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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男人應該是累極了,躺著不過幾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客廳里的沙發並不大,秦婉坐在了最右側的位置,而男人一米八幾的個子則是蜷縮在了一張小小的沙發里,清瘦的身軀套著一件簡單的短袖,額前的碎發落了下來,熟睡中的側臉少去了平日里的冷漠和堅硬,變得柔和了許多,更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格外令人憐愛。

  褪去西裝后的謝淮還是免不了幾分少年感,他畢竟也才只有23歲,並不大,雖然她只比他大了一歲而已,但是說到底他們的成長環境並不一樣。

  身為秦氏的唯一繼承人,秦婉從小就要與圈子裡的人打交道,見識過太多勾心鬥角,心思也不免比同齡人要更加通透些。

  其實她的周圍不乏身世可憐的人,只是她從不曾對他們產生過多餘的憐憫和同情,唯獨對眼前的謝淮,總是會免不了地覺得心疼。

  微微嘆了一口氣,耳邊是男人熟睡的呼吸聲,一陣又一陣。

  兩手側在了她的膝蓋上,落下的眼睫毛又細又長,五官的線條也顯得極為精緻,乖巧地讓秦婉的心都要忍不住化了。

  或許秦婉自己也沒有發現,她的嘴角從男人睡熟的那一刻開始,便微微上揚,從那以後都不曾落下來過。

  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手指時不時把玩著男人的頭髮,而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

  也太沒有防備了,他這樣,就不怕她做什麼小動作?

  輕笑一聲,秦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起了之前反扣在沙發上的手機,打開了相機,懟著男人的臉就是一陣狂拍,最終挑出一張最乖的,設為了手機壁紙。

  在普通情侶之間,這種行為似乎並不罕見,但之前的秦婉卻覺得頗為幼稚,既無聊又麻煩。

  而此時此刻,秦婉看著手機里的新壁紙,不由得挑了挑眉,暗想道:看來也沒自己想的那麼無趣,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謝淮懵懵懂懂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醒了?」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男人剛醒來的睡意瞬間消散,緊接著便連忙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抬手撐著自己的額頭,開始默默梳理著現在的情況。

  對了,他收拾完廚房之後就回到了客廳,然後秦婉叫他坐到沙發上,他就坐了,後來……

  男人猛地回頭,對上了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臉頰不禁開始發燙,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嘴角微抿,緊接著便開口道:「抱歉,我睡了多久?」

  秦婉低頭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是十點十分,睡了三個小時。」

  聽到這裡,謝淮心下一緊,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女人的大腿上,原本白皙的皮膚染上了一塊紅斑,是因為壓久了之後皮下血管血液運行不暢而產生的,皮膚上還有淡淡的摺痕,男人看著自己造成的『盛況』,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謝淮的表情緊繃,然而這幅模樣落在了秦婉的眼裡,卻莫名覺得有些搞笑。

  因為剛睡醒,男人的頭髮亂糟糟的不說,臉上也帶著紅斑,可謂是『毫無形象可言』,可他的神色看起來卻又格外嚴肅,奶凶奶凶的樣子讓秦婉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想要掏手機再拍幾張照片。

  不過為了維護弟弟的自尊心,秦婉還是放棄了拿手機的念頭,手指沖著他微微一勾,示意他湊過來一些。

  或許是因為剛從睡夢中醒來,腦子還有些迷糊,這會兒看見秦婉的動作,也不過是獃獃地歪了歪腦袋,然後將自己的頭給湊了過去。

  下一刻,女人猛地抬手,捧住了男人的臉,指尖在他微熱的皮膚上輕蹭,仔細地審視了一番他的臉色,隨後嘴角一勾,輕笑道:「現在臉色好看多了。」

  話音剛落,男人渾身一僵,一抹紅暈直接從臉頰蔓延向了耳尖,熱到有些發燙。

  眼神有些局促,謝淮躲開了女人灼灼的目光,低垂著眼帘,輕顫的眼睫毛也在此時將他慌亂的小心思泄得一乾二淨。

  感受到了從掌心裡傳來的溫度,秦婉微微挑眉,隨後又往前靠了幾分,在離他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時,輕聲說道:「我腿被你睡麻了,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男人的表情不變,倒是那眼睫毛顫地越發厲害。

  秦婉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蠱惑,就像是誘導單純弟弟的壞女人,一字一句中都帶著濃重的勾引意味。

  下一刻,秦婉對著男人輕吹了一口氣,而原本就處於極度緊張中的謝淮更是渾身一顫,隨後猛地抬頭對上了秦婉帶著笑意的視線,那好看的瞳孔閃著震驚的光芒,還沾著幾分水汽,驚魂未定地瞪著秦婉,就好像是在說:你怎麼能這樣!

  真是純情。

  秦婉眼中的笑意愈勝,但她也清楚謝淮的性子,說出那句話沒別的意思,純粹只是想要逗逗他罷了。

  眼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謝淮那可愛的表情她也享受得差不多了,正準備收手的時候,卻不料某人竟是突然有了動作,抬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秦婉是真沒預料到他會動手,而且現在大腿也的確使不上力,於是毫無防備地,身子直直地往男人的方向倒去……下一刻,一陣清冽的冷香傳來,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雙瞳微微放大,秦婉的臉正貼著男人的胸膛,而他的手臂則是極為霸道地橫在了女人纖瘦的脊背上,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摟在了她的腰際,根本不給人任何掙脫的餘地。

  公寓剎那間變得格外安靜,周圍的聲音似乎也在這一刻驟然消散,唯有男人的心跳聲,逐漸清晰。

  難以想象,謝淮的體格看上去是那麼清瘦,但是他的胸膛卻又像個成熟男性一樣,帶著強有力的安全感。

  不等秦婉回過神來,男人抱著女人的手越緊了些,隨後微微低頭,腦袋死死地壓在了女人的臉側,微涼的嘴唇貼在了她的耳廓,用帶著幾分磁性的聲音,開口道——

  「姐姐。」

  『砰!』

  像是有什麼煙花在腦子裡炸開了一樣,秦婉的瞳孔猛縮,連帶著呼吸都猛地一滯。

  幾秒后,秦婉終於反應了過來,眼神一暗,像是有驚濤駭浪在其中不斷翻湧,而那層束縛和禁制也在此時出現了裂縫,一條又一條,片刻后轟然坍塌——

  艹,真的要瘋了!

  麻著的腿好不容易恢復了力氣,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秦婉將謝淮推到在了沙發上,局勢瞬間有了扭轉。

  雙手撐在了男人的耳側,秦婉看著身下男人微閃的眼睛,自己的表情卻不復以往的輕佻,反而是目光深沉地看著他,語氣帶著幾分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故意的?」

  謝淮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在否認,又像是在無聲地勾引。

  「不是說讓你別這麼招惹我嗎?」

  「是你說要補償的。」

  「所以呢?」

  秦婉聽到這兒,微微挑眉,「謝淮,我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一句『姐姐』就給我打發了?」

  「那你想怎麼樣?」

  男人說著,臉上沒有半點羞意,大膽地讓秦婉都有些驚訝。

  那些白日里覺得荒唐的事情,在夜深人靜之時竟然也會覺得並不奇怪。

  安靜的公寓里,曖.昧的氣息在不斷發酵,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的身影,而這種滿眼只有你的感覺實在太過於讓人心安,像是四月的微風掠過,撫平了心裡所有的惶恐和慌亂。

  男人不見一絲掙扎地躺在了沙發上,似是有種把自己全權上交的意味。

  「聽話。」

  秦婉俯下了身子,不知何時,撐著沙發的手掌已經換成了手肘,而兩人的距離也越發逼近。

  女人的長發落在了他的耳側,連著的他的心都有些痒痒的。

  謝淮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像是被人施了咒一樣,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似乎唯有眼前的女人能夠驅使。

  秦婉低頭,抵著男人額頭,用帶著幾分哄騙的聲音,再次開口,「摟著我。」

  幾乎是下意識地,男人漸漸抬手,摟住了她的腰肢,兩人的身軀也毫無縫隙地緊貼在一起,肆意汲取著對方的體溫。

  手心裡全都是汗,心臟以不尋常的速率跳動著。

  他似乎能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理智被情感所吞噬,他也只能無動於衷地被她的言行所牽引,緊張中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真乖。」

  一陣輕笑從耳邊傳來,下一刻,眼前一暗,男人順從地閉上了眼睛,而一切都是那麼地順理成章……

  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就像是束手就擒的羔羊。

  微涼的嘴唇,燥.熱的呼吸,還有極致的纏.綿。

  唇齒相觸,這是謝淮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吻,溫柔卻又熱烈。

  腦子裡一片空白,摟著女人的手不斷收緊,像是抓住了在翻湧浪潮里可以唯一依靠的浮木。

  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這一個吻上,處於完全被動的姿態,男人只能微仰著下巴,承受著她所有的攻勢。

  一個是毫無經驗的弟弟,一個是情場老手的壞姐姐,誰是主導者,結果一目了然。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一吻終於結束。

  當男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角的水汽重了幾分,還染著些許紅暈,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像是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昏昏沉沉之中,他只看見女人嘴角微勾,帶著幾分饜足,還有屬於勝利者的張揚,在他耳邊開口道——

  「下次記得要這樣,懂嗎?」 .

  去C市的行程一共需要三天,主要針對的是當地環境的實地調研。

  在接下來幾年,祁氏有意涉及遊樂設施產業,想要建立全國連鎖的主題公園,而C市的Y城就是祁氏首選的地點。

  再加上祁安易受邀參加了安家大小姐的生日晚會,時間是這周六,地點正是Y城。

  安家作為Y城有名的地方大鱷,是著名的珠寶商,為國內不少珠寶品牌提供原材料。

  雖說祁氏並不涉及珠寶產業,但畢竟人際關係不是死的,安家大小姐的生日宴從另一種程度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場小型的商業宴會。

  這次出差本是由祁安易和市場調研部的江主管一起去的,而謝淮的隨行則是祁安易臨時起意的結果。

  周四下午一點,祁安易和謝淮以及江主管一行三人出現在了A市的國際機場,距離登機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謝淮並沒有告知秦婉關於出差的事情,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她,面對兩天前的那一場吻。

  至今為止,他似乎還能回想起那個夜晚發生的所有細節,柔軟的觸感,灼熱的呼吸,以及她耐心而又溫柔的引導……每每想起的時候,他的心跳便不受控制地開始加快,一股難以啟齒的羞澀夾雜著淡淡的欣喜縈繞在心頭,就像個傻子一樣。

  女人的動作極為熟練,看得出來是有經驗的。

  他也清楚,清楚秦婉曾經談過很多很多次戀愛,而在那幾場戀愛里,她很有可能和別的男人也像那晚一樣抱過,親過。

  他不是第一個,或許也可能不是最後一個。

  明明沒有確定關係,可那一個吻卻又是真實存在的,沒有被迫,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他自己情願的。

  所以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在那之後,秦婉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一如往常那般,道別,離開,也沒有在公寓里過多停留,以至於他起初都開始懷疑,那個吻會不會只是他的一場夢,但空氣中殘餘的香水味以及唇上沾染的微紅卻在昭示著他,這並不是夢。

  謝淮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在那之後他便沒再主動找她聊過,這次去C市出差也是存著想要逃離一段時間,自我冷靜一下的心思,因此也沒將這事兒告訴給秦婉。

  「時間差不多了吧?」

  身邊的江主管突然開口道。

  祁安易:「等等,還有一個人。」

  謝淮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正準備出聲詢問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惹得他脊背一緊,渾身僵在了原地。

  「久等了。」

  祁安易看著從不遠處走來的女人,又瞥了一眼身邊的謝淮,隨後輕笑一聲道:「馬上就要登機了,你這時間還掐得真准。」

  秦婉撩了撩頭髮,將戴在臉上的墨鏡摘下,視線盯著頭也不回的男人,出聲道:「路上有點堵車。」

  話音剛落,秦婉的話題便陡然一轉,彷彿剛剛的回答就只是禮貌性的敷衍而已。

  「謝助理,才多長時間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秦婉說著,話里濃重的調侃意味讓謝淮臉色一沉,最終還是轉過了身,態度極為冷漠地開口:「秦總。」

  秦總?

  這弟弟怎麼這麼喜歡翻臉不認人?

  兩天前還摟著她叫『姐姐』呢,怎麼這會兒就變成是『秦總』了?

  女人眼睛微眯,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別有深意地『嗯』了一聲之後,便也沒再繼續搭話。

  秦婉明白,謝淮似乎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這讓秦婉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但事後想了半天依然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於是便欣然接受了這個設定。

  畢竟她這人也比較喜歡公私分明,更何況她目前還算是『追求者』的身份,整得太高調也不是她的作風,私下裡可以隨意怎麼騷,但是在工作時間還是得要嚴肅點。

  登機時間到,秦婉一如謝淮期望中的那樣,完全將他視為陌生人,一路上與祁安易並肩,相談甚歡,倒是完全把身後兩人給拋在了腦後。

  謝淮看著女人笑靨如花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不免冷了些,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笑臉,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和懊惱從心底油然而生。

  「秦總和咱們祁總看起來還真是登對啊。」

  身邊的江主管突然感嘆道。

  聽到這,只見謝淮猛地皺了皺眉頭,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戾氣,冷聲辯駁:「你看錯了。」

  江主管微微一愣,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助理,看著他陰沉到有些恐怖的表情,想要『爭論』的話也都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謝助理這是吃錯藥了?

  那邊,祁安易偷偷瞥瞄了一眼身後的謝淮,看著自家助理黑到堪比鍋底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無奈。

  「你倆鬧小脾氣拖上我合適嗎?」

  秦婉沒有回頭,只是語氣淡淡地回道:「你想多了,工作時間,不談感情。」

  「不談感情?」

  祁安易挑了挑眉,差點被她這句話給逗笑了。

  所以……前天是誰給他打電話的?

  在得知謝淮也要跟去出差之後,又是誰問了航班信息?

  這就是她說的『工作時間不談感情』?

  「秦總怎麼也會出現在這兒?」

  跟在身後的江主管突然開口,而謝淮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對這問題也很感興趣。

  「安家大小姐的生日宴,她也是受邀對象。」

  祁安易開口解釋道,視線在秦婉和謝淮之間流轉了一番,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原來是這樣啊。」

  江主管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聽到這裡,謝淮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失落。

  看來,這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十分鐘之後,航班正式開始登機。

  機票是謝淮預定的,最開始也只訂了祁安易和江主管兩人的位置,他的票是後來才補上的。

  然而,當他按著機票上顯示的座位號走去時,腳步卻是硬生生地停在了座位旁的過道上。

  看著靠窗坐著的秦婉,謝淮的表情微愣,嘴唇微啟,思緒一時間變得有些複雜……

  而坐在位子上的秦婉似乎也察覺到了動靜,落在窗外的視線轉了過來,看著呆在原地的男人,嘴角微微一勾,語氣輕.佻地說道:「謝助理,好巧。」

  謝淮:……

  他現在好像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某人的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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