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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氣氛頓時染上了幾分肅殺之意,金黎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耳邊不斷回蕩著秦婉剛剛的那句話,緊接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視線落在了眼前兩人相握的手上。

  「你、你就是謝淮?」

  金黎獃獃地看著秦婉身邊的男人,腦子裡回憶起了半個多月前,在生日宴上的場景。

  當時的她只覺得秦婉身邊的小夥子長相俊俏,心中自動將他歸類成了秦婉的小男友,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

  怎能料到,他竟然就是謝淮?

  !

  還記得在十多年前,這小子也才不過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毛孩,本以為根本就成不了氣候,沒想到長大后的他竟是『本事』那麼大!居然能搭上秦婉來回頭整她!

  在金黎的心裡,她早已認定,這場橫禍就是謝淮在背後主導的一切,目的就是為了要報復她當年的所作所為!

  眼底閃過一絲怨恨,但當下的形勢卻不由她表露分毫不爽。

  謝淮並沒有出聲,收回視線之後也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可緊繃的身軀和眼中的腥風血雨卻昭示著此時的他是有多麼不平靜。

  對於謝淮來說,眼前的金黎無疑是他黑暗童年生活的罪人之一。

  如果沒有父親的劈腿,沒有她主動找上門來的耀武揚威,或許當年的母親也不會得抑鬱,也不會那般對他,也不會使原本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

  他知道,悲劇的造成永遠不是單方面的,但她的確是當年破壞了他家庭的那個兇手!

  一股滔天的恨意翻湧而上,男人眼底閃爍著兇猛的殺氣,而金黎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竟是有種在面臨死亡的錯覺。

  女人的脊背頓時生出了一層冷汗,求生欲使她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離……

  魔鬼!

  心下驚恐地吶喊著,然而不過兩秒鐘的時間,眼前的男人卻又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所有的戾氣驟然消散,暖黃色燈光下蒼白的臉色毫無攻擊性,完全弱勢的姿態讓金黎又不禁開始懷疑,剛剛的那一幕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金黎愣了兩秒,想起那套房的市場價,緊接著咬了咬牙,隨後扯出一張略顯諂媚的笑容,開口道:「小淮啊,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阿姨也知道錯了,這次就放我一馬吧?」

  「而且當初那房子本來就是你爸親口答應送給我的,我那時正值青春,最寶貴的幾年時間都交代在了你爸身上,這一套房也是我應該得的。」

  ……

  聽到這裡,秦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滿腔的嘲諷將女人看似委屈的偽裝盡數捅破。

  「怎麼?

  做個小三還做出優越感了?

  照你這說法,是不是哪天得給你頒個十大感動中國人物獎?」

  秦婉說著,眼中的厭惡不言而喻。

  她最討厭這種人,明明做著最下三濫的勾當還非要給自己立上一個道德標杆,圈子裡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口中高喊著『真愛至上』,卻又做著敗德辱行的事情來玷污愛情和婚姻。

  既然干著見不得人的事兒,那就乖乖被打被罵被唾棄不就行了?

  怎麼還非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視線又落在了謝淮的身上,燈光下,男人眉頭微皺,嘴角緊抿,面無血色的臉脆弱地令人心疼。

  一陣氣憤再次油然而生,秦婉抓著謝淮的手又緊了些,蠻橫地將手指插.進男人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緊扣。

  謝淮的眼底閃過一絲暗光,感受到了女人的小動作,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將冰凍已久的心漸漸融化。

  幾秒后,男人緊緊回握住女人的手,瞬間的感動越發助長了瘋狂而生的欲.望,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不變分毫,將所有的偏執盡斂。

  秦婉的話著實難聽,只是金黎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臉面和自尊,硬扯著笑容,看著謝淮繼續道:「小淮,這房子對阿姨來說真的很重要,阿姨都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以你的能力想要買房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更何況,這事都過了十多年了,要真打起來,勝負難分,又何必去浪費這個時間和精力呢?」

  聽到這裡,秦婉嘴角再次一勾,微微側頭,嘴唇貼在了男人的耳邊,臉上帶著盛氣凌人的神采,以及勝券在握的張揚。

  「謝淮,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幫你拿回來。」

  如此傲慢的話從秦婉的嘴裡說出,竟也不見絲毫違和,更像是給金黎判下了死.刑。

  秦婉的視線落在了金黎那張驚慌無措的臉上,眼中的笑意更盛,「金女士怕是沒打聽過秦氏的律師團吧?

  有興趣去了解一下,嗯?」

  此時,金黎臉上的笑容是再也維持不住了,她知道的,秦婉這個人在圈子裡是有多麼囂張,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贏得了秦婉!

  該死的!這臭小子到底是怎麼勾搭上秦婉的?

  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幾分姿色,還不是和當初的她一樣,靠著身體上位,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搶她的東西?

  !

  「小淮,實在不行,我可以把房子給賣了,剩下一半的錢都給你,就當是這麼多年來的補償行不行?」

  金黎說著,忍痛做出了最大的退讓。

  秦婉站在一旁是真的要氣笑了,雖然奇葩年年有,但是像金黎這種蠢到骨子裡的還真是少見。

  雖然距離當時財產轉移的確過去了很長時間,但這案子若是真要打,想要贏也不是什麼難事,無非是在搜集證據方面得費點心思罷了,但這點事對於秦家律師團來說,也不足掛齒。

  本來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怎麼還會這麼臉大地想要來討價還價呢?

  還一半?

  一毛都不樂意給!

  「謝淮,這件事的選擇權在你身上,你若是要,三天之內就能向法院提出訴訟,勝率百分之九十五。」

  秦婉說著,直勾勾地看著身邊的謝淮,並沒有把第二個選項說出來。

  私心不想讓他放過當初任何一個欺負他的人,而且就算這一次謝淮饒過了金黎,她也不會給她有好過的機會。

  想到這裡,秦婉的眼神暗了幾分。

  氣氛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在秦婉以為他會就這麼放過金黎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卻突然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夜晚的清風,傳入了秦婉的耳朵——

  「佔了十年,也應該還回來了。」 .

  書房間里格外安靜,兩人並肩坐在了書桌邊上,電腦屏幕里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書桌上也攤著紙質的文件,上面寫滿了批註。

  秦婉穿著簡單的休閑服,黑色的長發用皮筋松垮垮地系在了身後,鼻樑上架著一副低度數的金絲邊框眼鏡,和剛剛鋒芒畢露的模樣相比,多了幾分嫻靜。

  女人合上了手中的鋼筆,將金絲邊框眼鏡摘下,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眉心,開口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疲憊。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這投資案本是兩家公司提前商討過的,起初並不覺得有什麼差錯,所以在今天下午接到謝淮信息的時候,便下意識地認為所謂的『細節商討』不過是男人為了見面所耍的小手段罷了,結果沒想到一番討論下來,竟是還的確有幾個小漏洞。

  近四十分鐘的對話中,秦婉是真的能感受到,謝淮是個有能力的人。

  她知道謝淮的成績優異,在專業理論方面獨佔優勢,但她沒想到的是,在實際操作中的男人竟是也半分都不輸老手,說出來的點每一個都極為刁鑽,有時連她都不禁會為他感到驚嘆和佩服。

  至於樓下的那一幕,兩人都下意識地沒有再提起,就像是無關緊要那般,在進入公寓之後就直接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夜色已晚,書房裡暖黃色的燈光落在了兩人身上,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秦婉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謝淮,褪下西裝外套的他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帶也不知道被放到哪兒去了,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比在公司里的模樣要隨意許多。

  淡淡的少年感撲面而來,惹得秦婉眼神一沉,緊接著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口道:

  「我去倒點水,剩下的你來吧。」

  秦婉說著,轉身往書房外走去,卻沒注意到,男人身上的少年感在眨眼間盡散,眼神一改之前的平靜,變得格外深沉。

  客廳內沒開燈,秦婉從廚房裡倒完水后一時半會兒也沒進書房,反而是站在了寬敞的客廳里,看著玻璃牆外的風景。

  她極愛這種設計,不僅在辦公室里有,在公寓的客廳里也是如此。

  俯瞰城市的感覺就像是遠離了喧囂,能讓她煩躁不安的心漸漸平定下來。

  回想起了一個小時前的畫面,謝淮終是如她所期望的那樣,並沒有退讓,這本該是件開心的事情,但她此時的心情卻是半點也愉悅不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擅自做主對他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過去的那段時光對他來說應該是最不想被暴露的經歷,但她卻因為自己的私.欲而強行介入了這場鬧劇。

  然而,失而復得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有意義嗎?

  他所受的傷會因為那兩套房而有任何改變嗎?

  在過去二十多年來的人生里,秦婉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束手無措過,第一次懷疑自己所做的決定,有些無所適從。

  對於她來說,謝淮的出現更像是一個劫,而她遲早得栽在這裡面。

  就在女人陷入沉思的時候,玻璃牆上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倒影,不等秦婉出聲,男人便從身後將她摟進了懷裡。

  一瞬間的冷香讓秦婉有些愣神,但不過片刻就反應了過來,反問道:

  「謝助理這是做什麼?

  想要職場潛規則?」

  面對女人的調侃,謝淮似乎已經變得有些習以為常了,這會兒也只是默不作聲地將女人又抱緊了幾分。

  秦婉在進公寓之後就卸了妝,還換了套休閑服,但衣服的領口有點大,這會兒的長發又被綁了起來,大片的皮膚暴露在月光底下,白的晃人眼。

  眼底的情緒翻湧,男人的視線流連在那細膩的皮膚上,開口的聲音帶著幾分別樣的低沉,「你會討厭我嗎?」

  「討厭什麼?」

  秦婉的眉頭微微一蹙。

  「你知道的。」

  謝淮說著,臉上是看似脆弱受傷的表情,可眼神卻隱著幾分晦暗不明。

  他知道自己藏不住,從秦婉接到那通電話起,他過去的那點經歷應該就會被扒得一乾二淨。

  出軌的父親,精神分裂的母親,而他正是在那種環境下成長的孩子。

  親眼看見母親拿刀捅了父親,又親眼看見母親的自殺,看著那把刀子進進出出,大片的鮮血在地上流淌,而他卻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客廳里,沒有哭喊,沒有尖叫,也沒有驚慌。

  謝淮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正常了,在長時間的毆打和精神控制中,他早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只是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性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漸漸地開始忘記了這件事,直到秦婉的出現,讓他的暗藏在心裡的那抹『異樣』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

  「沒有。」

  秦婉說著,臉上的表情分外認真,「謝淮,每個人都有過去,可我不是個喜歡追究『曾經』的人,我看到的是你的現在。」

  「那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話,你會離開我嗎?」

  謝淮說著,嘴唇懸在了距離她皮膚一寸的位置,額前的劉海落下,擋住了他的眼睛,也擋住了他眼中的瘋狂。

  秦婉皺了皺眉頭,一時間卻是沒回答他的話。

  女人的沉默不斷撞擊著男人的理智,摟著女人腰肢的手越發用力,就在即將失去控制的那一刻,秦婉卻又緩緩開口道:

  「謝淮,自我否定沒有什麼意義。」

  「你要做的,是抓住你現在有的,而不是去設想那些沒有根據的未來。」

  男人微微一愣,半晌后,那嘴唇終於輕輕貼在了她微涼的皮膚上,鼻尖順著琵琶骨的弧度漸漸往上,劃過女人的脖頸,落在了他的耳廓,用富有磁性的聲音開口道:

  「那你現在是我的嗎?」

  宛若是惡魔的低語,可秦婉並沒有發現男人的不對勁,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男人嘴角微微一勾,眼中的滿足也不過停留了一秒,就被剩下的佔有慾給吞噬。

  摟著女人的臂膀微緊,在黑夜裡,男人的眼睛亮地就像是夜行的獵豹,透著十足的野性。

  他會乖乖聽話的,抓住了,都永遠不會再鬆了。 .

  三天的時間,秦氏律師團將早已準備好的上訴狀提交給了法院,在未正式開庭前的日子,私下裡的談判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金黎方一直在尋求退路,然而秦氏的作風向來都是不給人留以任何餘地。

  再多的掙扎也不過是枉然,半個月的時間,不等開庭,對方便率先選擇了認輸,承諾在五天之內完成過戶手續,而這一場戰爭在硝煙剛起之時,就已經落下了帷幕。

  雖然很不甘心,但金黎卻沒有半點辦法。

  在接到法律傳票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慌了,打探了一圈之後得到的消息也是『必輸無疑』這四個字,一旦真的開庭,那最終結果損失的很可能就不僅僅是那套房了。

  對方律師完全可以主張獲取額外的賠償,十多年的時間,若真要追究起來,她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在達成和解的第三天,房子便正式過戶到了謝淮的頭上,金黎不敢有半分耽擱,生怕屆時那小子又會突然反悔。

  而謝淮在拿到房子的第二天就將房子轉手賣出,以一千兩百萬的價格完成交易。

  不得不說,謝淮的父親雖然人品低下,但商業頭腦卻是有的。

  當初送給金黎的那套房子大約有兩百多個平方,而周圍的地段經過十年的開發,早已變成了繁華的商業區,足以稱得上『寸土寸金』。

  這也難怪一開始金黎這麼不願意放手。

  步入十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慢慢轉涼,透著幾分蕭瑟,就像是某些人的路,也已經步向了盡頭……

  男人走在秦氏的地下停車場,四周空曠無人,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回蕩在停車場里,配上電話那頭絕望的嘶吼,莫名有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謝淮!救救小舅吧,啊?

  救救小舅吧!」

  「五百萬,就五百萬!最後幫小舅一次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就最後一次!」

  男人的腳步不停,臉上的表情極為淡然,就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漠然到讓人後怕。

  「我沒錢。」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就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瘋瘋癲癲的語氣是瀕臨崩潰的徵兆。

  「房子!你還有房子啊!小舅把那套房子壓出去了,你爸這房子可不止五百萬!」

  「小舅已經都安排好了,只要你過來簽個字!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還能剩下好多好多錢!」

  「小淮,求求你,小舅真的沒有辦法了!小舅這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那些人是要逼你小舅死啊!」

  話音剛落,男人的腳步頓在了原地,下一刻,薄唇微啟,冷漠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里響起,更像是來自地獄使者的吿書——

  「那你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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