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如果晚上做了耗體力的運動,那麼早晨醒來時,會非常艱難,身體非常非常重,地心引力前所未有地強,就彷彿是在游泳池裡呆久了,撐著扶手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天旋地轉的失重感。

  林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旁邊的傅醫生。他在還未徹底清醒的時候,仰頭在傅醫生的下巴上印上一吻,啞著聲音道:「哥,早安。」也不知他醒沒有醒。

  傅星河很輕地嗯了一聲,摟過林天的肩,翻身就將腦袋埋在林天的肩窩裡。

  林天就那麼抱著他,又在異國他鄉的床上酣睡了一小會兒。天逐漸亮了,晨光從窗帘縫隙里透露出些許來,林天第二次清醒。

  他從床上坐起來,夢遊一般的把卧室門打開,小hope正在外面撒歡,聽見林天爸爸的腳步聲,就向他撲了過來。

  林天笑著把它摟在懷裡,「小乖乖,爸……」林天聲音突然頓住——他想起來昨晚上答應傅醫生的話了,可以叫小乖乖,不能當兒子。林天可不敢在傅醫生的三令五申下還敢違背他的意思,只能抱歉地摸摸狗頭,又喚了聲:「小乖乖,我等下讓人給你送狗糧上來,餓壞了吧。」

  等狗糧送了上來,明天的早飯也做好了,他端著早餐進了卧室,傅醫生正好起床,他把窗帘拉開,朝窗外看了會兒,說下雪了林小天。

  「真的啊?」林天把早餐放在桌上,忍不住推開窗戶,把手和腦袋都探出去。東京的雪一向不大,林天能感覺到臉上涼涼的,似乎是一片片的雪在臉上融化了,昨晚上似乎下了一夜的雪,地上有一層薄薄的積雪,林天大半個身子都探出去,孩子似的望著銀裝素裹的雪景。

  傅星河強制性地把他拉回來,接著把窗戶關上,「外面冷,你這樣小心會著涼。」

  林天說:「沒事啊,我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那麼容易著涼,長這麼大我就生過幾次病。」

  傅星河的態度卻不容置喙,他說不許就是不許,但他喜歡林天歡樂的樣子,只是不允許他穿這麼少吹風,怕他著涼。

  「等會兒吃完早飯換件厚點的衣服,我們再出去看雪。」

  雪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但林天就是覺得雪景美,很想和傅醫生在雪地上手拉手地漫步。

  吃完早飯,整理一番后,兩人便牽著狗出去了。他們正好碰上外出吃早餐的杜醫生和莫醫生,他們見著主任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不約而同地掉頭就跑。

  沒辦法,以前不知道主任和他旁邊的青年是那種關係還好,現在知道了就有點尷尬了,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對方,怎麼面對才好。兩個人琢磨了一晚上,也沒敢把主任的事兒告訴給同事,更不知道主任的那個要怎麼叫他,怎麼叫都不好使,乾脆就假裝沒看見,遁走算了。

  林天覺得有意思,忍不住笑出聲來,「噯,哥,不然你還是給他們說一聲,叫林先生,或者可以叫我傅太太也成,不然你看他倆多尷尬呀?」

  傅星河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個稱呼上,他望向林天,「傅太太?」

  林天應了一聲,「這麼叫也成,我家小堂弟也叫你三堂嫂來著。」

  傅星河笑了一下,「那就傅太太吧,回頭我告訴他們一聲,免得他們一直躲我。」

  也是,兩個還沒結婚的直男,又是搞醫學的,對人情世故並不精通。突然發現上司是gay,還和男人結婚了,這要怎麼解決,對他們而言是個大難題。

  好在這段旅途並不長,幾天就結束了。回程的那天,醫院給他們一共買了四張機票,是因為代院長知道林天要跟著來,所以友情贊助的一張。

  結果四張票里,硬是浪費了兩張,問傅醫生,傅醫生只說:「我太太他買了別的機票,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回醫院再見吧。」

  兩人又忍不住懷疑,難道傅醫生要和他……他…太太去別的地方?大家到底是一個機場沒錯吧,這個點回滬市也就只有這一個航班啊,假如不去外地的話,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

  而且看這兩人閑閑的,也沒有去辦理登機牌什麼的,哪裡像要回國的樣子?

  兩人一頭霧水,但他們又不好問主任太多,只能暫時按捺下疑惑。

  而林天的私人飛機是隨時可以起飛的,飛機起飛的時間比醫院買的航班時間要早,於是到的時間就要更早了。落地后,傅星河把論文發給了代院長郵箱,順便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回滬市了,休息一天,明天來上班。

  這麼早就到了?代院長納悶。他看了一眼時間,更是奇怪,不是說一點鐘才到嗎?怎麼這才十一點不到,飛機就落地了?這飛機再怎麼早點也不能早成這樣啊!代院長只好聯繫了和傅星河同去的兩位主治醫生,電話打過去,兩人卻是處於關機狀態,顯然是還沒有下飛機的。

  那這傅醫生是怎麼這麼早到的?他還安排了人去機場接機呢。

  回頭一問,結果兩個人支支吾吾說:「我們傅主任、主任他帶了家屬的,他跟家屬走,就沒跟我倆一起,機票就浪費了……」代院長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林先生是有錢人嘛,有錢人出趟遠門都坐私人飛機的,哪裡需要他們醫院給贊助機票。

  回到滬市的第二天,傅星河就回醫院上班了。

  這是一年當中的最後一天,也是對林天來說最重要的日子——是傅醫生的生日。

  原本大剛要約他出去跨年的,林天說家裡管著的,就給推了。對此大剛非常不滿,在電話里指責他,「你個見色忘友的東西,跨年多熱鬧啊都不出來,明珠塔這邊人特別多,咱們不在下面湊熱鬧,在頂樓去……」

  林天打斷他說:「剛子,我跟你不一樣,我是有家庭的人了。」

  大剛:「……」

  「得得得你厲害,你厲害成吧?」

  林天笑著說:「過了年底那天就行,等明年了,咱們再一起出來,但是先說好,不吃路邊攤大排檔,也不能喝酒。」

  大剛很是無言,「哥們,你這是妻管嚴吧,怎麼管那麼嚴,女人都沒管那麼嚴的,跨年不讓出來就算了,不讓吃路邊攤,還不能喝酒,嘖……」

  「吃大排檔不好,不幹凈,要拉肚子的,」林天苦口婆心道:「喝酒對身體也不好,我家傅醫生是為我好,你懂什麼。」

  大剛沒話說了,徹底沒話說了,覺得他和林天多年的友誼已經死了。瞧瞧這人!字字句句都在維護他家傅醫生,不允許人說一點不是了。嘴上說著管的嚴,再聽那炫耀似的聲音,心裡怕是都樂開花了吧。

  嘖。

  傅星河下班后,林天去便去醫院接到他,接到了林天分手,老吳並沒有把兩人送回家,而是送到了青海灣的施工地點。

  傅星河問道:「去哪裡?」

  林天說:「秘密,一個驚喜,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沒從施工的地方進去,而是從另一邊,污染更小、灰塵更少的碼頭上去。

  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大海,傅星河挑眉道:「是去什麼島嗎?坐船去?」

  「不坐船。」林天搖搖頭,有意賣了個關子。

  那坐什麼,傅星河的話還沒有問出來,一艘純白色的橄欖形潛水艇浮了上來。

  「潛水艇?」他看到艇艙外表,印了星河號三個字,這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林天點頭,拉著傅醫生從側面艙門進去。

  「我們不坐船,坐這個。」潛水艇並不大,構造比較簡單,兩人從上面的旋梯下去,就是艙室了,和外表一樣,是個長形的房間,兩排各有兩扇圓邊的矩形小窗戶,還有一面大的,快要有半人高的大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碼頭。

  雖說構造簡單,但艙室的裝潢卻很有意思,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特意按照傅星河的喜好來的,包括裡面的椅子,床,桌子和地毯,全部細節都讓傅星河心裡感到很暖。

  這艘潛水艇叫星河號,顧名思義,是林天特意為傅醫生建造的。他知道傅醫生愛好少,工作之餘就是看書,看論文寫論文,偶爾會去釣釣魚,但是都很少。或許還要加一樣,那就是自己。

  在傅醫生心裡,林天也是他的一樣愛好,不能割捨的愛好。

  施工的區域離碼頭這邊有好一段距離了,所以在海底下還有許許多多的海洋生物。星河號潛水艇已經多次在這片海域探索,設置了自動導航,也就是說,林天根本不用駕駛,這艘潛水艇就能自動在設定好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雖說不用駕駛,林天還是特意去學了如何駕駛潛水艇,甚至還像模像樣地考了個證書。

  隨著潛水艇慢慢下沉,艙室窗戶外的景色有了變化。

  剛開始時,因為有陽光的照射,海面的顏色是有透明度的淺藍,又過了一會兒,漸變成了深藍色。

  潛水艇的螺旋槳運作起來,它朝著一個方向前進,速度不快不慢,比開車快一些。因為艙室里有光,所以傅星河能夠透過窗戶,很清晰地看見海底的風光,成片的五彩斑斕的珊瑚,還有成群結隊的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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