渾身上下都累得緊,心情不免也煩亂了些。
不過就這麼遷怒於謝淮,的確是她的不對,畢竟昨天晚上是她先勾.引的他,總不能用完之後覺得體驗不佳就甩手扔了吧?
「秦婉,對不起……」謝淮說著,並沒有放開秦婉。
看著鏡子里,女人雪白的皮膚上都是自己昨晚烙下的印記,一種病態似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帶著愧疚和自責,宛若真的在為自己昨晚的行為而感到抱歉。
「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有點忍不住,所以下手就稍微重了點。」
謝淮說著,輕柔的吻又落在了女人的直角肩上,將她落下的弔帶重新擺正,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每一寸,「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真的。」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秦婉心底的那點火氣早已化成了心疼,所有的底線在男人的心機和手段面前似乎都成了虛有其表的擺設。
「你先出去,我要洗漱了,一會兒還要去公司。」
秦婉說著,抬手揉了揉男人的腦袋。
謝淮深知『點到為止』的道理,這會兒也乖乖地放開了女人的腰,輕聲『嗯』了一下之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男人即將要跨出門的時候,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驀地停下了腳步,轉身一臉無辜地開口道:
「忘記了件事。」
秦婉側頭,看向謝淮的眼神帶了絲絲疑惑。
幾秒后,只見謝淮慢悠悠地從睡褲口袋裡掏出一塊小布料,遞到了女人的面前,語氣極為自然地出聲道——
「姐姐,你的東西落了。」
低頭看著他手中的黑色內.褲,秦婉這才突然感受到了底下的不自然……清涼地有些過分。
臉色霎時一黑,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婉的窘迫,謝淮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被秦婉給帶了個正著。
弟弟這是都調戲到她的頭上了?
秦婉微微挑眉,下一刻,嘴角一勾,抬手拿回自己的內.褲,動作落落大方,完全沒有謝淮想象中的那般羞澀無措。
當著男人的面,秦婉不緊不慢地將那條內.褲穿上,因為有睡裙擋著,看不真切,朦朦朧朧之間像是要露些什麼,卻又好死不死地被裙擺給擋了個乾淨。
『啪』地一聲,鬆緊帶落在皮膚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也讓謝淮頓時回過了神。
「謝了。」
話音剛落,秦婉沖著謝淮微微一笑,眼中竟是嫵.媚之色,略顯凌亂的頭髮和松垮的弔帶,外加白皙皮膚上的痕迹,透著幾分凌.虐之美。
男人的眼神一暗,不等他開口,洗手間的門便被『砰』地關上。
冷酷無情的女人將所有美景收得一乾二淨,而男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依舊不斷回放著剛剛的畫面。
明明是極為色.氣的動作,放在她身上卻不顯下流,反而還帶著幾分優雅,卻又實實在在地讓他難以招架,欲罷不能……
清晨,旗幟悄然升起。 .
下午兩點,總裁辦公室里,秦婉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抬手動了動發酸的胳膊。
昨晚的戰況激烈,她至今為止都還沒有緩過來。
不過幸好謝淮還有點腦子,沒敢在她脖子上留點什麼,大多痕迹都是印在了脖子以下,穿了件襯衫之後還能擋點,否則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了,她這形象還能要嗎?
指不定又給扣一個荒.淫無度的標籤。
「秦總,程風遊戲公司已經被人給收購了。」
辦公桌邊,方傑略帶嚴肅地開口道,使得秦婉活動筋骨的動作微微一滯。
眉頭一蹙,女人開口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寒意,「什麼意思?」
方傑抿了抿嘴,沉默兩秒后,帶著一絲猶豫地口吻出聲道:「就在今天上午簽署的收購協議,目前消息還沒有正式公布,這也是我們找人拿到的第一手消息。」
辦公室內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凝重,方傑偷瞄著秦婉的臉色,不免有些膽戰心驚。
他是知道的,前段時間,秦婉就有在總部的董事會上提出要收購這家遊戲公司,現如今的秦氏涉及了很多產業,雖說規模在日益擴大,但也存在著一定的弊端。
秦氏到秦婉這代已經算是第三代了,比起一些企業來說完全可以稱得上『老牌』二字,但正是因為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短板也逐漸暴露了出來。
不可否認的是,秦氏在年輕消費上的捕捉力並不夠。
收購程風遊戲是秦婉率先提出來的,秦氏以前從未涉及過這方面,這也是秦婉經過一定調查后才提出的想法。
然而,公司里的那群老古板總是墨守陳規,當場就擺出了極度『不贊同』的姿態,說風險太大,而且是個長期回報的過程,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和金錢。
雖然這計劃被董事會的人給否決了,但秦婉卻依舊沒有放棄這念頭,這段時間也在做利弊分析調查,試圖說服董事會裡的那幾個老古板,但沒想到的是,她這調查剛做完,那頭就已經被人先行一步搶走了。
程風是一家新成立的遊戲公司,主營的是一款moba類的遊戲,以遊戲體驗優良出名的,玩的人雖然不算特別多,但基本上都是死忠粉,玩家黏性很強,這也是秦婉看上程風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在半年前,程風就已經陷入了負債危機,到現在也已經算是強弩之末。
秦婉本是想在它破產前收購的,如果公司那兒不能通過的話就以個人名義收購,可沒想到竟是被半路截了胡。
「查出來是哪家公司乾的嗎?」
秦婉說著,抬頭揉了揉發酸的眉心,一時間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是一家新成立的投資公司,但看樣子是掛牌的,其幕後老闆還不清楚。」
方傑說著,對這家突然衝出來的投資公司也有些好奇。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秦婉說著,語氣里夾雜著幾分疲憊。
方傑注意到了自家秦總的身體狀況,心下不免有些擔憂,緊接著便開口道:「秦總是身體不舒服嗎?」
秦婉聽到這兒,表情微微一僵,但不過片刻就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表情不免也變得拘謹了些。
「沒事,昨天晚上沒休息好而已。」
「下午去祁氏的行程要幫您取消嗎?」
方傑問道。
今天下午是兩家企業合作項目的季度成果彙報,原定計劃秦婉是作為秦氏代表去聽的。
秦婉思索了片刻道:「不用,你和樓肖去吧。」
方傑愣了一會兒,半晌后反應過來,開口道:「是。」 .
下午三點半不到,坐在辦公室里的謝淮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緊接著便在一旁的座機上熟練地按下了幾個鍵。
不出三秒鐘,內線接通,謝淮面無表情地冷聲道:「秦氏的人來了嗎?」
「來了,剛上的電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謝淮眉眼間不禁柔和了些許,冷清的五官也沾染上了幾分暖意。
「好的,我知道了。」
下一刻,謝淮掛掉了電話,動作迅速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準備抬步離開,卻是又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一壓,從辦公室里的抽屜里掏出了兩顆新買的草莓糖,握在了掌心裡,這才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
站在了總裁專用電梯口,謝淮看著逐漸上升的字數,心情不免也變得有些欣喜。
謝淮也沒想到,不過是短短几個小時沒見,他就想得緊。
有些東西一旦嘗到了甜頭之後,便上了癮,變得越發難以控制自己。
原本是想中午打個電話給她,問問她的身體情況,只是又想到下午就可以在公司里見面,這才忍了下來。
草莓糖是午休的時候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買的,自昨晚之後,他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種口味,酸酸甜甜的實在勾人,就像是痛苦和歡.愉並存,一如昨天晚上在她身里馳騁時的感覺。
想到這兒,謝淮不禁又燥.熱了許多,握著糖果的手心開始發燙,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像是即將遇到獵物的野獸,激動地有些情不自已。
『叮』地一聲,電梯門上不斷變化的數字終於停了下來。
謝淮的嘴角微微一勾,臉上的表情是在公司里從不曾有過的溫柔。
不過他還記得這是在工作場合,因此也不敢過分放肆,笑容點到為止,只是那眼神卻像是要滴出水來的那般柔和。
電梯門漸漸打開,謝淮微微啟唇,就在一個『秦』字即將要說出口的時候,男人的表情卻是猛地一僵,眼底的柔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嘴角的弧度要落不落,乍一眼看竟是覺得有些詭異……
站在電梯內的人似乎也沒想意料到這一幕,兩人四目相對時微微一愣,氣氛頓時變得極為尷尬。
「謝助理?」
站在一旁的方傑率先回過了神,疑惑地開口道。
片刻間,男人所有的情緒收得一乾二淨,嘴角的弧度頓時消散,眼神驟然一變,就像是從陽光明媚的天氣突然轉陰,開始電閃雷鳴。
樓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將這一幕變臉盡收眼底,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感到驚奇還是不悅。
「秦總呢?」
謝淮出聲,明顯是在問方傑。
然而樓肖似乎是會錯了意,替他開口解釋道:「秦總今天身體不適,就由我來代她出席這場會議了。」
極為親近的口吻。
幾乎是話剛出口的那一瞬間,男人的眼神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連帶著表情都冷了好幾度。
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掌心裡的塑料糖紙掐進了皮膚里,傳來了絲絲刺痛,卻遠不及他此時心中的怒火。
而此時此刻,站在電梯間里的樓肖看著眼前的男人,對上他冷到宛若冰山的視線,心下有些發寒,卻又有些不明所以。
「謝助理,請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謝淮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的那點陰鬱頃刻間蕩然無存,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漠然。
微微抬步往旁邊一側,男人語氣冷淡地開口道:「樓總誤會了,時間差不多了,請樓總移步到會議室。」
樓肖聽到這兒,也沒有多起疑,抬步走出了電梯間,卻是在經過謝淮的時候,突然湧上來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腳步微微一滯,樓肖盯著謝淮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緊接著像是想通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瞭然。
當初在秦婉辦公室里與這位謝助理初遇的時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後來無意間看到了秦婉的手機壁紙,覺得眼熟卻也沒多想,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謝助理和秦總的關係不錯?」
樓肖說著,語氣裡帶著試探,卻讓謝淮莫名地感到不爽。
「樓總覺得呢?」
謝淮沒有回答,反問的口吻卻充滿了挑釁。
空氣中的火藥味一觸即發,使得站在一旁的方傑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
視線在兩人之間不斷遊走著,最終停在了謝淮的身上,心下不免覺得有些疑惑。
謝助理的人設怎麼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樣?
說好的小可憐呢?
這氣場簡直和秦總有得一拼了……
「謝助理的年齡不大吧?
口氣這麼狂,是不是不太好?」
樓肖眼睛微眯,心下不免有些驚嘆。
眼前的這位小夥子,似乎比他想象地要複雜許多。
「是嗎?
秦總倒是挺欣賞我這性格的,樓總你覺得呢?」
提到這兒,謝淮的嘴角微微一勾,卻不帶半分暖意,反而越發令人後怕。
方傑跟在樓肖的身後死低著腦袋,心下卻又暗自納悶道:是他的錯覺嗎?
這謝助理在秦總的面前好像不這樣啊……
「年輕氣盛是不錯。」
「樓總過獎。」
兩人你來我去打了一番太極,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結束了這番雲里霧裡的談話。
那頭,站在原地的謝淮看著樓肖離開的背影,冷若冰霜的臉色越發陰沉,盯著男人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什麼死物,不由得讓人心底發怵。
幾秒后,男人終是抬步跟了上去,卻在經過垃圾桶的時候,將手中快要融化的草莓糖面無表情地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